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儿眨巴着眼睛信口胡来,只不过她一身男装,半分没有女儿家的温婉内敛,罗寄恪虽是摔破了脑子,但却没摔坏。他摇摇头,两人同为男子,又何来未婚夫一说?
只不过男人身为武将,从战场上练就的敏锐性,让他下意识的审视了一番徐三儿。
少年郎站姿随意,颇有些吊儿郎当,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将她掰正,罗寄恪压住自己那蠢蠢欲动的手,眉头紧皱的看向她的脸,清灵的眉眼,淡色的嘴唇,说话时,颊边梨涡浅浅,他缓缓下移,看着少年郎纤细的颈子,这一处沁出了些薄汗,水光盈盈的,很是光滑细润。
不对,光滑!她的喉结呢?
罗寄恪蓦地一怔,好半晌,才疑惑出声:“你是女子?”
这回轮到徐三儿愣住了,她看着罗寄恪,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采,还从未有人见过她一面便认出她是女儿身,山上那群傻大个,成日里一起练武蹴鞠,个个都没察觉到她的身份,还有孙友齐,更是个憨的,当初他们两一同掉进陷阱,在里头待了一整日,她明明来了月事,沾了一裤子,他也硬是没发觉。
原以为他会认为自己是个男子,斥她满口胡言,却没成想,他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为着刚刚说下的谎,徐三儿有些心虚,于是故作心痛,继续忽悠道:“你果真忘了我!你竟然连我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看着这姑娘变脸似的皱着个脸,显然是不满他将她给忘了。罗寄恪失了记忆,一时间手足无措,他怎会平白无故冒出个未婚妻呢?
“你个没良心的,一走就是好几年,给你爹娘上坟都是我一个人,我一个姑娘家,守在家里怕被人欺负,只能扮作男人,你倒好,一声不响的回来,还被人追杀,要不是我,你指不定惹出更多的麻烦事,你给我听着,从今儿起,你便不准出这个门,好好给我窝在家中养伤!”
徐三儿越说越激动,最后装模作样的挤出几滴倔强的泪,她这些年跟着大哥二哥摸爬滚打,别的本事只学个三四成,但这做戏的本领倒真能上台子唱戏了。
罗寄恪见她模样不似作伪,更是听到给爹娘上坟之时,心底突突一跳。
“你让我冷静一会儿。”他低下头,不安的思索着。
徐三儿见他好似被唬住了,于是摸摸他的头,道:“没关系的,就算在外没混出个名堂来,给不了我荣华富贵,但只要你人回来了,我也是欢喜的。”
罗寄恪抬起头,见她真情流露一般,心绪有些复杂,他半信半疑地道:“我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为何会与你定亲?”末了,还不忘接着问:“我缘何会被人追杀,之前我又在何处?”
徐三儿见他要问满十万个为什么,一时哑然,她这临时起意,还得给他现编一个身世。于是嘴皮子比脑袋瓜子的反应还要快,立马张嘴就来,“你叫牛大志,我们曾经是邻乡,住在坡子村,后来乡里发了一场大水,把我们的屋子都给冲走了,你家里就剩你一个人,我爹瞧你可怜,便让你做了我的童养婿。”
说罢,她还俏皮的眨眨眼。
罗寄恪越听越玄乎,徐三儿真假参半,她从前确实是坡子村的人,临村也确实有几户姓牛的人家,后来发大水,他们便举家搬去了镇上。他就算是想查,也查不到她其实是个山匪。
“童养婿?”他显然是不满意自己这个身份,是未婚夫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是个童养婿呢?这岂不是上门女婿吗?
徐三儿点点头,不欲与他继续掰扯下去,这个男人虽然把脑子摔了,但看他眼神中那抹悍然,就知道是个不好糊弄的主,徐三儿于是将自己喝了一小半的艇仔粥端到了罗寄恪的面前,十分贤良淑德地道:“大志,饿了吧?喝口粥吧。”说罢,满脸雀跃的给他吹了吹。
罗寄恪有些局促,肚子应景儿的叫唤了起来,他确实很饿,昏迷了四五日没进食,他觉着自个儿都能吃上一头牛。于是也不打算推辞,只道:“我自己来吧。”
徐三儿见他接过瓢,原以为会是个狼吞虎咽的饿死鬼,结果人家即便是饿了几日,吃起东西来也依旧赏心悦目。徐三看着他文雅又得体的动作,真真是头一回见男人吃东西这么好看的。
很快,整个瓢都见了底,罗寄恪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徐三儿,徐三立马意会,于是摸了摸男人的脑袋,夸赞道:“哎哟,能吃是福啦!等着,我给你煮一碗云吞面。”
......
卯时将至,龙头寨的第一声鸡鸣,打破了山间的幽静,天方破晓,寒江便已穿好了衣裳,他心情不错,边穿鞋边看着小次间的动静。
只不过里头的姑娘好像还未醒来,他走近门边,试着用手推了推,竟一下推开,男人心头一喜,她竟然没落栓?还没进去呢,便想着是不是这姑娘已经不再防备他了,抑或是已经接受他了。寒江满怀喜悦,心里甜滋滋的打开门走了进去。
小次屋放下了一架拔步床,倒是显得有些拥挤,窗外的点点晨光只隐约辨认屋子里的陈设,不过寒江耳聪目明的,在夜里依旧能视物。
他撩开轻纱床幔,就见里头熟睡的姑娘呼吸清浅,这官家大小姐的睡姿也并不是那么规矩嘛,还不是和普通人一样,喜欢踢被子,侧着身。
他看着自己常年盖着的被子,如今出现在了她的身上,贴着她的身体,她的肌肤,心里便泛起一阵酥麻,恨不得也躺上去试试。
静谧的夜色里,一切感知被放大,细微的奶鼾,慵绻的玉体,馥郁的幽香,无一不撩动着血气方刚的男人。寒江忍了忍,到底是说到做到,没及笄前绝不动她。
但下一刻,睡觉不老实的女孩儿,将身上的被子直接蹬到了下半身,将将盖住了一双腿。
少女的中衣薄薄一层,轻贴着肌肤,由于翻动身体,柔软的衣摆被卷在了小腹之上,借着屋外灰蒙蒙的光亮,露出来的肌肤奶白一片,仿佛镀着一层柔柔的光辉,分外的细腻莹亮。寒江看向那一截白生生的小腹,还有那一涡小小的肚脐眼,忽地呼吸一滞。
只这么看了片刻,忽觉惊心动魄,早间醒来的男人,身体有着不可忽视的自然反应,他咬了咬后槽牙,屏住自己那急迫的呼吸,于是走上前去,将少女身上的薄被拿了起来。
寒江双手有些颤抖,但还是将被子严严实实的盖满了她的身体,好似以此来遮掩自己心底的渴望。
可盖好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原是来叫她起床的,怎么又将被子给她盖好了?
于是深呼吸了几口气,将窗子一把打开,晨间的熹微慢慢变得明亮,还伴随着清凉的山风,寒江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直觉吹清醒了几分,这才转身唤寄颜起榻。
寄颜被唤醒,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而后就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道:“起床练剑了。”寒江说完,不敢看她此时的模样,于是不敢多留便出了门。
寄颜方醒,好半晌才记起昨晚和他的卯时之约。于是急急忙忙的穿上衣裳。
等她出门,寒江已然在屋外等候多时了,他半句抱怨的话也没有,倒让寄颜有些窘然,她抱歉地道:“让你久等了,咱们走吧。”还不忘悄悄抬头去打量他的神色。
寒江对她的视线一反常态的回避,神情很不自然。
一路上,二人甚至没怎么说过话,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还是寄颜有些觉得奇怪,她试探地问了两句:“你以前都是这么早起来练功么?”
在她印象中,好像父亲哥哥们都起得很早,她还在做梦呢,他们便在院子里出了一身大汗。
寒江摇摇头,谁不喜欢睡觉啊,这不是怕她晒着,才早些起来,等日头完全出来,他们也好回去冲个凉好好吃早饭。
“我昨日见你那一招蛟龙出渊,是不是有师父教过你?”
寒江回头,眉头微微一皱,道:“你怎么知道?”
他之所以能坐上龙头寨的寨主之位,也是得益于这一身武艺,男人的声音在这片绿影婆娑的树林中低低响起,似是回忆又是叹惋,他道:“师父倒不至于,小时候住在山下,每日在路上都能遇见一个醉汉,有几回瞧他可怜,就顺手扔了两块饼给他。
结果他拖着我,想让我同他习武,我原本还看不起他,过得浑浑噩噩,但后来却被他的剑法折服,他出剑宛如长虹贯日,让人惊为天人,叹为观止。
后来我学了他的一点皮毛,便想拜他为师,怎料这人丢下一本剑谱,自此便消失了。直到如今我都还不知那人名姓。”
说着,他便苦笑着摇摇头,若不是他,恐怕当初上山来,也杀不死当时风头正盛的龙大。还哪有如今的寨主身份。他那时,是真心想要拜下这个师父,但到底是缘分浅薄。
寄颜想了想,于是道:“或许我知道他是谁...”
外祖父当年说的那个师兄,恐怕就是这人了,她从看到徐仙仙切西瓜的动作就觉得无比熟悉。她原以为寒江会焦急询问她,可男人好似没听到她讲了什么。只一脸警觉的环顾四周。
二人慢慢在林中穿行,马上就要到校练场,寒江忽的将她护在身后,沉冷地道:“有危险,抓紧我!”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