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清晨第一缕风吹进南花巷子的时候,附近已经开始有走街串巷的货郎小贩在叫卖,空气中弥漫着人间烟火气,很是热闹舒心。

徐三儿伸了个拦腰,打着哈欠的喊住了门外卖早食的小贩。

她这几日为了照顾官老爷,整个人精神不济,偏生官老爷娇贵,这都小半月过去,愣是没醒。他若是不醒,徐三也不敢到处乱问乱说。

小贩常年在这附近叫卖,早就与徐三混了个脸熟,他将扁担放下,笑呵呵的蹲下身给她盛粥食。

“还是老规矩,多给鱼片,少放葱。”徐三儿不喜吃葱,但如果不放葱花,又没那般入味儿。

“得,三爷今日要多少?”

“老规矩。”自然是满满当当一大碗,这才吃得过瘾。

大锅桶里头,鲜香浓郁的艇仔粥附一接触到空气,那十分霸道的食物油水香味便争相恐后的窜进人的鼻腔肺腑里。小贩干净利落的舀了一大勺,将粥里面的鱼片瘦肉油条丝,葱花蛋丝叉烧丝统统覆在了粥面上!

徐三儿接过他的碗,便要转身回院子。

小贩人一懵,忙道:“三爷,还没给钱呢。”

徐三儿端着瓢一顿,忘了,她已经没钱了。只不过平日里糙惯了的女孩儿,眼下一点不慌,道:“今日记账上,你三爷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这话要是从别个口中说出来,定是面上臊得慌,但这人是徐三,还没等小贩答应,她便进了院子,不忘落上栓,道:“明儿早上再来拿瓢。”

罗寄恪就是在此时迷迷糊糊的醒来,他整个人还处于游离之中,便听到两道声音在他的耳边嗡嗡作响。

什么钱?什么手头紧?

他环顾四周,入目的是一间简陋的屋子,屋子里什么也没有,空荡得很,而他身上,也仅仅只盖着一床薄被,且这被子闻起来,还有一股压箱底的灰尘味,罗寄恪皱了皱眉,方向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脑袋疼得厉害,肩也动弹不得,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这时,从门外走来一人。

徐三儿瞪大了眼,端着瓢傻愣愣的看着已经苏醒的官老爷,她整个人震住,见他艰难起身,这才反应过来要过去搭把手。

“你别动!我来!”这种时候就要卯足劲儿对他好,兴许以后还能当靠山。

罗寄恪果真停下了动作,他缓缓抬头看向了来人。

眼前的人逆着晨光,周身好似布满朝阳,罗寄恪瞧不真切,只能眯着眼睛,待徐三儿走近,他才看清来人,清清瘦瘦的少年,绾了个奇形怪状似是马尾的辫子,看起来随意又潇洒,个头虽不高,却生着一双周正的柳叶儿眼,清灵灵的,颇有些女气。

罗寄恪眉间轻蹙,道:“你是何人?”

男人的声音虽透着几分戒备与疏离,但音色却是天生的温润和雅。配上他那俊秀温煦的面容,还有眼神中几分隐隐的杀伐之气,简直要将人吃得死死的。

徐三儿急急停下要去搀扶他的动作,一眼不眨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好听,实在是好听!她没读过书,是以,根本无法形容出眼前这个男人的完美。长得好,身子板实,声音又好听得挠耳朵。

罗寄恪见她奇奇怪怪的眼神,心底突然腾升起一股慌乱。

不过还没等他挣扎起身,徐三儿便回过了神,她啐了自己一口,眼下哪是看美人的时候,她连忙告诉罗寄恪,“我是谁不要紧,你还记得你被人追杀吗?你滚下山坡,是我救了你,你脑袋被石头砸了,肩上也中箭了,是我背着你去医馆,我还把自己老婆本都给你治伤了,你还记得吗?”

徐三儿为了给他加深印象,于是又道:“我还整晚整晚照顾你,给你换药擦身,你闻闻自己,是不是一点不臭?”

顺着她的话,罗寄恪果真闻了闻自个儿的身体,这一下,他发现自己正光着膀子,掉下去的薄被下,是一条松松垮垮的纨裤,裤头没系好,若他再动几下,极有可能要光着腚了。

罗寄恪面色一凝,将手伸进了被子里,想要提裤子。

徐三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看他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于是顾忌着他身上的伤,十分积极的上手道:“我来帮你。”

不等罗寄恪出声拒绝,她便将男人身上的被子一掀,罗寄恪人都傻了,他紧紧揪着裤头,怔愣的看着徐三儿,虽说同为男子,可这...也是不太好的吧?

徐三儿也没好到哪儿去,虽说给他擦了一次身子,但到底也只是擦了几下汗湿的颈子,不该动,不该看的地方,她可是一下没占人便宜,这下好嘛,那处的轮廓,她一下便瞧得清清楚楚。

她心中默默惊叹,而后求证一般,看了一眼男人的鼻子,古人诚不欺我!

兀地面色一红,看来,她要长针眼了。

罗寄恪耳尖泛红,连忙遮住身体的反应,他低着头道:“我自己来就好。”

等这股尴尬劲过去,徐三儿才想起正事,她试探着问道:“我刚刚说的话,你想起来了吗?”快点感谢你的救命恩人呐!恩情不忘,金银许之。

怎料罗寄恪下一瞬便陷入了一阵茫然之中,他方要回想她说了什么之时,才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不记得,男人的眼神渐渐空洞,很是疑惑又惶然的看着徐三儿,只见他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个字儿来。脑中更是忽地一阵震动,那震动之感来得极为猛烈,让他痛呼了一声。

徐三儿看得心里一揪,她预感不妙,难以置信地道:“不会吧?你该不会不记得自己是谁吧?”

罗寄恪痛苦又茫然的摇了摇头,整个人好似被人操纵的木偶一般,徐三儿连忙飞奔去了医馆,将老杨头给绑了过来,她看着还是一脸失了血色的男人,对老杨头急声道:“你快给看看,他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杨头一把山羊胡被吹得稀乱,他让人稍安勿躁,而后逮着罗寄恪左瞧瞧右看看,问了些有的没的,最后摇了摇头,将徐三儿叫了出去。

“他脑袋被石头砸了,出现这种情况也算寻常。这几日让他好生休息,莫去打打杀杀的了。”他们这些个山匪,还以为自己是大将军呢,不要命一般。

徐三儿一脸菜色,倒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她道:“那他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总不能一直养到他记起来吧?

“那可说不准,兴许休息得好,明日便想起来了,否则,要个一年半载也不定。”老杨头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而后叮嘱了几句别断药,背着药箱便走了。

徐三儿心中百感交集,她走进门去,方才还头疼得厉害得男人,眼下正安安静静的坐在榻上,见她来了,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他看向徐三儿,犹如看着一片绿洲一般。

男人道:“你说你将我救下,那么你知道我是谁?”罗寄恪只觉自己一定要快些想起来,他仿佛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徐三儿心头却是闪过一抹怪异,那抹异样随着他的失忆愈演愈烈,好似有一股冲动要冲破她的心口一般,徐三儿打量了他许久,她敢肯定的是,从未有过一个男人让她如此心动,好似按着她的心意生长般,让她瞧着哪哪儿都稀罕,恨不得将他藏起来才好,日日只有她能见着。

她现在终于能理解二哥为什么要冒险把罗小姐抢回来,不止因为有几分喜欢怜惜,更多的,怕是有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独占欲。

自己身上没有的,便越发的想要从旁人身上得到,像罗小姐与面前的男人,光看着就是那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谪仙人,而他们身上这份用书香,用涵养,用金银玉器,繁华堆砌而来的矜贵气,便是她与二哥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

是以,人的邪念与贪欲,一旦破开针眼一般的口子,便会鼓胀得越来越大。

徐三儿鼓起勇气,眼神坚定,半分不似玩笑,也半分不计后果,她像个下一秒便会被揭露的卑劣者一般,孤注一掷地道:“你是我的未婚夫...”

......

自从拒了寒江的那些赃物,寄颜将之前用过的纸墨笔砚,通通都让蓉姐帮她收了起来,眼不见心为净,她才不会碰这些来路不正的东西!

晚间等到寒江回来时,她也没理睬他。男人在外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弄不明白,女人怎生会这样麻烦?就算麻烦,谁敢麻烦他?

他应该觉得大小姐矫情才对,但心底却很没种的认同她,他想着也是,一个金尊玉贵的将军小姐,从小的衣食住行,哪个不是顶顶好的,怎么到他这儿来,还用上了这些打家劫舍来的东西?这样带入一想想,她是合该生气的。

寒江抓了抓自己的头,她若总生气,什么时候才能和他好啊?

男人想通,于是一本正经的走入了小次间,他看着已经躺在了榻上的小姑娘,这会子天还没完全黑呢,她便早早的上榻了,想来也是,没了可以消遣的物什,可不只得上床睡觉么?

寄颜见他来,小脸儿一扭,身子和脸都朝着里头。竟还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给男人甩脸子。

寒江看着被里小小一团,曲线却又蜿蜒玲珑的少女身体,他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将女孩子身上的被子给抽走了。

寄颜见他抽走了自己的被子,一时间以为寒江想要对她做些什么,想到他答应及笄之前不会碰她,眼下才几日?便暴露了兽心,寄颜一时间哑言,若他真的要用强,她又怎么逃的掉?

女孩儿忽而恼火,即便是无能为力,却也不想这般憋屈,她强做镇定地斥责:“你要干什么?”

男人在她面前将被子折成了豆腐块,而后夹着被子,一本正经地道:“这被子也是抢来的。”

寄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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