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逃出来了!我终于自由啦!”陆薇边跑边欢呼着——在陆府时,自从陆母去世后,陆薇被陆家的人在府里管制了快十年了,偶尔溜出来也都是她废了大功夫的。现在,苦日子终于是熬到头了,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外面溜达了,再也没有人可以管她了。
“跑慢点儿!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呢!”素锦在后面跟着。
虽然那药可以制造死亡的假象,可是对服药之人的身体还是有一定的副作用——不过这点小小的伤害与现在逃出来能拥有自由的快乐相比,对陆薇来说,这点小小的伤害,根本不值得一提,可以直接忽略不计了。
现在,全陆府的人都知道了大小姐已经去世了的事情,但陆薇并没有真的死,因为这全天下的毒,哪有她峰云令主不知道的——峰云令最初就是以用毒和制毒闻名的,杨夫人给陆薇下的毒,可能是陆薇刚有记忆时就知道解决方法了。而且,就杨夫人那点儿小伎俩,本来也就没几种,这些年来,都是在陆薇身上变着法子用的——陆薇早已习以为常了,甚至还可以列一个清单,倒背如流一番了。
这次杨夫人的诡计和目的,她早就看出来了——不就是想让她死了后,才能让自家女儿陆心儿嫁给皇上吗?
陆薇本来就不想当皇后的,更不想嫁给皇上的,但是当时她也没想到其他可以逃离陆家的好办法了。所以,其实到头来,陆薇还要感谢杨夫人,不然,她都没有想到这样既能逃出陆府、又能不嫁给那个皇帝如此两全其美的法子了。
于是,她便顺藤摸瓜,制造了一个死亡的假象。
再料到,不过几日就是成亲的日子了,陆明一向是一个爱面子又怕得罪朝廷的怕死鬼,定不敢把陆薇意外去世的事情说出去,陆薇的尸体就更不可能继续留在陆家了,而且陆家要保守这个秘密,也就不可能为陆薇建造坟墓的。因为那之后,没几日就是成亲的日子,陆家肯定是急着装扮陆府了,准备让陆心儿嫁到皇宫里去,假装是陆薇成为皇后。所以,陆薇尸体要处理的这件事情,自然只能交给素锦来亲力亲为了。
从陆家逃出来后的归宿肯定就是峰云令了,从都城到峰云令要赶差不多七日才能到,但陆薇也不着急,因为她还有事情没做完。
从陆府逃出后,陆薇就和素锦两人都戴了半脸的面具,在街上,看到想吃的想玩的就都买了下来,吃够了玩够了才继续赶路。
虽然陆薇本来的身体素质就比较好,但是前段时间体内的毒才刚清除,再加上药的副作用,身子终究还是虚弱了些,平日对她来说不废吹灰之力的路途,今日竟走得十分吃力——还好,陆薇之前逃出来的时候因为怕累了没地方休息,就在树林里自己搭建了一个木屋,是时不时的素锦就会来打理打理这个木屋,屋内的设施什么的也都是齐全的——现在这木屋也总算是派上用长了。
“你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还是要小心。”素锦叮嘱着——素锦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陪陆薇回峰云令,因为陆府那里陆明还没松口允许她走,她还是得留在陆府做事。
“好了,不用担心我了,再走几日,我便可回到峰云令了。但我想,在这里把上元节过了,再回去。”陆薇说。
她已经有近十年都没去过上元节的花灯会了——陆明虽然平日里不让她出门,把她囚禁在家里,可是每年的花灯会他是准许她出去的,但她却从来没出去过——不知是怕勾起童年时母亲被害的记忆,还是就想和陆明对着干,更或者是那一次的爽约后,她便再没有脸面去见他了——她一向是个守约的人,却只对他一人放了鸽子——他,还好吗?他还会去吗?她想知道。
今年,她想去碰碰运气,假如可以的话,就远远的看一眼,看他一眼,她就满足了。
她想看看,长大后的他是什么样子的?他的身边是否已经有了相伴一生的姑娘了?他过得是否幸福?要是他不去,把和她的约定忘了,把她忘了,那便是更好了。
想着想着,便伤感了起来——但陆薇卡其实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但是对于母亲和他,她似乎很容易落泪。
素锦走后,陆薇一个人在门前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她早已忘却了了时间——以前这个她最珍惜的东西,现在也可以来白白浪费了。
坐着坐着,天色就暗了下来,星星和月亮也出来了,但遗憾的是,它们全都被高大的树林挡住了。
接着,又刮起了大风,吹在脸上凉凉的。虽已是冬季了,却也不是刺骨的寒风。
后来,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没有了,天——真的黑了下来,乌云笼罩了天空,可陆薇还是就那么坐着,心里毫无波澜——被困久了的她,实在是舍不得错过这大自然变化的一丝一毫。
直到外面下起了小雨,她才起了身,走进屋子里去。
她没走几步,就听见了脚步声,她赶紧戴上了半脸的面具。
“谁?”她警惕地问了一句。
“姑娘,我家公子身负重伤,不知可否在此借宿一晚?”一个男子问道。
陆薇听后转过了身来,果真看见门口站着两个黑衣的男子,其中一个男子是被剑刺伤了,他脸色苍白,唇上早已没有了血色,伤口靠近心脏,还滴着血,无力地被他边上的男子扶着。
“你先扶他进来。我就是大夫,我可以为他疗伤。”见死不救这种事情,陆薇是绝对不会做的。
“那就有劳姑娘了。”那个男子便把受伤的男子扶进了屋子里。
陆薇让那男子把受伤的男子扶到了床上坐着,她刚伸手要替那受伤男子脱了上身的衣衫,手还没碰到他的衣服,她的手腕就被那受伤的男子紧紧握住了。
本来就没剩几口气了,哪来的力气?陆薇不理解地想。
但很快,不出其所料,那男子握她手腕的力气就小了很多——怕是没力气了吧!还真是自讨苦吃,陆薇想。
“我家公子不近女色,还请姑娘谅解。”另外一个公子在一旁解释着。
“不近女色?那你家公子这条命还要不要了?我是大夫,这树林里也没其他大夫找得到了,如果你家公子不信我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记得,今夜还劳烦你帮你家公子收个尸,运回府里,让家里人好好安葬你家公子。”陆薇很不客气地说了一句。
结果那人真的要站起身走人,另一个男子赶紧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又把他扶回了床上。
“姑娘,刚才,多有得罪。”另一个男子赔礼道歉道,还给陆薇行了一个礼。
“这样吧,我把头发束起来,你就当我是个男子就行。”陆薇做出了退让——她想让他好起来,她不想再有人死在她面前了,因为那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那男子的眉头才松了一些,闭上了眼睛。
陆薇轻轻地解开了那男子的衣衫,由于他的衣衫是黑色的,刚才还看不出来伤势的严重程度,现在把衣衫解开后,让陆薇都有些吃惊——受这么重的伤,这男的是如何能一声不吭地忍受到现在的?还真的有点厉害。想着想着,陆薇竟有些佩服他了。
剑口离心脏很近,而且还不浅,要是剑法再准一些,恐怕是可以当场毙命的。
“你忍一下,会很痛。”陆薇提前给告知了他,就怕他等于一下耐不住。但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是面无表情的,而且能忍伤口这么久——陆薇的担心实在是多余的。
处理伤口时,陆薇自己看着都痛,她更是不敢去看那人的表情——看了会感觉自己会更痛的,这恐怕也是她不常给别人疗伤的原因了,因为每次替别人疗伤时,就仿佛是她自己受了伤那般难受。
从头到尾,那人都没有说话,直到陆薇用纱布把伤口彻底包扎好时,抬了头,才发现,那人额头上都是汗珠,嘴唇已经被他自己咬破了,要是时间再久些,恐怕床上的被子也要被他捏碎了。
“好,好了。”她刚想起身,结果他晕了过去,直接靠在了她的身上。
男人的气息一下子就把他包围住了,而且他上身的衣衫还没穿,就这么靠在她怀里,让她有了一瞬间的惊慌失措。虽说她自小就爱女扮男装,可是和男人接触的其实并不多,也从未像今天这般近过。
只隔着她的衣服,她感觉到他身子很烫,好像比自己的烫很多。于是,陆薇又立刻恢复了大夫的头脑。
身体这么烫——估计是受了些风寒,陆薇想着,把他轻轻地放倒到了床上,盖好了被子,便又去给他煎了药。
“你可以去休息了,你家公子没事了。”陆薇对另一个男人说。
“那可不行,我要陪在公子身边,他要是出什么事,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这天是会塌下来的!”那男子手舞足蹈地说。
陆薇听了他的话后并没多想,便就走到门口,守在炉子边上煎药。
雨还是下着,却没有再下大了,一直都是淅淅沥沥的。
药一煎就煎了几个时辰。这几个时辰里,陆薇的脑子很乱,她什么都想到了,想到了他,想到了陆府,想到了娘等等,等药好时,陆薇已经疲惫得感觉眼皮子都不是自己的了——折腾了一天到现在都还没休息,身子也确实是乏了。
陆薇把药端去时,受伤的那个男人已经醒了。
“把药喝了。”陆薇把碗递了过去,结果那人没接,就冷冷地看着她——什么意思?好心照顾你还不领情?陆薇想着,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
“给我吧。”另一个男的接过了碗,然后一勺一勺地喂那个男人喝了起来。
“矫情。”陆薇小声嘀咕了一句。
一个大男人喝药还要让人喂?这也太娇贵了吧?果然是娇贵。陆薇想着,心里全是气愤。
结果刚嘀咕完,陆薇就感受到了一股寒意——坐在床上的那个男子正面若冰霜地瞪着她。
“没事没事。”陆薇尴尬地挥了挥手,又偷偷地背对着他不服气地翻了一个白眼。
我还要照顾你的情绪?真的太难弄了!自讨苦吃的人原来是我自己!陆薇越想越无语,便就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给自己倒茶水,一杯一杯地灌着,以浇灭自己内心的怒火。
那受伤的男人喝完药后,陆薇早就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去给她找个东西盖着。”言冰玄命令道。
“好。”萧南舟立刻服从指令干活——结果,他想给她披的衣服一碰到陆薇,陆薇就醒了,陆薇还没睡醒,有些迷糊,但是警惕性很强,伸手就是一拳,萧南舟还差点儿被她打晕了,还好反应快,躲过了她的攻击——这一幕,全被言冰玄看在了眼里。
“抱,抱歉,我忘记屋里还有你们两个人了。他——药喝完了?”陆薇赶紧道歉,然后乘机转移了话题。
“我家公子是怕你在这睡觉冻着,让我来给你盖一件衣服。”萧南舟解释道。
“有劳了。”
这闷葫芦原来心肠还不错。陆薇想。
陆薇于是行了一个礼,倒是把言冰玄和萧南舟惊了一下。
“姑娘,你这行的礼是男子的礼啊!你这......”萧南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便就直接说了出来。
“我,我这是不太喜欢姑娘家的那些礼仪什么的,就没学。”陆薇尴尬地笑了一下——这件事情她总是忘记,因为从小就喜欢穿着男装,男扮女装出门,所以自然是男子的礼仪她更熟悉一些了。在陆府时,总共也没行过几次礼,大多数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待着的,所以女子的礼仪,要不是今天的事情提醒了她,恐怕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为什么戴着面具?”言冰玄终于在陆薇面前开了一次口,但问的问题陆薇并不是很想回答。
这闷葫芦终于说话了——陆薇想。
但看着他的衣着也不像是平常人家的那种公子,他身上总给她一种贵族的气息,这是普通的公子所没有的。万一他和皇宫里那些人有关联,这时候要是和他说自己是逃婚出来的,因为怕被人发现事情真相这种理由,万一那人起一个疑心,调查下去,说不定还没到大婚的日子,陆家就要被查了,这不就是自己把自己的命给送出去了吗?说不定还会牵连陆家的人。于是,陆薇决定还是随便编一个理由糊弄过去好了。
“我生来脸上有一个很大的胎记,我嫌太丑了,出门没脸见人,就戴面具了。”陆薇一直盯着那男子的眼神——他的眼神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他的眼神像是随时都能把人看透了似的,甚至给人还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你需要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陆薇赶紧逃出了这个令她感到压抑的房间,她可不想在他边上待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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