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右手手腕的剧痛,郑彦宁努力支起身子寻找。
来电铃声突然响起,她很快就发现了手机的踪迹,就在门边五屉柜的边上。
郑彦宁用脚去扒拉手机,怎么也够不着。
手腕剧痛不已,她知道手腕已经擦破了皮,无奈退回。
小腹又不争气的疼痛起来,一定是受了凉。
她基本上没有痛经的毛病,除非太劳累或者受了凉,但是量大,每次生理期都要弄脏床单,这一次恐怕连床垫都会弄脏。
郑彦宁奄奄一息,实在是没有力气再继续下去,听着来电铃声停止,她瘫倒在床上,抓起被子盖住自己,决定先睡一觉恢复一下体力。
这一夜,郑彦宁噩梦连连,梦里面都是没去开庭,同事们的指责,余岩,庄妍妍责怪她,害她们空等一上午;法院的审判长埋怨她不事先通知,让法院的精心安排落了空;程志恒和周庆城奇怪她竟会临阵脱逃;唐朝阳乐呵呵的看笑话;赵检恨铁不成钢;网络舆论说她欺压村民……
郑彦宁猛然惊醒,发现手腕被手铐禁锢着的地方已经红肿不堪,一碰就钻心的疼。
她口干舌燥,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这种苦头,郑彦宁欲哭无泪,原来求告无门是这种感觉。
她在床上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床单上的血迹又增加了一片,整个房间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闻得久了,越发有些昏沉起来。
中午时分,门响了,季天杰拎着保温桶走进来,首先打开窗户透了透气,他看着一脸惨白的郑彦宁,脸上有一丝不忍,随即低下头。
“让我去一趟卫生间,”郑彦宁哀求说:“我完全没有力气了,一定不会逃跑。”
季天杰看了看郑彦宁的右手手腕,过去打开了手铐,把她的左手铐住,将她拉到了卫生间门口,说:“不许锁门,不能洗澡。”
郑彦宁方便了一下,换了一条安全裤,抖抖索索走出来,发现季天杰在床上铺了一床干净的大毛巾。
季天杰把郑彦宁的左手铐在床头,将手中的保温桶打开,递给她,说:“本想晚上过来,怕你人受不了,这是瘦肉粥,吃点流食可以避免尴尬。”
“你一定要锁着我吗?”郑彦宁的右手抖个不停,艰难的把粥喂入嘴中。
季天杰用纸巾擦了擦她嘴边的污渍,低声说:“我把你锁起来,你就不会纠结开庭的事情,是我用手段阻止你去开庭,不是你自己放弃开庭。”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郑彦宁努力吃着东西,她需要体力,不能再昏昏沉沉任人摆弄。
“我也不想这样对你,”季天杰的眼睛里有柔情氤氲。
“季天杰,你真是虚伪啊,”郑彦宁吃完了最后一口瘦肉粥,恢复了一点点力气。
她的眼睛扫过床底,刚才她去卫生间时,已经悄悄把手机踢到了床底,总算是比门口近了一点。
希望季天杰不要发现她的手机在哪里。
季天杰收起保温桶,准备出门,忽然手机铃声响起,郑彦宁神色大变,猛的扑到床底下,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鲜血顺着左手腕一直流下来。
郑彦宁不管不顾的大喊:“到我家来救我!”
季天杰抢过手机挂断,然后把手机关机,丢在客厅的沙发上。
“想知道是谁吗?”季天杰笑着说:“小宁,考验你心上人的时候到了。据我所知,他还在俄罗斯,你要耐心一点。”
郑彦宁脸色惨白,左手手腕上的肌肤撕裂了一块,血流如注,疼得她说不出话来。
季天杰找出一条干净毛巾,用力扎紧郑彦宁的左手小臂,说:“你要是听话,何至于把自己折腾得伤痕累累。”
郑彦宁盯着季天杰的一举一动,冷冷冒出一句:“你什么时候对我家这么熟悉,东西放在哪里都了如指掌。”
季天杰一笑,说:“既然打算切割,就要干净彻底,抽空帮你清理了一下。”
郑彦宁把头扭向一边,嘴角挂着冷笑。
“你真是一个有家教的好姑娘,一点也不贪心,什么不该有的东西都没有。”
郑彦宁自嘲说:“所以你可以放心的折磨我。”
季天杰到底有些内疚,柔声说:“小宁,以后不要全心全意交付自己的信任,要学会保护自己,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爱情是一时冲动,权衡利弊才是生存之道。”
“这是在给我上课?”郑彦宁浑身颤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气愤,恨恨地说:“真是受教了。”
季天杰给郑彦宁留下了一杯热水,装在保温杯里,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床头柜上,然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听着郑彦宁急促的喘息声,他心软了,很想回头,解开她,为她包扎伤口,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疼爱。
但是,他已经回不了头,郑彦宁也不稀罕他的回头。
他们终究成为了仇人。
郑彦宁瘫软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一点点黑下去,雨天就是这样,天黑的特别早。
现在已经没有希望了,她会错过这次庭审,会背负骂名,她还说不出理由。
说季天杰为了替罗久根开脱而囚禁了她,空口无凭,谁会相信她。
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郑彦宁忽然感觉到手腕一阵剧痛,从昏睡中惊醒,看着手臂上流下来的鲜血,艰难的按压着毛巾,意图止血,却无济于事。
开门的声音突然响起,郑彦宁猛的坐起来,神情紧绷,季天杰又来干什么,难道是给她送晚餐,他哪有那么好心?
“郑彦宁,”熟悉的声音,透出焦灼不安。
崔景豫俊美的脸庞突然出现在面前,风尘仆仆,见到郑彦宁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裹在被子里,一脸惨白,长发凌乱,左手被一副冷冰冰的手铐铐在床头栏杆上,鲜血将白皙的手腕染成了红色。
右边栏杆上挂着另一副手铐,她的右手紧紧抓着被子,手腕红肿,皮开肉绽,显然也被铐了很久。
能够顺利进门,能够制服学过散打的郑彦宁,能够用□□禁锢住她,除了季天杰,还有谁。
崔景豫心中全是害怕,不知道郑彦宁这些天遭遇了什么。
郑彦宁“哇”的哭出声来,哽咽着说:“崔景豫,你总算回来了,我撑不住了。”
崔景豫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扔下手上的西装,走到床边。
郑彦宁一眼扫到床边的盆,顿时羞愤欲死,再闻到室内的气味,更加难堪。
崔景豫抓起手铐看了看,对郑彦宁说:“你等等。”
郑彦宁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安定了下来。
崔景豫拿来一把瑞士军刀,轻轻一撬,就把手铐打开了。
他小心翼翼的捧住郑彦宁的手,用原本捆在手臂上的毛巾擦拭着流淌的鲜血。
之后他低头看着郑彦宁的胸口被撕裂的衣襟,怒火瞬间点燃,克制不住的大吼道:“他到底干了什么?”
视线落到床单上大片的血渍上,他满眼心疼,放柔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郑彦宁,你没事吧。”
郑彦宁满脸通红,语无伦次的说:“我没……嗯,生理期。”
崔景豫愣了一下,才明白郑彦宁的意思,顿时如释重负。
郑彦宁裹紧被子,小声哀求说:“求求你,先出去,让我清理一下自己。”
“他还会不会来?”崔景豫一脸冷峻。
郑彦宁轻声说:“他说明天来。”
崔景豫转身出门,说:“我去换密码,你换好衣服过来。”
郑彦宁把自己清洗干净,看到卧室里一地狼藉,床上也一塌糊涂,想要收拾已经有心无力。
门外传来崔景豫的声音,他问:“郑彦宁,你好了没有?我要进来了。”
郑彦宁打开门,崔景豫已经换上了家居服,他看着郑彦宁,眼中有星河,盈盈深情令她不敢抬头。
崔景豫抓住郑彦宁冰凉的手,把她拉进自己的家里,餐桌上摆着一碗鸡蛋面。
“我已经安排公司送餐过来,你先吃碗面垫一垫。”
崔景豫见郑彦宁还有些发抖,走进卧室拿出一块薄毯,将她裹住,按在椅子上,又端给她一杯红糖姜茶,说:“你先暖一暖。”
郑彦宁捧着红糖姜茶,抿了一口,想流泪,眼睛里却是干的,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崔景豫终于忍不住,将她抱在怀中,小声说:“是我不好,去了那么久,又没有安排人保护你,都是我不好。”
郑彦宁伸手去拿筷子,却怎么也拿不住。
“对不起,我吃不了面,”郑彦宁不得不放弃。
崔景豫伸手拿起筷子,夹起煎好的鸡蛋,送到郑彦宁的嘴边,说:“是我太笨,只会煮面,来,我喂你。”
郑彦宁张开嘴咬了一口煎蛋,是溏心蛋,蛋液顺着唇角流了下来,崔景豫用纸巾给她擦干净,轻声说:“没事,慢点吃,等下还有很多好吃的。你喜欢吃的我都点了。”
“你不是还在俄罗斯,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你后天才能回来,”郑彦宁就着崔景豫的手,吃了一口面,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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