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以前在实验室内部的时候,只看得到冰冷的金属墙面和管道里流动的恒温液体,机器装置散落在旁,七零八落的电线缠绕一地,闲置的生物玻璃罐也只是胡乱堆在一边。
它就像我们这些实验品一样被潦草地处置着,充满着颓废的观感。
可仅仅是走廊上——这个和实验室仅有一墙之隔的地方,就已经开始浮现难得的鲜活气息,这里看不到外露的恒温管道,却依然保持着舒适宜人的室温,走廊上还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仿真盆栽——
那永远不会**的铃兰花,正在虚空投影的阳光下微微摇动着。
可惜我没办法在这里安然地观赏它。
我只是一个实验品,还是一个逃出来的实验品。
假如我一直安静地待在实验室里,默不作声,降低存在感,每日只吃很少的库存食物,也许我能维持我的幸运——所有人都忘记了我的存在,我在里面可以活上好一阵子。
但是我选择逃了出来,一旦被人发现或抓住,他们会再次记起我来,他们会明白角落里还藏着一个不安分的、危险的实验品,也许我会面临严峻的惩罚,也许我会直接上实验台——也算完成最初抓我的目的。
也就是说,我的冒险出逃可能会加速我的死亡。
但是我太渴望自由了。
随着时间流逝,我越来越发现“自由”的意义。
最开始,有男孩做我的室友,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终日对着墙壁不说话。我觉得食物充足的日子已经足够好过了,外面会有危险,会有天敌,会有灾难和死亡——这里的生活已经足够好了,毕竟,活着才是生物的本能,不是吗?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我问下这个问题时,一个金属味的糖果在我脑中浮现),我开始逐渐产生对自由的向往。与此同时,我还对同处一室的男孩产生了友情。友情和自由,共情和智慧,这些东西源源不断地在我脑子里开始生成。
我变得更加智慧的同时,也失去了生物的最基础本能——
我不再满足于食物,我渴望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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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我过于渺小,也许我比男孩要更幸运一点,我们两个明明是同样渴求自由的生命,他被拉走如今不知所踪,而我竟然站在走廊上——身上没有闷热的隔绝衣、沉重的束缚环,旁边也没有密密麻麻的安保人员——只有我自己!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量延长我自由的时间,也许,如果足够幸运的话,我还能逃出这个地方,真正地活下去。
我躲在一个仿真盆栽后面,仔细地打量着这个走廊——
整洁的走廊上没有一点杂物,以至于找到一个藏身之处都很困难。空荡荡的走廊里,唯一显眼的地方,就是尽头的悬空屏幕,上面标识着:“向左:科研广场A门;向右:拟人化动物研讨会议室”。
与此同时,一大波穿着实验服的员工正朝右边走去,手上还拿着会议实时记录仪——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看着远处涌动的人群,在心里盘算着:科研广场,一听就是人群聚集的地方。至于研讨会议室,如果不遇上会议预定的时候就好了,如今看看那里,时不时就有人进出,在那附近徘徊只能是自寻死路。
回头看看,新来的实验人员已经把那个可怜的小孩安顿好了——
他失去知觉地躺在床上,周身缠满了束缚带,旁边是实时体征检测仪——这一切只等他醒来适应这里的生活,实验人员正在清理杂物和一次性包装袋,看样子很快也要出门。
我来不及仔细考虑了。
环顾这个走廊,左侧有两间虚掩的亮着灯的办公室,也许有人正在里面办公。
右侧则是关着的两扇门,门里也没有光线透出——远一点的门牌上写着“休息室”,近一点的则是“拟人化动物样品储存间”。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紫色的消毒光线,接着就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他们已经整理完,准备出门了。
我逃无可逃,慌忙向右侧最近的那个房间爬去——拟人化动物样品储存间?拟人化动物又是什么?
我已经顾不了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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