“那天……”霍启强开口，楚铭赋、蒲景辉，以及单面玻璃外围观的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要来了么？真相要来了么？蒲景辉屏住呼吸等他的答案。楚铭赋目不转睛的看着霍启强，他眯了眯眼睛。

“那天，我又去了她家，没想到她突然回来了，我就躲在了她的床下，她走进房间，换衣服，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在我面前脱衣服，她太完美了，不瞒你们说，我曾经无数次想到和她在一起，结婚生子，过一辈子，但我这张脸。”霍启强苦笑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疤。

“所以，你就在你的每一本书里都写着一个名字带雨的女主，和她恋爱，和她甜蜜？”

霍启强低下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只是停顿了一下，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的呼吸变得急促，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脱衣服的动作，慢了一些，接着她警惕的后退两步，准备往外跑，我从床下爬了出来，一把抓着她，捂着她的嘴。”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大概她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那里，然后我把她按在床上，她要拿旁边的熊，我抓着她的手，掐着她的脖子，她瞪大眼睛看着我流泪，我当时太害怕了，害怕就这样失去她，再也见不到她。”

“可你还是杀了她。”

霍启强看着自己的双手，嘴里喃喃道：“我杀了她，我杀了她，是我杀了她……”他低头脑袋在审讯椅上撞得逛逛响。

楚铭赋，蒲景辉快步冲到他的身边，拉住他。

霍启强嚎啕大哭：“是我，是我杀了她，是我杀了我最爱的人，我该死，我该死。”

“你是怎么杀了她的？”

“我掐住她的脖子，掐住她。”

“你不是喜欢她么，为什么还会对她动手。”

“她要跑，我不能让她跑，我要和她在一起。”

“你把她按在床上，之后呢，对她做了什么？”

霍启强使劲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记不住了，我的头好疼。”

说着他捂着脑袋哇哇叫了起来，接着，他猛然抬头，眼神却又变了感觉。

“楚队长，刚才发生了什么？”姚振东说。

楚铭赋转身嘴里低低的骂了句脏话，回到了座位上，把椅子重重的往后一放。

“刚才霍启强出来了，并且，把他杀死杜雨欣的过程全部都说了。”

姚振东显得很震惊瞪大了眼睛，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他。”

“所以，当时你在哪里？”

姚振东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被楚铭赋这么一问，才反应过来：“我当时在床下面……”

说出这句话，他显然已经不太确定了，看着面前的楚铭赋：“杜雨欣真是他杀的？”

楚铭赋肯定的点了点头。

姚振东握紧了拳头：“那我看见的人是谁，我当时又在哪里，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就在床下面，听着杜雨欣被杀的全过程？真的，他们的呼吸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和杜雨欣认识么？”

姚振东点头：“认识。”接着他一愣：“霍启强怎么说？你们不要相信他的话。”

“那我们该相信你的话么？我该叫你姚振东还是霍启强？该说你演技好，还是该同情你是个病人呢？”

姚振东似乎没有听明白楚铭赋的话一般，一脸不解看着他。

“姚振东，你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么？”

姚振东保持沉默。

“霍启强交代了案发经过，你……你们逃脱不了。”

“是么？可我一直都没有说人是我杀的，既然不是我杀的，为什么一定要我承认呢？”

“姚振东，你前后的供词，没有一次是一样的，你叫我们怎么相信你？”楚铭赋的声音更冷，他马上就要失去耐心。

“我并没有让你们相信我，我说的都是我见到的，经历过的，我没有说谎。”

楚铭赋拿起桌上的笔录，翻到第一次：“第一次笔录，你说你杀了人，来自首，说你去杜雨欣家里偷东西，被发现了，就捂着她的嘴，然后杀死她。”

楚铭赋接着往后翻：“第二次，你说看到一个男人和杜雨欣一起走了进来，还发生了关系，你说你听到那个神秘男人杀人的过程，你说你看到了那个男人的模样，他临走的时候警告你不要说出去。”

姚振东面不改色听着楚铭赋念着他的口供。

“第三次审讯，你说你听到了神秘男人杀人的过程，你非常害怕，被他发现了，协助他杀死了杜雨欣，还帮他处理了现场。”

接着楚铭赋念着姚振东的审讯记录。

姚振东并没有什么表情，眼观鼻鼻观心，好想入定了一般。

他似乎在飞快的思考，想着怎么糊弄楚铭赋他们。

“姚振东。”楚铭赋叫他。

姚振东这才眨了眨眼，垂下眼眸：“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的脑子很乱，我以为我杀了人，可我根本就没有杀人，我的记忆混乱，分不清现实和幻境。”

“你怎么确定你没有杀人的？”

姚振东说：“因为我离开的时候，她还没有死，她还没回家。一切都是我的幻想，或者是其他人杀了她，我的意识模糊的时候，觉得是我杀了人，我承认我是去过现场，可我什么都没做。”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里还住着其他人？”

姚振东低头想了想：“很小的时候。”

“多小？”

“我妈被杀的时候，我亲眼看着那个男人拿着刀一刀刀砍在她的身上，她的惨叫声，我现在还记得，我害怕，很害怕，缩在沙发后面，看着他杀了我妈，后来我经常忘记一些事 情，可其他人都记得，明明有人记得我做过这件事情，可我自己却不记得。”

“后来在睡觉的时候，有人对我说，他是我的兄弟，会保护我。”

“他是谁？”

“你们不都跟他对过话了么？”

“可你的亲戚，老师都没有提到这一点。”

“我们做了约定，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另一个人会把经历过的事情说给他听。”

真的是这样么？楚铭赋不敢确定，转头看向了单面玻璃，那面玻璃后，鲁教授也在密切关注着姚振东，他说的是否是真的，还要看鲁教授来判断了。

楚铭赋合上了笔录：“今天就到这里。”

姚振东低着头，没有说话。

很快有人来把他带了出去。

楚铭赋快步起身走向隔壁，蒲景辉跟着他。

鲁教授正坐在桌后，若有所思，见到楚铭赋和蒲景辉走了进来，冲他们点了点头。

“鲁教授，您怎么看？”

鲁教授摸了摸下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种情况，不过国外确实有这样的病例存在，他们不仅知道其他人格，每个人格互相认识，彼此能够交谈，每个人格年龄，长相，性别，甚至国籍都不一样，并且他的人格还能互相制约，所以我觉得姚振东说的存在这种可能性。”

楚铭赋拉过椅子坐下：“他记忆混乱是怎么回事？我们提审他很多次，每一次的口供都不一样。”

“或许他把其他人格发生的事情放在了自己身上，加以想象，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就好比第二次审讯的时候，他说看见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他的其他人格。”

“还有第三次，那个男人让他帮忙，他就去帮忙，即使内心恐惧，但他还是帮助了男人杀死了被害人。”

“姚振东……鲁教授您能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鲁教授摇头：“看起来每一句都像是真的，但又好像是假的，我想，你们该找专业机构给他做个精神鉴定。”

鲁教授顿了顿，起身拍了拍楚铭赋的肩：“你们要做好准备，如果他精神有问题的话，恐怕法律也无法制裁他。”

楚铭赋轻轻叹气：“麻烦您了。”

鲁教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阿赋，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去吧，就按你想的去做吧。”

“我送您回去。”

“赶紧去忙吧，我自己可以回去。”

楚铭赋起身送鲁教授到大门口，一路上二人又讨论了关于姚振东的问题。

如果姚振东真的有多重人格障碍，他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其他人格杀了人，他们有没有办法逮捕他，不久后他们将会得到这个答案。

鲁教授看着他心神不宁，笑着安慰他：“阿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不要做傻事。”

楚铭赋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叔，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的。”

鲁教授拍了拍他的肩：“空了来家里吃饭，我叫你姨给你做好吃的。”

楚铭赋显然没那个激情去客套，点了点头：“好，空了去看你们。”

看着鲁教授远去的背影，楚铭赋收敛了笑容，掏出手机给蒲景辉打了电话。

楚铭赋，蒲景辉，罗小蕊，向伟又来到了杜雨欣家里，人多想法多，楚铭赋把案件相关照片摆放在相应的位置，客厅的每个角落的模样，卧室，杜雨欣被害的床上。

楚铭赋清了清嗓子：“我们再次重组案情，这一次，从杜雨欣小时候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