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围坐在沙发上，楚铭赋拿出杜雨欣小时候的照片，放在茶几的左上角。

“1993年4月28日，杜雨欣出生在云景一个富裕的家庭里，从小锦衣玉食，父母对她疼爱有加，母亲控制欲强，但至少在所有外人面前，他们一家人生活和睦幸福。”

“杜雨欣长大后，在实验中学上了小学中学，她是个阳光开朗的女孩，老师，长辈，同学们都挺喜欢这个女孩的。”

楚铭赋摆上了杜雨欣中学时的照片。

“她喜欢写日记，日记中的内容多为生活中的琐碎事情，每个假期父母都会找机会带她出去旅行，她去过很多地方，读过很多书，每去一个地方都会从当地寄一张明信片回家作为纪念，她喜欢收藏明信片。”

说着楚铭赋把杜雨欣收藏的照片，日记的照片放在了杜雨欣照片的后面。

“家庭矛盾是她中学刚开始写日记的时候，矛盾肯定不是一两天就形成的，只是父亲工作调动比较突然，家里人因为这个增加了矛盾点，过年时候更是大吵了一架，之后，很长时间，杜雨欣才慢慢调整了自己的状态，生活回到了正轨。”

“之后的转折点是在2007年10月15日，那天姚振东被欺负，杜雨欣在日记里记下了那天发生的事情，结合霍元强说的，他被霸凌，周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忙，是杜雨欣主动战出来帮他，借他校服外套帮他遮丑。”

“我们暂且把他的人格也称之为姚振东。”

几人点了点头。

楚铭赋继续说：“姚振东因为家庭原因，和他脸上的伤疤，从小被欺负，长大点他们对他更是变本加厉，那一次姚振东感受到除了妈妈以外的人给的关心，哪怕只是杜雨欣的举手之劳，当然我们也知道，杜雨欣顶着多大压力才站出来帮他。”

“姚振东应该是从这个时候喜欢上杜雨欣，对她很上心，可他还不足以抵抗来自同学的霸凌，他只能默默地忍受一切，和杜雨欣保持距离，哪怕杜雨欣主动上前接近他，他只能装作冷漠，躲避，和她保持距离。”

“初二下学期，杜雨欣的父亲又调去去泾川工作并且定居，母亲帮杜雨欣办了转学，自此他们分开了，没过多久，姚振东想办法找到了杜雨欣在泾川的联系方式，并以笔友朝青丝的身份和她联系，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楚铭赋又把从杜雨欣家里找到的朝青丝的信件照片摆了出来。

“他们通了几年信，因为杜雨欣妈妈管她严格，还偷看了她的日记，差点毁了她的宝贝，从此，杜雨欣开始在网上写日记，是朝青丝陪她度过最难的高三，后来杜雨欣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理想的学校，他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

“杜雨欣毕业后成了一名老师，姚振东也搬到了泾川，开始近距离关注她，过节，过生日，都会给杜雨欣寄上一份礼物，杜雨欣把朝青丝送他的礼物妥善的收藏起来。”

“姚振东在大学时期开始写网文，并且小有名气，在他的每一部小说里，都有一个名字里带着雨的女主角，姚振东把对杜雨欣所有的爱都写进了小说里。”

“后来，姚振东开始跟踪杜雨欣，发现她家里有晾晒男人的衣物，他吃醋了，于是潜入她的家里，发现这一切不过是杜雨欣的伪装，这才放下心来，但他似乎上了瘾，每天跟踪杜雨欣出门后，来到她家里，直到案发那天。”

说着楚铭赋把出现在监控视频里的姚振东的照片摆了出来，又摆上了案发当天他出现在监控里的照片。

“那天他来到杜雨欣家里，没想到杜雨欣突然回来了，他只好躲在床下，杜雨欣在换衣服的时候，察觉到了异常，转身要跑，姚振东从床下出来，拉着她，把她按在床上。”

说到这里，楚铭赋忽然停了下来。

几人不解看着他。

楚铭赋抬手摸着下巴缓缓道：“我一直不明白，杜雨欣为什么没有挣扎。”

蒲景辉说：“一个年轻女孩，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家里并且想要侵犯自己的时候，第一反应应该是反抗，但是杜雨欣的指甲里并没有任何皮肤组织，姚振东自首的时候，穿着短袖衬衣，他的胳膊上也没有任何伤痕。”

向伟同样表示不理解，为什么杜雨欣不挣扎，她的体内并没有查到药物成分，也没有明显的约束伤。

是什么让她放弃了挣扎？

罗小蕊思考了一会：“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

“快说，快说。”三个人异口同声。

罗小蕊再是女汉子，她的出发点多少也会从女孩的角度去考虑。

罗小蕊起身走到卧室，几人快步跟上。

罗小蕊看了看身后几人：“向伟你来演姚振东。”

向伟点头，钻到床下，罗小蕊扮演杜雨欣，从客厅走到卧室，然后做了一个脱衣服的动作，视线落到床边的时候，发现那里有一团阴影，察觉到异样，她放下衣服想要走出卧室求助。

姚振东从床下爬出来捂住了她的嘴，那一瞬间，杜雨欣认出了姚振东就是曾经她帮助过的那个人，她没有挣扎很有可能是因为她认出了姚振东。

楚铭赋非常认同罗小蕊提出的可能性，如果是这样，杜雨欣没有挣扎就可以解释通了。

“小蕊这个想法很不错，我有个更大胆的想法。”

几人目光看向他。

楚铭赋说：“有没有可能，杜雨欣一早就知道朝青丝就是姚振东。”

蒲景辉皱了皱眉：“这……可能么？”

楚铭赋点头：“我记得杜雨欣的日记里提到过，姚振东作文写的不错，他们经常在各个班级传阅优秀作文，如果杜雨欣留意，应该可以察觉朝青丝就是姚振东。”

向伟恍然大悟：“对，他们的字一样。”

蒲景辉又有了疑问：“可姚振东，霍元强，人格分裂写出来的字也一样么？如果朝青丝是霍元强，或者说他们就是两个人，写作文的和写信的不是一个人，字体还会一样么？”

这么一说，大家又陷入了沉默。多重人格障碍，一个多重人格障碍搞的他们很头疼。

“姚振东是写小说的，但是他的家里并没有找到一张写字的纸，他为什么这么做？”楚铭赋环着胳膊靠在门框上。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问题又回到原点了。”

“不过小蕊说的这种可能确实存在，姚振东默默爱着杜雨欣，杜雨欣也通过多年的通信爱上了这个面目可怖，精神世界却异常丰富的男人，看过他们的信，姚振东的知识储备量惊人，而且涉及范围非常广，如果我是杜雨欣，很可能对他产生好感，我相信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好看的皮囊，相比之下，有趣的灵魂更加可贵。”

蒲景辉皱了皱眉：“杜雨欣发现自己默默爱着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即使他要杀了她，杜雨欣还是放弃了挣扎。”蒲景辉有些犹豫：“这，真的可能么？我还是想不通，如果他们互相喜欢，姚振东为什么要杀死杜雨欣，她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呢？”

“我们说的都只是推断，真相恐怕只有杜雨欣和姚振东知道了吧。”罗小蕊感叹说。

楚铭赋长叹一口气，满满的无奈写在了脸上：“如果我们的推断都是正确的，但姚振东拒不承认是主人格清醒的时候杀死了杜雨欣，我们又该怎么办，我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们也看出来了他编瞎话的水平，面不改色心不跳，完全看不出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明天不是要给他做精神鉴定么，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我们等结果吧。”蒲景辉说。

“最初以为现场简单，凶手又自首了，案子会很简单，没想到，会这么复杂。”

楚铭赋回到客厅，把桌上的照片一张张收了起来。

“今天就到这吧，大家回去早点休息。”

楚铭赋把照片揣进兜里，冲着大家挥了挥手，罗小蕊和向伟家里方向一致，蒲景辉在另一个方向，而楚铭赋和他们方向都不一致。

他坐进车里，疲惫感袭来，接连作战不单单是身体上的疲惫，心理同样非常疲惫，他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忽然响起了信息提示音。

他打开手机，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这个号码没有任何备注，消息看完就删除，但他早已经把号码背下来了。这个神秘人协助他侦破了好几起案件，每次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总是神秘人总是出现的恰到好处，给他重要的线索。而这些线索都是他们侦查范围很难调查到的。他快速打开信息，上面写着几个名字及相关信息。

吴聪，15岁，2007年于学校坠楼死亡。

张新宇，14岁，2007年暑假游泳时溺亡。

杨成煜，14岁，2007年暑假游泳时溺亡。

王鹏，16岁，2009年3月车祸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