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喜欢我
夜幕降临,画室楼下的市场再次变得热闹,沈之忱送走金馥雪,顺便到市场里面买了一屉热气腾腾的土豆饺子,配上一碗八宝粥,足以果腹。
吃饱喝足之后,沈之忱回到画室,仔细端详着金馥雪今天下午的练习纸,回想着和她的对话。
金馥雪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蒋声言要去北京啊?
蒋声言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出个门不是很正常嘛?更何况她在北京生活了那么多年,又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窗外突如其来的叫卖声将沈之忱拉回了现实,沈之忱长叹一口气,怎么又在想蒋声言啊?
看了看手机,并没有蒋声言的消息,沈之忱难掩失落,但还是决定振作起来,通过画画来转移注意力。
画室外的喧嚣归于沉寂,原本车水马龙的马路变得宽敞。
就当夜晚的寂静慢慢流逝,手机铃声不期而至。
正是期盼中的那个人啊!
沈之忱看清了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立即接起电话。
“喂?声言。”
沈之忱希望自己的声音里别透出太多的兴奋,但是天知道她等蒋声言的电话等了多久。
“是我。”
蒋声言只是应了一声,电话那头又陷入沉默。
“你吃饭了吗?”
“我刚下班,晚上在律所吃的加班餐。”
“吃饱了吗?”
蒋声言的声音中透出笑意:“干嘛这么问,我又不是小朋友。”
沈之忱挠了挠头,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蒋声言的傲娇:“嗯……那你想让我问什么?”
“你现在有空吗?”
“当然。”
“我在你画室楼下,我们开车出去转转?”
“啊,好!你等等啊,我马上。”
沈之忱挂断电话,到卫生间洗了下手,穿上羽绒服就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
蒋声言的奥迪车停在正对画室出口的地方,人却站在车外。
沈之忱快步走到蒋声言的身前,笑的见牙不见眼:“多冷啊,怎么不在车里等?”
蒋声言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从鼻腔进入体内,瞬间激活了每一个昏昏欲睡的细胞:“看了一下午卷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清醒一下。”
沈之忱见蒋声言只穿了呢子大衣,不禁皱了皱眉,“不冷吗?”
“还好。”蒋声言笑笑,“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沈之忱笃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会。”
当然没有打扰到,我可巴不得你来找我。
“我们上车吧!”
“好。”
沈之忱绕到副驾驶一侧上了车,才发现车上很暖和。
蒋声言系上安全带,又开大了车上的暖风,“我们沿着河边转转?”
“都好。”
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蒋声言满腹心思地看着沈之忱,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发动车子。
“我妈今天表现怎么样?”
还是蒋声言先一步找到了话题。
“很好啊!”
沈之忱的话并没有让蒋声言出乎意料,金馥雪虽然年过五十,但一直精力很好,“她悟性挺好的,很聪明。”
“确实,基本一说就明白。”
“没想到你会收她当学生。”
“为什么?”
“感觉吧,而且一般成年人学东西都比较慢。”
“对了,金阿姨说,你要去北京?”
蒋声言转头看看沈之忱,眼神中透着难以置信:“她跟你说的?”
“是啊,我问她你去北京做什么,她也没讲。”
蒋声言笑了笑,“有些事情要去办,但是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所以还没想好要不要去。”
“哦。”沈之忱应了一声,蒋声言一向是打太极的好手。
“之前我们还说要去动物园看猴子,还没时间去。”
“你忙你的,我随时有时间。”
“虽然我也没有多忙,但是真是羡慕你的清闲。”
沈之忱突然来了兴致,反问道:“是吗?难道你不认为我是游手好闲吗?”
“没有啊!”蒋声言很快否认,游手好闲也是需要天赋的,“哎?之忱,你说是享受生活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都重要。”
蒋声言不禁莞尔,但还是抗议道:“喂!你可真是个端水大师。”
“哼!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突然傲娇的沈之忱。
蒋声言抑制住转头看沈之忱的冲动,可言语中却难掩宠溺:“哈哈,那你好好回答问题啊!”
沈之忱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言之凿凿地讲:“工作可以实现生命的价值,享受生活可以不辜负生命的价值。而且工作和享受生活之间,本来就不是一个对立的事情吧?”
蒋声言听着沈之忱的谬论,不禁感叹道:“幸好你不是个律师。”
“为什么?”
沈之忱收回目光,借着昏暗的光亮,肆无忌惮地看着蒋声言的脸。
“思维逻辑不对。”
沈之忱盘起手,好整以暇地问:“那蒋律师,是一个律师有一个对的思维逻辑,还是一套正确的思维逻辑成就一个律师?”
“这是一个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
“所以,你觉得生活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生活啊!”
蒋声言的明确答案倒是让沈之忱始料未及,毕竟蒋声言看上去并不是一个享受生活的人,甚至还有些工作狂。
“蒋律师,你是今晚加班得出什么感悟了吗?”
蒋声言一头雾水地看了看沈之忱,摇了摇头:“没有啊。”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生活重要?”
“因为工作可以维持一个人活着,但生活是决定一个人是否可以活下去。”
沈之忱琢磨着蒋声言的话,她之前没觉得这是一个如此严肃的事情,至少没有严肃到跟生死相关。
“怎么不说话了?”
“呃……是我肤浅了。”
“没有啊,我觉得可能是你的工作和爱好一致吧,所以很难有这种困惑。”
“蒋律师有什么爱好吗?”
“射箭。”
“什么?”
“射箭。”
“好别致的爱好啊!”
“还好吧,射击类的我都喜欢。”
“我之前觉得射击很酷哎,当然你这个搭箭张弓也很帅。”沈之忱做了一个拉弓的姿势,“你会射击吗?”
蒋声言摇了摇头,“改天带你去体验一下射箭,还挺好玩的。”
“你玩了多久了?”
“十二三岁就开始玩了。”蒋声言慢慢停下车子,抬手指了指自己眉上的疤:“这个就是十二岁时候,不小心被弓弦崩到的。”
沈之忱看着蒋声言眉骨上的疤,不自觉抬手摸了摸,当时应该很疼吧?
车厢中的气氛瞬间凝住,暧昧和尴尬一同升腾。
正当沈之忱不知道怎么办好的时候,蒋声言拍了拍她的手:“听说这里的夜景不错,我们下车看看。”
“好。”
沈之忱跟着蒋声言下了车,才发现车子已经开到了布尔哈通河的上游,一处可以俯瞰城市景观的地方。
城市的霓虹交相辉映,灯光点缀的河流蜿蜒前行,要不是凛冽的风提醒着冬季的寒冷,这里还真是个欣赏风光的好地方。
“可惜啊,今天没有星星。不然景色会更好。”
沈之忱退后半步,肆无忌惮地看着蒋声言,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讲:“有你在,已经很好了。”
“我也这样觉得。重要的不是风景,而是和你一起看风景的人。”蒋声言回头看了看沈之忱,心中升起些许忐忑,甚至在某一瞬间她希望刚刚的话被风吹散,不曾进入沈之忱的耳朵。
沈之忱心中狂喜,但这句话还是有些暧昧不清,于是沈之忱决定再进一步:“声言,对你来说我是重要的人吗?”
“是啊,不然为什么要和你一起看风景。”
沈之忱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但还是决定再接再厉,她清了清嗓子,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友情,可以吗?”
蒋声言转身,与沈之忱相对而立,“你是说……爱情吗?”
沈之忱忙不迭地点头,似乎看到了夜幕下的一点光亮。
蒋声言皱着眉:“我会有一点……怕?”
沈之忱有些恼,但还是缓和语气,耐着性子问:“我不觉得你是个畏手畏脚的人啊?你在怕什么呢?”
“怕我会失去你。虽然我还没有得到你,但是我知道失去你是我无法承载的痛苦。”
沈之忱心下一惊,蒋声言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悲伤让她拥有了无尽的心碎:“为什么要这样悲观呢?”
“你说你喜欢我?”
沈之忱眷恋地看着蒋声言,点了点头。
蒋声言拍了拍沈之忱的手臂,笑的勉强:“别答应的太早。”
“为什么?”
“你能接受我的一切吗?包括……”蒋声言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犹豫,却还是决定和沈之忱坦诚以待:“包括我是个残……残疾人。”
沈之忱皱着眉,上下打量着蒋声言,抬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声言,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蒋声言抬手将耳边的头发拨到耳后,手指伸进耳朵里面,将藏在耳中的助听器拿出来,朝沈之忱摊开掌心:“之忱,其实……其实我听不见。”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出来蒋律师的秘密,前面放了好多伏笔……
因为生病一周没上班,真的是心态平和。
anyway
祝大家圣诞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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