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护理员支开后，姚兴耀招呼高书颖坐下，这是时隔大半年时间，他们再一次单独见面。

“今天的活动办得很好，我也很久没在员工们脸上看到这么真挚生动的笑容了，辛苦你了书颖。”

“这都是各个部门联手办的，大家能力都很强，很让人放心。”高书颖从来没想过居功，“姚君烈也帮了很多忙，专业策划团队还是他提议找的。”

姚兴耀频频点头：“这回见到小烈，我感觉他真的长大了不少，见着人都能主动打招呼了，这在以前，压着他脖子逼他都不一定能成功。”

“姚君烈没有您说的那么不懂事，他只是缺少表现机会。”

姚兴耀想到自己的小儿子，很是感慨：“是我的错，是我从来没有认真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忽略了太多他的感受和想法，造成了隔阂。

“现在回过头来看，其实君烈做得挺好的，也不是坏孩子。只是因为从小到大，君鸿实在太优秀太耀眼，你知道的，他的光芒全被君鸿遮盖住，连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没有一碗水端平。他妈更不用说，话里话外提到的从来都只有君鸿……这孩子没被我们养成反社会人格，都是姚家祖上积德。”

高书颖听着也沉默了，过去的一些事，她以为会逐渐模糊的回忆，如今竟还历历在目。

“他今天能做到这样，你帮了不少忙，书颖，伯伯感谢你。”

“如果姚君烈自己没有能力，那谁都帮不上他。姚伯伯，客套话就不说了，鸿烈现在稳定下来比什么都重要，您有哪个项目需要我给您再详细说说吗？”高书颖不擅长聊这些，硬转了话题。

“行，不说那些肉麻话了。”姚兴耀适时而止，“你给我讲一讲永圆现在的具体情况吧，我听说生产还没有完全恢复，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乔百冰领着姚君烈在自助餐会场里积极应酬，看起来比谁都忙。台上主持人宣布开始抽奖，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进场发的号码牌上，姚君烈赶紧把乔百冰拉到外面的露台，让她透透气歇歇脚。

这样的“贴心”没有换来乔百冰的理解。今天这是多么重要的场合，和合作方拉近距离百利而无一害，但姚君烈的表现让她极其失望。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躲到这里来干什么，你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姚君烈早熟悉了乔百冰的刻薄，但每一次都还是会被她的话噎得不是滋味。反正不管怎么做，她永远都对自己不满意。

“今天是鸿烈的年会，主要是为了犒赏公司员工的，合作方都是客人，没有只顾和客人打交道对其他人不闻不问的道理。”姚君烈尽量心平气和地解释，“妈，您今天有对公司上下的员工说过一句祝贺或者祝福的话吗？”

“奖也颁了钱也发了，还想怎么样？”乔百冰觉得姚君烈简直不可理喻，“我花钱雇他们，他们干活挣钱，有谁欠谁的吗？还要我祝福？我看谁有那么大脸！”

“员工是公司最重要的资产，今天鸿烈能够翻身站稳脚跟，难道靠的是个人而不是所有人的努力吗？”

“所以说你是个窝囊废啊。”

姚君烈一愣：“妈……”

“如果君鸿还在，公司根本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样子，还需要我抛头露面来拉关系！”乔百冰两眼闪着恶毒的光，“废物就是废物，还真会给自己找借口，什么靠员工不靠个人？是你自己没这个本事，靠不住吧？！还给高书颖这个外人当助理？姚家的脸给你丢尽了，君鸿的脸也给你丢尽了！”

“你骂我我可以当没听见，但你别把高书颖牵扯进来。”姚君烈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她是爸爸请来帮忙的，也是鸿烈的贵人。你不能这样说她。”

“好啊你！你为了一个野女人竟然顶撞亲生母亲？！”

“你讲点道理……”

“好好好，你们父子俩都被那个狐狸精灌了**汤了是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乔百冰气得几乎失态，她抚着自己的胸口的项链坠子低声哀嚎，“君鸿啊，君鸿啊你看到了没！他们每个人都没良心，都在欺负妈妈！我的君鸿啊，你怎么就留下妈妈一个人……”

姚君烈对乔百冰一向是束手无策的。

她是自己的母亲，身体也不好，就算说了再过分的话做了再过分的事，姚君烈也会告诉自己要体谅她，不和她计较，反正骂几句也不痛不痒，不会怎么样……但他到底也高估了自己的耐受能力，长期的辱骂和人格贬低并没有让他免疫，反而让彼此之间连基本的互不打扰和平相处都很难维持。

现在母亲越来越偏激，攻击的对象除了自己，还延伸到父亲身上，甚至对无辜的高书颖也没有嘴下留情。她不姓姚，也没有吃过姚家一粒米，又凭什么要受这种侮辱呢？

“妈，刚刚那些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无论作为母亲，作为妻子，还是作为董事长夫人，都不合适。”

姚君烈已经失去了耐心：“除非，你都不想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