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一般来说,三中的周末只有一天多,从周六中午放到周日下午,因此偶尔一次周一回学校,或者周五下午放假,学生都能高兴得把屋顶掀了。

这种情况只是少数,比如今天周五就不放假,但至少是周一返校了。各科课代表去顶楼大办公室把考试的答.案数过来的时候,十班哀嚎遍地。

徐舟摇靠着讲台边说:“别喊了,我也想好好放个周末,光喊就有用的话我喊得比你们还要响,现在搬完书移好桌椅该干嘛干嘛。”

他这会儿没戴眼镜,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等会晚读课是语文,知道你们没心思读要对答案,但老李来的时候好歹装装样子,参考答案垫底下悄悄对,就跟你们平时偷摸玩手机一样。”

一个搬书的男生从他身边经过,调侃道:“摇哥你还真是过来人。”

晚读铃声响后,徐舟摇又嘱咐了一句:“考完试也别疯,我看今晚谁熬夜玩手机明天迟到,我就请他过来喝茶。”

邵优坐在位子上对答案,看到徐舟摇讲完话之后往自己这一片看了一眼。

邵优:“……”

郝辛喜举了下手,嬉皮笑脸道:“摇哥,是喝龙井还是碧螺春?”

徐舟摇危笑道:“滚!”

邵优对完答案估了下分,语数外物化地裸分加起来大概六百十出头,加上赋分能再高个二十几分,这分数放三中能甩后一名四十多分,但跟第一名的差距……

邵优拿手指点了点江理的桌子,问:“物化地你估了多少分?”

“没算。”江理把试卷往课桌里塞,拿起语文书要背课文。

“给我看看,我帮你算。”

“不给。”

邵优看了他一会儿,想起以前郑汀考得不好也不爱告诉自己估了多少分,便转过头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晚自习第二节课做完眼保健操,广播里播报:“请高二年级物理、化学、历史、政治、生物课代表去顶楼大办公室拿本班的答题卷。”

十班的物理课代表叫林夏予,跟马路阳是同桌,留了个学生头,也戴着一副银边的眼镜。

邵优开学当天就对她有印象,她也是江理的朋友之一,但他对林夏予印象深刻的真正原因,是他在食堂经常看到她站在队伍里看书,非常勤奋认真。

江理和林夏予从前后门走出班,去顶楼拿卷子。

回来后两人在讲台按组把卷子分好,放讲台准备下课发。

虽说是下课发,但已经有学生按耐不住了,两个课代表刚走下讲台,离讲台近的前排女生已经偷摸把答题卷拿下来看分数。

江理弄完卷子坐回位子上,付百事和郝辛喜皆转过头,异口同声问:“我俩多少分啊?”

江理冷漠回:“下课发下来自己看。”

付百事手搭在椅背上,问:“那你后边大题拿了多少分?”

“没看。”

郝辛喜:“你怎么连自己的都不看一下?”

邵优回头看了江理一眼,欲言又止。

江理正好也看了过去,对上了一双极为复杂还带着点同情安慰的目光。

江理:“?”

一分钟之后,江理桌子的左边被贴了一张白色的便利贴、放了一颗果冻。

【我分数肯定比你低,化学的反应速率和有机题都不是人做的!地理简答题也很离谱,谁能想到羊上树是因为地上没草?!再说了有赋分的,你赋分肯定高!给你一颗果冻,我最后一颗了,所以别难过!】

邵优桌上摊着试卷、固体胶和小刀,试卷被裁剪得稀烂,看起来很认真在做纠错,其实余光一直在关注江理的神情。

郑汀比较好安慰,一顿饭一顿夜宵甚至一大包乐事里面的一片薯片都能让他高兴起来,但江理显然不受用这套。

只见余光里的人眉头越拧越紧,邵优停止抹固体胶的动作,想给自己找补。

江理:“你从小喝海水长大的吗,那么闲?”

邵优: “……”

这人什么毛病?

邵优:“你是从小啃石头吗?那么嘴硬。”

“……”

江理多看他一眼都烦,伸手把桌上的便利贴撕下,把有粘性的那面折在了里面,往笔袋里一丢,又把手转向那颗果冻。

邵优忙道:“你别还给我了,我都给你了。多吃点甜食分泌多巴胺,开学考又不是高考,振作点。”

“神经。”江理的手转了个弯,把果冻往桌子左上角推。

即使今天坐旁边的不是江理,没考好邵优也会去安慰一下,这就是一种本能的习惯。

不过他觉得江理考得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也许只是没有考到自己预估的成绩,人有失手,就算是江理这种大学霸。

见他收了自己的安慰品,邵优才转头继续写自己的纠错。

甫一下课,都不用两个课代表上去把各组的试卷放到第一排,前排早就迫不及待传下来了。

邵优拿着马克杯起身要去装水,见卷子正在传了,准备看一眼分数再出去。

付百事拿着两张卷子传过来,幽怨地看着江理,语气想杀人:“你就不是人。”

两张卷子都放在邵优桌子上,上面那张答题卷字体笔画粗细变化明显,跌宕有致,凌乱中又夹杂着整洁。

邵优没看名字,拿起上面的那张试卷,戳戳付百事的背:“你是不是传错了?”

付百事正沉浸在自己50分大题只拿了23分之中,哀怨地回头,看看那张48分的卷子,倍受打击:“没传错啊,江理,48分。”

“江理的字有这么好看?他的字不是鬼画符吗?”邵优脱口而出。

他这才注意到侧边的名字,又把一张卷子正反面翻了一遍,每个空格都填了,只在化学反应速率分析和写同分异构体的地方各扣了一分。

邵优把卷子传给隔壁,没忍住还是说了一句:“你字长这样啊?”

“?”

邵优想起竞赛那天一串圈圈圈的签名和讲题时潦草的字迹,评价道:“还挺……潇洒的。”

江理瞥了一眼另一张33分的卷子,礼尚往来说:“你的字也不错,能看懂。”

邵优的字很规整,贴着横线写,端端正正,就是笔锋不太明显。

他把卷子拍到江理面前:“我这叫端正!你会不会用词!”

江理一挑眉,随口敷衍:“哦。”

邵优皱着眉问:“所以你是选择题的分低吗?”

“我草——你们这对同桌能不能当个人啊。”

郝辛喜鬼哭狼嚎地从门外进来,扒拉着江理的桌沿开始哭诉:“我刚刚去办公室看化学选择题得分,你们一个选择满分,一个48分,这么难的卷子怎么考出来的?!江理是课代表满分也就算了,邵优你怎么连课都没上过就能拿48啊?!你俩什么脑子啊?!”

江理抬起眼来,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双质问的眼神。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太多情绪,惊讶、问询、疑惑,最后转为一抹清澈的笑。

邵优说:“大题48分,选择50分,加起来98分,赋分肯定100,恭喜啦。”

江理意外得挑了下眉:“你不生气?”

邵优更意外,疑问:“为什么要生气?”

江理解释:“以为我没考好,特意写小纸条,给我果冻,结果最后分还没我高。”

“这有什么。”邵优答得很干脆,“难不成还你考得不好的时候我一个人偷着乐啊?什么思想?朋友考得好当然要恭喜,没考好安慰一下不是也很正常?有人比我优秀,当然是要努力比他还优秀,而不是盼着他哪次没考好捡漏,还沾沾自喜,那不是实力也不是运气。”

那叫停滞不前,守株待兔。

而且人站的角度不同,对成绩的好差定义也不同,或许对江理来说100分的卷子没拿满分也是一种失误呢。

人最大的竞争对手归根结底还是就是自己。

邵优站在位子上,看桌上江理那张大题48分的卷子,说:“虽然你这分我是挺羡慕的吧,但我不嫉妒,说不定哪天我也能考出来。”

江理撞入一双明亮的眸子。

明明邵优低着头,明亮的白炽灯落不进他眼里,但是这双眼里却藏了比白炽灯还有明亮的光芒。

邵优说:“你小心一点,没准下次我就比你高了。”

江理记得地理里学过,天上最亮的一颗星是金星,它比所以星星的光加在一起还要亮,也离太阳最近。

此时此刻的邵优就像那颗金星,分明没有去看任何光源,眼里却汇聚了世界上一切明亮的光。

然后他笑了一下,光从眼中溅出来,满溢开来。

“靠!”邵优猛地站直,“还有一分钟就要上课了,我还没装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刚说完,他就着急忙慌地端起马克杯跑出去,留下一片校服上沾染的草药味。

还留下江理跟桌上两张化学答题卷面对面。

江理叹了一口气,把刚刚邵优拍过来、义正言辞地说这字是端正的答题卷放回它该待着的座位上。不过卷子还没碰到桌面,他又把卷子拿了回来。

一共五个大题,邵优多多少少都扣了一点分,江理找出自己的试题卷,把邵优对应错误的题目用自动铅笔圈出来,又往邵优桌上纠错的活页本上看了一眼,才把卷子还回去。

上课铃响之前,邵优回来了,对着刚刚写了一半的化学反应速率苦思冥想了半天,虽然给了答案,但有个数值没有解题过程,他一直搞不懂。

正苦恼着,桌面被贴了一张便利贴。

便利贴上的字迹稍微没平时草稿本上那么潦草,能看明白写了什么,上面正好是他算不出来的数值的解题过程。

考完试,学生都心浮气躁的,根本没几个人学习,班里都是杂碎的聊天声。邵优还是往右边靠了靠,尽量不吵到其他人,小声说:“谢谢。”

江理在便利贴上写字的动作一顿:“嗯。”

“你这人怎么回事?”邵优不满。

“?”江理抬头。

小邵老师语重心长:“别人跟你说‘谢谢’,你应该回‘不用谢’,‘嗯’什么?太冷漠了。”

江理压着嘴角,面无表情:“哦。”

邵优:“……”

抢在邵优开口之前,江理同学又补了一句:“不客气。”

邵优:“…………”

不让他说“嗯”他说“哦”,让他说“不用谢”他非得说“不客气”。

搞什么?一身反骨是吧?

小邵老师极其不满地看他一眼,然后屈服在递过来的第二张写着解题思路的便利贴下。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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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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