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金先生,最近在太平府生活的还好吧。”白天的仪式结束之后,刘毅便离开了讲武堂,自己的功能是统筹全局,具体的教学任务既然已经有了史可法和王先通,自己就不用瞎掺和了,况且自己虽然算是军校的尖子生,可是对于教学这方面可能还要差一些,而且毕竟这里是大明,可能王先通和史可法等人会用大明人更加能接受的方式去授课,自己去干预反而不美,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将事情交给他们了,就让他们放手去做吧,自己做一个甩手掌柜就成。所以,傍晚,刘毅来到了军部旁边的别馆,见另外一个人。
“回大人的话,很好,很好。”一名青年文士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堂中,他正在吃晚饭,万万没想到新军的首脑人物竟然会在今天登门拜访,他一点准备也没有。此人正是被刘毅从苏州带过来的金圣叹,在太平府生活了两个月的时间,刘毅倒是没有食言,给了他相应的待遇,即便这两个月金圣叹什么事情都没干,可是每个月十两银子的俸禄照样发放。刘毅并不是准备一直让金圣叹这样无所事事下去。而是利用两个月的时间在观察金圣叹,虽然金圣叹在苏州扮演的角色根本就是一个神棍,但是相对于他在历史上的名气,神棍的这段经历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刘毅对金圣叹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就是这个人非常有幽默感,后世的史书记载,金圣叹在被清廷斩首的时候竟然还有闲情雅致跟法场上的刽子手打赌,赌的是如果刽子手把金圣叹的头砍下来之后金圣叹会不会感到疼痛。
刽子手手起刀落,金圣叹人头落地,让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从金圣叹的耳朵里竟然一左一右滚落出两个纸团,左边写着一个好字,右边写着一个痛字。真是天下奇闻,也可见此人看淡生死,对待即将刀斧加身的命运无比豁达。虽然这样的品质是在后天修炼而成,但是此时刘毅已经无法等待那么长时间,现在就要将金圣叹的本事给激发出来。
这两个月以来,刘毅并没有限制金圣叹的自由,甚至连卫兵都没有派,只是安排了两个情报军战士在暗中秘密监视金圣叹的举动,当然,这种自由仅限于太平府城内,金圣叹是万万出不得太平府的。每个月十两银子,吃住都是包的,吃喝方面金圣叹自然是没有什么需要花费的地方,不过刘毅知道,金圣叹生性风流,且生活奢靡,花街柳巷他肯定是要去的,不过就二十两银子,他还能翻了天不成,果然,仅仅几天时间,金圣叹就将手中的钱财挥霍一空,现在只能躲在别馆之中,不敢出门,身上也没有钱,只能等下个月关饷了。
刘毅的到来让金圣叹显得非常拘谨,都两个月了,金圣叹差点忘了刘毅这档子事情了,没想到就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刘毅来了。听见金圣叹的回话,刘毅问道:“金先生,在太平府也有些时日了吧,如何,有没有要为新军效力的打算。”
终于是谈到正题了,金圣叹这些天也一直在想,刘毅将自己给抓来究竟是为何,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神棍外加穷酸秀才而已,好像对新军这种朝廷强军没有什么帮助吧。难道这位刘大人是请自己来跳大神的,这可是黄老道的强项,自己玩不转那一手。
刘毅笑笑道:“金先生不要紧张,请坐吧,哟,正吃着呢,不介意多加我一双筷子吧。”刘毅似笑非笑的看着金圣叹。直将金圣叹看的是汗毛倒竖,不知道刘毅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他连忙回答道:“大人稍坐,我这就取碗筷来。”别馆其实就是军部的客房,类似于后世的军区招待所,现在新军军部扩大了,军校也建立起来了,漕运衙门更是移动到了太平府,以后要跟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太平府的人流量不会小,接待来往的官员或者是重要人士,总不能将他们安排到酒楼或者军营里居住吧,那样是对人家的不尊重,所以干脆,刘毅仿照后世的军区招待所就在军部旁边划出一块地,将里面的居民迁移走,给足安家费。然后在这块空地上建立起了一个规模不小于军部的别馆。
刘毅给金圣叹安排的是上等客房,单门独院的,每天的饭食都是由专人给金圣叹送来,伙食没有那么复杂,但是也有两荤两素一汤,从菜品数量上看,好像比崇祯吃的还要好一些。金圣叹走到一边的橱柜旁,拿出了新的碗筷,放在桌上。刘毅看了看桌上的菜品,一个茭白肉丝,一个清炒时蔬,鸡汤白菜,红烧肉,还有一碗鱼汤和一壶酒。别馆的事务都是交给王嵩负责的,刘毅点点头,显然是对王嵩的安排很满意,这样的菜品质量在刘毅看来还是非常不错的,招待客人是绰绰有余了。
刘毅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送进嘴里,“嗯,肥而不腻,这别馆的厨子手艺还真不错。”刘毅自言自语道。随即他抬头看了一眼金圣叹,发现他根本就没有落座,而是恭敬的站在一边。刘毅压压手道:“金先生,既然我请你来,肯定是有事需要你去办,你也算是新军请来的人,就不要这么拘谨了,该坐就坐吧。”刘毅都这么说了,金圣叹不敢不从,屁股挨着半边板凳,坐了下来,等待着刘毅的后文。刘毅笑道:“一起吃吧,我都说了,不用拘谨,其实本将忙了一天也没吃饭,今天就在金先生这里蹭一顿饭了,事情我肯定会说的,不过咱们边吃边聊,现在我跟金先生单独在一起,我也不会用上官的架子去压金先生,还请金先生胆子放大一点,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毅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金圣叹也是豁出去了,反正他本来就是个精神比较豁达的人,既然这个刘毅将自己带到太平府来,说明自己对他是有用的,既然是有用的,性命自然是无虞,那自己害怕他干什么,再说,两个月的时间,刘毅要是想对自己不利,早就动手了,犯不着将自己安排在这么好的单门独院的客房中,也不派人看着自己,给自己在城内自由活动,说明他做事还是挺讲究的。既然如此,自己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那好,刘大人,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也算是在下的荣幸,能跟刘大人坐在一起喝顿酒,也不知道整个南直隶能有几个人有这份殊荣,在下命好,能让刘大人陪在下喝酒,来,我敬刘大人一杯。”金圣叹脑子想通了,手上的动作就放开了。刘毅心中暗暗肯定,不错,是个人物。当即刘毅端起酒杯,跟金圣叹重重的碰杯,然后两人一饮而尽。男人在一起,酒是一味很好的气氛调节剂,要不然后世为什么很多重要的商务谈判都会在酒桌上达成一致,这就是酒的神奇魅力,既然是军部的别馆,这酒自然是上好的弋江大曲,后劲足,但是却不会让人头痛感到不适,属于越喝越想喝的好酒。
刘毅迟迟不进入正题,就是跟金圣叹东拉西扯,一会介绍一下这太平府的人文历史,一会又说说着新军的由来战绩。听的金圣叹是频频点头,精彩之处还会由衷的赞叹。没想到刘毅虽然是武将,可也是满腹经纶,引经据典起来比起自己这个秀才那是毫不逊色,所以金圣叹也算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渐渐的就聊开了。
“刘大人不瞒你说,其实在下不是不想考举人,如此纵情于山水,甚至在苏州府做起了神棍,其实也不是在下的本意,只是这八股取士实在是一无是处,做这样的卷子,当这样的官,说句难听的话,选拔出来的尽是只会做官样文章的废物。你瞧瞧朝中那些个大人,有多少有真才实学的,说句放肆的话,就算是东林书院出来的又怎么样,还不是一群腐儒,没见他们对大明朝政提出什么有用的决策,就说这魏忠贤,不错,他是混蛋,一个阉人还想一手遮天,可是再看看这些个士大夫呢,也没干多少人事,朝廷属于前有狼后有虎,灭了魏忠贤,来了东林党,要知道,现在的东林党依我看早就不是左公在的时候的那帮东林奇才了。自从周延儒温体仁上台之后,百姓的生活愈发的困苦,刘大人不信问问身边上了年纪的人,看看这万历年间的物价跟今天的物价相比,那根本就是天壤之别。”金圣叹越说越来劲,直接开启了喷子模式,猛烈的抨击起朝政来,虽然有的地方说的可能有些激进了,但是大体上不错,大明还真就是他说的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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