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米玉

前一天晚上,小院有三个人没有睡好。

一个是初来乍到的米玉。晚饭后呼延微信告诉她第二天一起去采蘑菇的事,米玉前半夜几乎没睡,据说是一群人一起去,米玉光是想到要和那么多人一起走路就焦虑得不行,还好手头有事做,不是站着干聊天。

于是她后半夜从床上弹起来做了一晚上的菌子辨识攻略——这样她就不需要开口问别人哪些可采哪些不可采了。

另一个是向晚星。米玉晚饭的时候没有出现在食堂,向晚星去问呼延得知了她社恐的事,向晚星反思了一整晚,觉得自己白天确实有些过于热情了,这也不能怪她,自从生病休学以来,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同龄朋友了。

她对自己明天表现的要求就三点:克制、克制、再克制!

最后一个,是闭眼养神了五个钟头都没能睡着的吴措。

说起来,呼延已经很久没有提她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朋友了。

这个叫什么“小路”的人,神秘得就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如果没有其他人的话做佐证,他都要以为这个人是呼延编出来唬他的。

吴措对这人的好奇程度在凌晨达到了巅峰。

他睁开眼睛,从抽屉里拿出那包从到这以来只动了一根的烟,推门走到了阳台。

呼延一觉醒来,顶着一副虽然睡饱了但还可以再睡2个小时的脸推开房门,迎面就看到了站在走廊的吴措。

吴措两条长腿交叉站立,抱臂朝后靠在走廊窗沿,眼睛半闭不睁,听到开门声轻抬了下脑袋。

“醒了?”

呼延瞅了他一眼,“胡子没刮?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烟的痕迹早被清理掉,走廊的风吹散了烟味,枥城的冬天不冷,但在外面站上一夜也绝对说不上舒服,吴措浑身沾了一层湿冷的寒意。

“有体温计吗?”吴措问。

呼延想了下,说:“我房间没有,我妈那里有,要我帮你拿吗?”

“不用。”

吴措拒绝了。下一秒,他向前迈了两步,走到呼延面前。

“量一下,呼延医生。”

冰凉的手攥着呼延的手腕,将她的手贴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呼延的手不算小,也到不了柔软无骨的程度,只是带着股刚从被窝里带出来的热气,激得吴措呼吸停了半秒。

呼延却是被惊到了,这缺德吴三又要搞什么鬼!

“你要干嘛!”的质问刚从口中脱出一个音节,在触摸到吴措的额头时,呼延的话就原地吞回还拐了个弯——

“我靠!吴措你把自己煮了?”

表情从惊讶到恼怒,再到疑惑,最后重回惊讶。

碰到患者呼延医者本能上来了,手在吴措额头上停了三秒,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认,又换了只手去摸吴措的额头。

“你好奇怪啊,额头这么烫怎么脸一点都不红,明明皮肤这么白按理说现在应该已经成了红鸡蛋了,”呼延纳闷道,而后又恍然大悟,“懂了,这就是脸皮厚的威力。”

吴措深呼吸两次,才摁下去和呼延互怼的冲动,他抬了抬眼皮,“带我去医院吧。”

桃花小院本质上称不上医院,只是提供康复治疗服务的疗养院。

虽然常年给附近村民看病,但只看像吴奶奶这种需要维护疗养的“大病”,头疼脑热的小病反倒不是小院的经营项目。

如果是流感发烧,一般人会去镇上医院,如果病大点或者再讲究点,就会去市里的人民医院。

人民医院和呼延常去的宠物医院很近。

“医院?”呼延露出不理解的神情,“去什么医院啊,不就是发烧么。你这点病我都能给你看了。”

“小院没药。”

“你开玩笑嘛?别的没有,退烧药还能没有吗?我妈药方里有专门治风热的,我去找——不对,前天下雨,那盆晒好的中药我又忘收了……还没想好怎么和我妈交代呢……”

呼延说着说着,忽然发现自己现在摊上的事好像比较大。

吴措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她一脸复杂又精彩的表情。

“算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呼延停止内耗,迅速和自己和解。

“哦对了,还有你。”呼延的注意力重新放到吴措身上,“你没事,你先休息一天,我去医院顺便就帮你拿了。”

“我药物过敏。”

“哪个成分。”

“要测。”

“那你以前发烧都吃什么药?”

吴措说:“不吃。”

这倒不是谎话,吴措感冒流感从来不吃药,他觉得反正不会死,没必要为难自己的舌头。

小时候他妈会想办法骗他吃,用糖哄,用果汁送,后来他妈去世,吴措就再也没吃过感冒药。

——可是,不吃药怎么知道自己药物过敏的?

呼延托下巴沉思,盯着吴措上下打量,“你不会是打别的主意吧?”

“什么主意值得我发一次高烧。”吴措和呼延对视,眼神倒是坦荡。

呼延想了下,确实也是,刚才摸起来吴措发烧至少有38度,不至于为了跟她出去一趟把自己弄成这样吧。

说不定正是因为吴措过敏才不吃药的,因果关系决定了事情的本质,这样说比较合理一些。

而且她现在也没那么自恋,觉得吴措好像对她有意思似的。

这么久的相处下来,呼延也慢慢品出来了,吴措招惹她,和对她有意思没一毛钱关系,纯粹就是因为这人呐,本来就是生贱生贱的!

出神间,八哥的声音由远及近凑了过来,“怎么都在这,呼延起这么早啊。诶吴措我记得上次去挖草药的时候有两个药筐和小铲子是你收的,你还记得在哪吗?”

“储物间靠左墙角。”吴措说。

“行,我去找一下,你收拾好下楼吃饭,我们待会儿集合。”

八哥说完要走,呼延叫住他,“吴措今天不和你们一起去了,他发烧了,我中午给他带药回来吃。”

“你发烧了?”八哥看向吴措。

吴措没说话。

不想说。

“这有啥,我那刚好还有盒特效药,上次封筝剩下的,药效贼好45分钟快速见效,我给你拿来,你吃完出发,没到山下烧就退了。”

吴措不想说话。

“那敢情好,”呼延一乐,“八哥你给他拿药,我先去洗漱了。”

呼延看也没看吴措,从他旁边匆匆路过。

“要不你直接和我一块下楼吧,”八哥冲吴措说,“这药是饭后吃的,咱先去吃早饭。”

“不吃了。”吴措表情淡淡。

“不吃饭?还是不吃药?”

“都不吃了。”吴措说,“我回去补个回笼觉,你们出发喊我。”

说完没等八哥反应过来,吴措转身回房,“嘭”一声关了房门。

“这吴措。”八哥总结这道不大不小的关门声,“指定是又和呼延闹脾气了。”

……

这次采蘑菇的山离桃源村稍远些,除了封筝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去。

山下的路又是小道,不好骑车,更没法开车,约摸半小时的路程,封筝拿了个小旗子导游似的走在前面带路,八哥和吴措走在队伍末尾,很有行军路径的阵仗安排。

中间,是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孩。

声音最大的自然是王小果。王小果寒假作业需要每日打卡,高梦秋懒得辅导,给他配了个能搜答案的新学习机,这又成了王小果这两天炫耀的资本。

“迟迟,你和我牵手走路,一会儿到了山下我给你玩10分钟。”王小果抱着自己的学习机朝迟迟晃了晃。

迟迟麻花辫一甩,“我才不玩你的学习机。”

“为什么不玩?我这里面有好几个游戏,蜘蛛纸牌、俄罗斯方块,还有会说话的猫,很好玩的!”王小果急着推销。

迟迟拎着个红色的塑料小桶和小黄豆并肩走着,“你那些东西都没意思。”

“怎么没意思,你都没玩怎么知道,你妈妈没钱给你买,你可以找我借。”王小果说。

迟迟:“我妈妈说大自然才是最有意思的老师,对吧?小黄豆。”

小黄豆点点头,他手里拿着出发前呼延给他用草叶绑的螳螂,随着走动一跳一跃,活灵活现。

“真好玩,我要让真真姐姐也给我做一个。”迟迟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在草螳螂触角上碰了下,发出“咯咯”的笑声,“就像真的一样!”

谁知道下一秒,草螳螂忽然从小黄豆手里飞了出去。

王小果把草螳螂抓过去狠狠摔在地上,又在上面使劲踩了两脚,“什么破东西!穷人才会玩这种草做的破玩具,我要让我妈妈给我买一百个机械螳螂、螳螂乐高!”

前排探路的封筝听到动静回头,“干嘛呢王小果!你为什么扔别人的东西。”

小黄豆愣了两三秒,呆呆地走向地上被踩扁了的草螳螂,蹲下拾起来,但已经不成样子了。

“螳螂、螳螂……”

小黄豆一开始还在小声念念,后来声音越拖越长,音量越来越高,几乎是尖叫起来。

封筝小跑过去拿过草螳螂试图修复,结果却把本来就有些骨断筋连的螳螂腿给弄断了。

小黄豆大哭起来。

封筝:“……对不起啊小黄豆,姐姐给你赔好不好?”

小黄豆哭声不止,走在后面的吴措和八哥也走近前来,但这种状况任谁一时半会儿也都解决不了。

一行几人,最紧张的却是米玉。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哭了?

妈呀,呼延姐说我的任务是带孩子,这小孩哭了我是不是该哄啊,可是怎么哄啊……

完了完了。

算了算了。装没看见。

米玉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目光中却刚好看到离她不远处的向晚星在看向她的方向,米玉没有转脸去确认,没事的,她什么都没看见……

“方哥给你重新做一个好不好?”八哥蹲下来跟着一起哄,“这螳螂怎么做的来着?封筝你会吗?”

封筝更是手工白痴,平时带小院病人做手工课,她都是倒数第一名。

但眼下就算十秒之内做出来个一模一样的螳螂恐怕也难以哄住小黄豆。小黄豆不是在任性发脾气,他只是感受到自己的所属权被侵犯,又发病了。

这时,吴措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铝制小罐,从里面倒出两粒药片出来,递到小黄豆嘴边,不由分说给他塞进去了。

小黄豆正张嘴大哭,没料到会有这么个东西进嘴,愣住一下不由自主吞了下去。

然后哭声戛然而止。

封筝和八哥面面相觑。

神医啊,什么灵丹妙药。

小黄豆眼泪还挂在脸上,也是同样疑惑的神色看着吴措。

吴措又倒了一粒出来,扔进了自己嘴里。

“维他命C,从呼延那拿的。”吴措说。

封筝&八哥:……

这也行?

其实关键的根本不是吃什么和看什么,吴措从对呼延处理小黄豆发病的观察总结出来,在小黄豆发病不是特别严重的情况下,最重要的是,打断。

把他从这种情绪中打断出来。

而且——

“维他命……”小黄豆口中念念,“是维持生命的药。”

吴措抬手摸了摸小黄豆的头,笑笑说:“小黄豆说得对,要再吃一粒吗?”

小黄豆摇头,“不能吃多。”

迟迟举手:“我要吃我要吃!”

气氛缓和,众人松了口气。

“什么维持生命的药!他们骗你的!”王小果抱着学习机盯着小黄豆,他很不满意所有人注意力全被小黄豆抢光了,“那就是普通的维生素。”

这回封筝走过去一把把王小果嘴捂住,“就你话多是吧?再乱说话让八哥把你送回小院。”

“我就说我就说!”王小果被捂嘴也不服,挣扎着从封筝手下跑出来。

他指着封筝喊:“坏人!坏封筝!我妈妈说你其实是男的!你假装女的!你还有小**呢!”

空气凝滞了。

乌鸦都不敢飞过。

米玉想把自己埋了。这都是什么事?天呐,这是什么信息量……天呐天呐。

她第N次打起退堂鼓,这是最响的一次。

吴措摸了摸鼻尖,他承认自己此刻也被这条信息冲击到了,他不歧视任何人群,只是没想到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的女孩其实是个男的。

等等,那八哥?

吴措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要看过去。

不过,小孩子的话也不一定要当真,尤其是王小果,这孩子十句话里有一句话是真的就很了不起了。

“你妈妈说错了哦。”封筝缓缓站起身,露出个优雅淡然的笑,“我3个月前已经完成了最后一次变性复诊,现在是完完整整的女孩子了。”

3个月前……吴措回忆起来,不就是封筝和香香女士回老家扫墓的时间么?

所以当时根本就不是扫墓。

“那你也有小**!”王小果指着封筝喊。

“你有小**吗?”封筝反问他。

“当然有!我是男子汉!”王小果像个小公鸡一样昂首道。

封筝温柔地对着王小果笑起来,慢慢走近到他面前,又单膝蹲下指着他的裆部,“那姐姐明天带你去切了好不好?就像姐姐一样。”

王小果表情僵住,学习机差点从手里滑落下去。

“你……”

“别害怕,很快的。”封筝此刻的笑脸在王小果看来和鬼脸没什么两样,“医生叔叔一刀下去就割掉了,就是有点疼,不过小果是男子汉,不会怕的对不对?”

“哇——”王小果撕心裂肺大哭起来,两秒后裤子湿了。

八哥走上前,“你说你吓唬他干嘛。”

“我乐意。”封筝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带路,不打算收拾残局。

八哥扶着王小果的肩膀,把哭得昏天黑地的人往回带,顺道对吴措说:“你跟他们走吧,我先带他回去换裤子了。”

吴措点点头,目送八哥离开。

剩余几人继续赶路。

除了全程懵圈的迟迟和小黄豆,其余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又走了几百米到了目的地,封筝倒是落落大方,“记住,见手青见到喊我,我来采,不认识的菌子先不要动,问我。颜色鲜艳的更不要动,问我。全体明白?”

一群不是很齐,更不是很有力气的应声:“明、白……”

几人四散开采蘑菇,米玉选了个安全区,找到个两抱粗的大树,采根部的菌菇,这种菌菇她昨晚查过,虽然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味道也一般,但可以确保的是无毒。

这样她就不用问封筝了。

米玉采得很投入,她几乎没有过这种在山林里采东西的记忆,很新鲜。

只是采着采着,就总觉得有一道视线在追着她,她往前挪一挪,那视线跟着挪一挪,她往后退一退,那视线跟着退一退。

米玉没有突然回头抓住对方的行动力,只是借着转身的功夫匆匆瞥了一眼,就看到了向晚星做贼心虚快速收回的目光。

向晚星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呢?

米玉纳闷,从刚才就一直这样。是因为她昨天装睡没和她见面导致向晚星讨厌她了吗?

米玉小力地叹了口气,本来是想来交朋友的,没想到来的第二天就被讨厌了。

想到这里,米玉开始心不在焉起来。

她也并不是从出生就这么社恐的,只是从初中开始父母开始频繁吵架砸东西,离婚后仍旧时不时约见面继续吵,她向当时自认为最好的朋友倾诉,第二天全校都知道了她父母离婚的消息,顺带意外带出了她父母双双出轨的事。

米玉那天起不再上学,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慢慢的就成了现在这样。

人心复杂,还是干脆把自己隔绝起来比较好。

“那个,你铲子下采的是见手青哎。”

一旁响起一道轻柔的提醒声,米玉回身转脸,看到向晚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向晚星指了指米玉的手下,“这个还是让封筝姐姐来采吧。”

米玉反应了一下,看向自己的铲子,竟然真的是传闻中的见手青。

封筝也听到动静赶过来,“来来来,让我来!太好了,没想到这个季节还能挖到见手青,呼延真没骗我。晚上有口福了,好样的米玉!”

米玉讪讪道:“我都不知道……”

“我这里也有见手青!封筝姐姐!”迟迟在另一边大喊。

封筝走过去,“嗐,你这哪是见手青,让小黄豆给你科普一下,这是什么?”

小黄豆:“黑松露。”

“对咯。”封筝从两个小孩的筐里又挑出一些不能吃的,“你俩捡着玩就行,回去后记得和我一起去洗手再去吃饭哦。”

处理完两个小朋友的菌子,封筝又走到吴措旁边,无情地把他筐里几乎所有的菌子都扔出去了,“你这些菌子能把整个小院毒死三遍了。”

吴措手肘搭在膝盖上,匆匆撇脸看了封筝一下,又收回视线,用铲子挖树干上的干蘑菇。

“想问就直接问,这个话题对我来说不算忌讳。”封筝说。

吴措蘑菇挖断了根,他拿起来掸了掸蘑菇上的土。

“没有。”

“还记者呢,一点求知欲都没有。”封筝嘲他。

封筝的筐里菌子也不多,勉强盖了个底,一来冬天菌子确实稀少,二来她光跑老跑去管别人了,都没来得及蹲下来好好挖。

她在吴措旁边蹲下,又把吴措放进筐里的蘑菇扔了出来,“这个特别、特别、特别难吃。”

吴措转过脸,一脸无语。

封筝笑出来,“终于敢看我了。”

吴措跟了笑了下,“抱歉啊,实在是作为一个女生你太成功了,这是我完全没想到的事——我这样说,会冒犯到你吗?”

封筝歪头一乐,“我可太爱听这话了。”

她从旁边挖了棵和刚才扔出去的蘑菇模样差不多的,放到吴措筐里。

“这个才是能吃的。还有,你也不用觉得尴尬,我从三岁的时候就是女孩打扮,我都不知道我男人的样子是什么样,所以性别这个话题对我来说,完全没杀伤力。”

她说着,想到什么忽然噗嗤笑出来,“不过就是当初把香香女士吓了一跳。她把我接回来的时候以为我是女孩,晚上给我洗澡看到我下半身,尖叫着一路跑到了门外。”

“但她也是第一个支持我做女孩的人。”封筝回忆起来,嘴角带笑,“上学的时候同校学生都觉得我是异类,女孩剪我的裙子,男生往我被子上泼水,香香女士就单枪匹马跑到我班上,一人单挑我们班所有人,然后每天接送我上学,后来就没人再当着我的面说什么了。”

吴措想起当时香香女士误以为呼延把封筝被子弄湿的事,原来都是有缘由的。

“后来我想做手术,告诉香香女士以后,她回房间哭了一晚上,我以为她是不同意,谁知道她和我说,她查了一下,做手术要几十万,她养老金要被我这个小倒霉蛋花光了。”

封筝说起来这件事,表情轻松愉快,似乎是在回忆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但后来手术后需要复查和保持,我每次咬牙喊出声,香香女士那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似的在旁边掉,我就知道,原来她不是心疼钱,只是心疼我。”

说话间,吴措的菌子也采了一小层,封筝看了眼,没再给他扔出去。

“香香女士对你真好。”吴措说。

“当然。”封筝扬眉笑了笑,“我俩虽然是临时祖孙,但是真的亲如姐妹。”

吴措是服了封筝的歪逻辑了,这绝对是被呼延带坏了。

他正想着,封筝又把手伸进了他的筐里,“刚才氛围不对,现在可以扔了。你这些都不能吃,放弃吧吴大记者,和迟迟他俩一起捡着玩得了。”

吴措:……

另一边,米玉继续挖她的安全蘑菇,只是不一样的是,现在向晚星就蹲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

在心里把台词想了三四遍,米玉才开口,“昨天听呼延姐说你来找我了,抱歉我有点累睡着了没听见。”

米玉主动搭茬,向晚星眼睛都亮了,挪着步子又朝米玉走了半米,“我知道!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呢,刚才都不敢和你说话!”

“……没有。”米玉弱弱说。

原来向晚星也以为她讨厌她。

“那就太好了!”向晚星兴奋道,“你知道吗?我还给你画了一幅画,不过昨天被真真姐姐说完全不像打击到了就把画锁到床底下了,今天见到你我才知道真真姐姐的评价真是一点都没冤枉我。”

“是吗。”米玉试着接话。

“对啊!我以为你是长头发呢。”向晚星说,“不过短发也很可爱,我一直想剪短发,但没这个勇气。但现在看到你,这个想法又活跃起来了,我觉得过几天可以去剪一个,和你一样的,我们剪闺蜜发型怎么样?”

“啊?……”还有这种东西呢。

向晚星察觉到米玉表情不自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又没克制住,抱歉道:“对不起啊,我是不是有点越界了。”

米玉抬抬头,又低下去,“没有。可以剪。你下巴窄,剪短发好看的。”

向晚星高兴起来,“太好了!那我这个周末就去剪。对了,我再给你画一副画吧,你想要中国画还是油画,还是版画?”

“你都会吗?”米玉惊讶。

“对啊,我都是自学的,但我画得一般,不过真真姐姐说我有天赋,假以时日肯定能开画展。”向晚星说着有些得意,她很信呼延的话,呼延说她可以,她肯定可以。

“真厉害。”米玉真心感慨。

“小意思啦,你选一个吧。”

“那就中国画吧。”米玉说,“谢谢你。”

“不客气!”向晚星凑过去肩膀和米玉碰了下,“那我们现在就是朋友啦?”

“嗯。”米玉点头。

交到一个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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