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哥摇了摇头,说:“我知道自己的能耐,先把这个超市和餐厅经营好,挣点钱,娶了你姐才是道理。”
郑彦宁笑了,说:“欣悦姐遇上你是她的福气。”
“宁宁妹子,你说的不对,遇到你姐是我的福气,”范哥说:“我被前面的老婆甩了以后,就到宁海来做事,跟几个朋友一起拿下了这个超市,又开了餐厅。后来他们介绍你姐来做事,再后来,他们不做了,幸亏有你姐帮着我,才撑了下来。我说什么也不能辜负她。”
郑彦宁眼神温柔,看着范哥,说:“范哥,我姐吃过苦,你以后要对她好。我在这里干不了多久,你要趁淡季找好帮手,你们两个人撑不住。以后结了婚,我姐还要生孩子呢。”
范哥连连点头,问郑彦宁:“崔总几天没来了,是不是已经先走了。已经到了八月底,没几天就要开学,游客已经不多。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郑彦宁轻声说:“他确实离开了宁海,我也该离开了。”
趁着休息的时间,郑彦宁在网上购买了南湾岛的船票,崔景豫去国外谈生意,他说回来了就要带她走。
她不想走,想去南湾岛,那里远离海岸,是一个安静的角落。
薛欣悦和范哥虽然有些奇怪崔景豫没来接郑彦宁,但是店里生意忙,他们实在顾不上,也没多问。
郑彦宁把老人机还给薛欣悦,她用不着了。
薛欣悦给郑彦宁微信转账五千元,说:“宁宁,这算是给你的分红。你的五万元我每年给你分红两次。”
郑彦宁微笑,说:“好,要一直给我分红哦。”
“我明白,”薛欣悦深情的看着郑彦宁,说:“虽然崔总很有钱,但是你一天没嫁给他,就不要用他的钱。不用他的钱,你就能做自己的主,就不会让他看轻了你。”
郑彦宁心头一酸,抱了薛欣悦一下,拖着行李箱上了出租车。
“去高铁站?”司机问了一句。
郑彦宁含糊的应了一声,出租车向高铁站方向开去。
离开了薛欣悦和范哥的视线之后,郑彦宁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去客运港。”
司机“哦”了一声,把出租车掉了一个头。
郑彦宁顺利的用身份证登上了驶往南湾岛的客轮,然后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南湾岛的旅游攻略。
南湾岛是一个火山岛,当然火山已经彻底冷却,火山口坍塌成了海湾,地处大海中间,每一处海滩都各有风情。
郑彦宁拖着行李箱随着游客大军上岛,阳光灼热,郑彦宁没有带遮阳帽,用一条墨绿色大丝巾包住了头脸和上半身,戴上一副从超市里拿出来的墨镜。
有人上岛也有人下岛,八月底,下岛的游客比上岛的多,游客们个个喜笑颜开,看来对岛上的旅程格外满意。
郑彦宁没有购买返程票。
走出客运港,随便上了一辆接送游客的大巴,到哪里都行。
巴士在公路上前行,穿过遮天蔽日的树林,眼前是一片洁白的海滩,碧蓝的海水与蔚蓝的天空在遥远的天际交融,海浪一波一波涌上沙滩,游客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泳装奔跑嬉戏。
心旷神怡的景致,引人向往,但是人太多了,又没有树,无遮无拦,连个乘凉的地方都没有。
一路欣赏风景,最后车上就没什么人了。
司机回过头来问:“客人到哪里,就要到终点了。”
郑彦宁一脸茫然,司机又问了一句:“没联系好民宿?”
“我想要找一处安静的海滩,就在附近找民宿或者酒店。”
司机把车停下,指了指路边的海滩,说:“这里的海滩还没开发,白色的珊瑚沙海滩,海水干净得很,就是深了一点。附近有一家高级度假酒店,在那个方向,很好找。”
郑彦宁说了声谢谢,把行李箱搬下车,等大巴消失在远处的林荫道上,拖着行李箱走下了公路。
洁白的海滩边是茂密的树林,郑彦宁走过去,在一棵大榕树下坐下。
树影之下,夏日里难得的凉风习习,渐渐吹去了汗水和灼热。
郑彦宁起身,海风吹起她的绿色披巾,风中徜徉。
她脱下鞋子,赤足走在白色的砂砾上,这些砂砾全是珊瑚礁的残渣,还夹杂着各色贝壳、螺壳的碎片,扎着郑彦宁的脚板心,是一种粗糙的感觉,带点小小的刺激。
海浪永不停歇的冲上来,把海滩上的砂砾带回深海,又把深海的砂砾送上海滩。
一切都在循环,她也会进入这循环。
一辆奔驰商务车在双欣超市门口停下,范哥有些奇怪,丢下游客迎上去。
崔景豫穿着白色半袖T恤黑色长裤,戴了一副LOTOS墨镜,轻轻松松跳下车来,向范哥挥了挥手,问:“范哥,宁宁呢?”
“她没和你说吗?”范哥搓了搓手,说:“她吃过早饭就带着行李去了高铁站。”
崔景豫“哦”了一声,回到车上,奔驰商务车疾驰而去。
几个女游客发出了惊呼:“这是什么人啊,比明星都要帅!”
郑彦宁的手机果然关了机,崔景豫按了按眉心,心想她又要跑到哪里去。
他叫上韩启贤和沈煜晓,直奔海滩派出所找韦鹏程。
韦鹏程面有难色,对韩启贤说:“这是郑彦宁的个人信息,我不能违规查询。”
韩启贤看了崔景豫一眼。
韦鹏程也看了崔景豫一眼,嫌弃的说:“崔总,你有颜值又有钱,怎么就搞不定郑彦宁?你在宁海也有这么多天了,到底干了些什么,怎么反而把她给吓跑了。”
崔景豫没说话,向韩启贤点了点头。
韩启贤清了清嗓子,对韦鹏程说:“韦所长,我就不瞒你了。郑彦宁被她那个前任陷害,因徇私枉法罪被起诉,我是她的辩护律师。她此前被指定场所监视居住,关了一个多月,现在在取保候审阶段。你知道的,如果她不能保证随传随到,就会被逮捕。”
韦鹏程吃惊的看着韩启贤,又看了看崔景豫,答非所问说了一句:“崔总也知道这件事情。”
崔景豫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说:“我自然知道,而且一直在为她担心。”
韦鹏程回忆了一下郑彦宁的言行,说:“她不会潜逃出境。”
崔景豫说:“她如果想潜逃出境,肯定会找我。我担心的不是这种情况。你们都是她的老同学,应该比我更了解她。”
韦鹏程脸色一变,对韩启贤说:“韩律师,你写个申请。”
他大步流星走出了办公室。
沈煜晓轻声说:“崔总,郑检不像是一个想不开的人。”
韩启贤一边写申请,一边说:“人啊,总有过不去的时候。”
野生的海滩,没有人,只有海风吹动树叶的呼呼声,海浪拍击沙滩的哗啦声。
郑彦宁沿着海滩走到了度假酒店的外围,一座突兀的红色岩石小山将度假酒店的专属海滩与野生海滩分开。
山那边的沙滩更白更细,支着遮阳伞,摆放着躺椅,游客们三三两两,有的穿着泳装在海里嬉戏,有的穿着沙滩服在沙滩上玩沙子。
看了几分钟,郑彦宁觉得有点热,踏着海浪往回走。
前方的海面没有礁石遮挡视线,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海面平滑如镜,没有一艘船只经过,这里果然是一个宁静的海湾。
郑彦宁回到榕树下,抬头看了看天空,大约三四点钟,距离天黑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她在榕树下坐下来,在行李箱中找出了手机。
开机一看,崔景豫和韩启贤给她打了几十个电话。
微信里,崔景豫问她在哪里?还发了一个心碎的表情包过来。
郑彦宁唇角一弯,露出一个笑容,随即消失。
她有些不甘心,却没什么遗憾。
这个海湾很好,安静而又干净,没有人打扰。
她会把行李箱留在大榕树下,还有鞋子,也会放在海水淹不到的沙滩上。
人们会认为她是一个不听话的游客,跑到未开发的海滩擅自下水。
为了让他们知道她不是失踪而是死亡,她必须留下一些身份信息作为指引。
郑彦宁给余岩打了一个电话:“岩姐,你在上班吗?”
“宁宁,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余岩嗔怪的说:“在干什么,是不是和崔总在一起。”
“岩姐,我在海边,”郑彦宁把手机朝向大海,让余岩听到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出去散心是好事,”余岩沉吟片刻,说:“庄妍妍调到我这里来了,她说专案组搜查了你的办公室,不过没搜到任何东西。你办公室里的私人物品,她帮你整理好了,崔总派人来搬走了。”
郑彦宁含糊的应了一声,说:“岩姐,我放在你办公室的东西,你没有丢掉吧。”
“怎么会,”余岩说:“好好放在抽屉最里面,谁也不给看,就等你回来。”
郑彦宁轻轻“嗯”了一声,说:“有什么急事,岩姐可以要我的律师韩启贤给我带话,我手机不常开机。”
余岩叹了口气,说:“眼不见,耳不听,心不烦。你好好调整心情,我相信这件事情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郑彦宁挂断了电话,余岩是个聪明人,到了那一刻,她会知道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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