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维尔找到时毓的时候，崔迪和乔治医生正好刚离开没多久。所以他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在周围又转悠了好几圈，确定彻底安全之后，才朝着时毓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时毓说着，把双手往身后藏了藏，但还是被塞维尔敏锐地发现了。

“你的手怎么了？”

他拉出她的双手一看，只见手背上的肉基本上全没了，白森森的骨头露了出来。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凄惨。

“这是怎么伤的？”塞维尔看见这幅场景，沉默了。他的脸上其实并没有什么表情，但就是能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沉重。

时毓低下头，浑不在意地解释说：“那个人把我给带到这里来，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拖住你，为他们的计划争取时间。所以他为了防止我逃跑，就把我手给铐在了这里，而我为了挣脱，就变成这样了。”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因为之前受的伤早就已经愈合，她现在手上的这个伤口其实是她二次加工后的结果。

塞维尔没有怀疑，他只是抓住了她话中的其中一个关键词：“那个人？”

时毓点点头：“对，那片粒子云其实是一个人的天赋能力。他的身体就是由数以亿计的纳米粒子组成，之前他把我们都误导了。”

塞维尔：“那他人呢？”

“离开了，在把我丢在这里之后就离开了，应该也是去酒店了吧。”时毓并不想让他再接着细问下去，所以她适时地露出了内疚的神情，“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耽误了你那么多的时间。”

“这不是你的问题。”他沉声道，“我们现在就回去。”

如时毓预料的一样，塞维尔果然没再接着追究。不过他不知道又自我审判了一些什么，估计又是在自责了，所以在回程的路上就有些沉默。

而此时，酒店内的战斗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按照塞维尔之前的安排，所有人基本上都是两两组队，以小组的形式对抗敌人。而这些小组又都是他根据他们每个人的特点去进行划分的。

其实在来这里之前的一路上，他就对他们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特训。一对一地辅导他们该如何挖掘自身天赋的潜力，如何抗敌对敌，如何与队友配合达到1 1＞2的效果。

而最终呈现的结果确实也还不错，这些小组都配合得很好，基本上都完成了任务。

等塞维尔带着时毓回到酒店的时候，战斗已经彻底结束了。他们刚踏进酒店的大门，一个身姿挺拔的女alpha就走了过来。

在此之前，时毓虽然见过不少的女alpha，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她这样给人感觉十分特别的女alpha。

就像是一把古剑，古朴厚重，有着劈动山河的力量。

这种气势在一些男alpha身上都很罕见，而她却消化得十分自然，有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

而她，就是年纪轻轻就已经获得了上校军衔，隶属于塞维尔私人警卫队的队长——林苑。

“殿下。”

林苑走过来，把今天的作战情况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报：“袭击者总共有21人，其中20人都已经死亡，目前还剩下一个人，我特意留了活口。”

“您的学生都很厉害，作战素质很高。虽然都受了一些伤，但并不严重，我已经吩咐周医生去给他们治疗了。”

“最后，有一件事情很抱歉超出了计划。那个您特意吩咐我要保护好的人——杨昭玟，她出了一些意外。”

塞维尔：“意外？她怎么了？”

林苑不知道该怎么说：“情况有一点复杂，您亲自去看看吧。”

“好，我现在就去看看。”塞维尔点点头，在走之前，他还不忘把时毓托付给林苑，“她的手受伤了，你帮她处理一下伤口。”

林苑：“好的，殿下。”

在塞维尔走后，被他托付的对象——时毓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女alpha，伸出受伤的双手，露出了一个友好的乖巧笑容，“麻烦了。”

然后她就看见，原本还古板克制得跟个老学究一样的人。突然仿佛不忍直视似的偏过了头，下巴克制地绷紧，怎么看都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时毓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哪里惹到她了，结果就看见面前人的耳朵慢慢地充血，最后变得通红。

“不……不麻烦。”

她听到她这样说。

——

而另一边的塞维尔，现在已经独自来到了治疗杨昭玟的房间。

其实在所有人当中，杨昭玟是最不一样的。她和其他人虽然都是感染者，但前者不仅仅是可以佐证精神蠕虫病毒的人证，还是切身参与过实验的“实验品”。她了解最多这项研究的内幕，她的存在才是最有力的证据。

所以塞维尔也猜到了，那些人的重点估计有一大半都是冲着她来的。于是他特意在出发前就让林苑从边境赶了回来，提前几天进入了宙斯太空站等待，等待这场袭击的开始。

而之所以他这么确定是在这里，不仅仅是因为在他们回去的航线上，只有宙斯太空站会收缴所有的热武器。还因为这片星域太过荒凉，如果错过，在附近1.2AU距离内就再没有可以补充能源的地方了，所以他们一行人进入空间站补给是必然的选择。再加上宙斯太空站宇宙孤岛似的特性，他们在受到袭击之时，距离最近的救援也要好几天才能赶到。

站在对方的角度，综合考虑之下，这里必定是最适合动手的地方。

但细究起来，这也是塞维尔刻意引导的结果。回首都星的方式有很多，航线也有很多，他其实并不一定要选择这条路线回去。

所以事实就是，塞维尔先选中了宙斯空间站作为引爆点，然后才选择的回程航线。那些人在不知不觉间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却还以为这都是他们自己考量出来的结果。

塞维尔也知道这会有一点冒险，但对他接下来的计划这一步又是很有必要的。而计划中的关键一环——杨昭玟，因为她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体质偏弱，也不擅长体术。所以塞维尔还特意让林苑一定要保护好她，但没想到最后还是出现了意外。

虽然事先他也知道所有的事情不可能都那么顺利，但塞维尔本就沉重的心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变得更加沉重了。然后他就怀着这种沉重的心情推开了诊疗室的大门。

那时候周医生正在给杨昭玟治疗，抬头看见是他之后顿时恭敬地颔首示意了一下：“殿下。”

塞维尔出声询问：“周医生，情况怎么样？”

后者摇了摇头，说：“不太妙。”

杨昭玟躺在治疗舱里，正闭着双眼，从外表上看，她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致命性外伤。

所以塞维尔还有些奇怪，“她这是怎么了？”

周医生无奈地隔着透明的治疗舱舱门敲了敲她的脑袋：“被洗脑了。”

“洗脑？”塞维尔很快就联想到自身的遭遇，“所以她也失忆了？”

周医生点点头，“是的。”

事情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塞维尔没想到，研究院的那些人居然又故技重施，把用在他身上的手段又原样用在了杨昭玟的身上。

虽然可耻但很有用。

不过他在出发前就已经把之前审讯杨昭玟的记录影像做了上传处理。但依照研究院的影响力，在缺失人证的情况下，影像证据的有效性会大打折扣，所以还是要让杨昭玟恢复记忆才行。

“她的记忆能恢复吗？”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塞维尔还是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问道。

“其实是有可能的。”出乎意料的，周医生并没有给出一个完全否定的的答案。

“上次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并不在您的身边，所以并不清楚您当时的具体情况。但这次我在这位患者被袭击后没多久就接手了过来，并且在接手后的第一时间就对她进行了救治，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些之前不曾发现的东西。”

这位周医生是和林苑一起过来的，他一直以来都是负责塞维尔身体健康的主治医生。前后照顾了他近十年，是绝对信得过的人，所以他也很了解塞维尔的情况，知道他一直都在被失去记忆的事情所困扰。

“你发现了什么？”塞维尔难掩激动地说，命运仿佛在和他玩笑，事情忽然就出现了转机，让他有种猝不及防的惊喜。

“稍安勿躁，殿下。在此之前，请允许我先啰嗦几句，向您介绍一段尘封的历史。”

塞维尔不知道恢复记忆的方法为什么会跟一段历史扯上关系，但他还是耐下了性子，恢复了往日的沉稳，示意道：“你说。”

“您也知道，我的外祖母曾经就是研究院的成员。不过因为我一直以来都不齿研究院的行事作风，所以与我外祖母的关系并不融洽。但在某一次我们稍微能够心平气和坐下来聊天的时候。我的外祖母曾经跟我说起了一件事情。”

周医生说到这里顿了顿，“所有人只知道研究院是在帝国建国之后不久成立的，但世人所不知道的是，它的历史远远要比这悠久得多。在帝国成立之前，它就已经存在很久了，只是那时候它还不是一个隶属于国家的政府部门。而是一个主要研究生物基因工程的公司——WW公司。”

在千百年前，当人类还没有突破科技壁垒冲向广袤无垠的宇宙，仍然被困囿在原生星球的时候。

ww公司就已经存在了。

而那时候的科学家就已经提出了一个理论——

人的大脑只开发了5％，剩下的95％都是在睡眠状态。随着年纪的增长，那已被开发的5％脑细胞会不断死亡，人脑也就随之变得逐渐迟钝，患上阿尔默兹海默症。

为了解决这个医学问题，一开始只是一个普通制药公司的ww公司潜心研究出了一款抗阿尔默兹海默症的特效药——N1。这款特效药可以帮助开发剩下的95％脑域，让脑细胞保持活性，而且还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此药一经推出，就震惊了世界，ww公司也从一开始的籍籍无名变得名声大噪。这款特效药的原理是通过开发沉睡的脑域来治疗老年痴呆，所以理论上它不仅仅可以用来治愈阿尔默兹海默症，还可以让一般人变得更加聪明。

跟现在不同的是，那时候的社会基本上只有教育是唯一的阶级上升通道。大多数人都是通过读书来实现阶级跨越，所以这款可以开发脑域让人变得更加聪明的药物自然是十分地受欢迎。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注射了这款药物，就像接种水痘疫苗一样的普遍。

然后科技不断发展，时间飞速向前，又过了百余年。

这时候已经不存在还没有注射过N1特效药的人了。而当时的社会问题除了贫富差距大这种一直存在以后估计也没办法彻底解决的难题，还产生了另外一个危机，那就是——人口平均寿命跌至了45岁！

那时候的ww公司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庞然大物，掌握了最顶尖的医疗资源，但还是没办法阻止人类英年早逝的脚步。不过ww公司的一个研究员在某次实验中意外发现，当初公司研制的N1特效药其实并不是一点副作用都没有的。

N1特效药在开发脑域的同时，脑细胞的死亡速度也会加快。并且脑力发展太快，身体素质跟不上，注定会因为不协调而产生各种各样的疾病。

刚开始大家的脑域开发度都只是20％左右，那时候确实还不会产生什么问题，所以就给他们造成了N1特效药没有任何副作用的错觉。

但这款特效药的可怕之处在于，人们在不断地思考，互相交流的时候，就会促进彼此的脑域开发。

所以过了百余年之后，那时候人类的脑域开发已经达到了56％！他们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精神损伤，于是就纷纷崩溃了，这也是为什么早夭人口逐年增加的原因。

并且因为这款特效药是作用于大脑的精神领域，而思想是可以传播的。就算不给刚出生的婴儿注射，婴儿在母体时也会受到感染。

按照那位研究员的猜想，如果不阻止人类思考。那么人类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就会逐渐灭亡。

在把这个情况上报之后，ww公司为了维护公司名誉，并没有公开这个发现，只是在私下里开始寻求解决办法。

但基因研究哪是那么容易的，他们当时有着两个研究方向。一个是强化身体，让身体能匹配上大脑。

另一个是舍弃身体，直接让人的精神变成数据流，实现数据飞升。但正因为大脑的开发过度，想要把一个人的精神、思想完整地编写成一段程序，并且还能长时间地计算运行。所需要的硬件设备要求是十分高的，所以在他们探索的过程中，计算更快，内存更多的光脑，也就是如今超脑的前身就应运而生了。

但就算光脑相比起电脑性能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也没法承载人类的精神数据支撑。所以这个方向很快就走到了尽头被舍弃了。

再后来，因为计算机技术的突破性进展。人们终于可以实现较长距离的星际航行，正式踏入了大航海时代，也因此接触到了一些外星物种。

因为长时间没有进展，那时的ww公司已经变得十分疯狂，在数据飞升失败之后。他们就开始专注于做身体强化方面的研究，行事方式也变得更为激进。他们利用正常人进行**研究，期间还借鉴了许多外星人的基因，以求寻找突破。

那时候除了他们，因为无法治愈的疾病，社会矛盾变得更加尖锐，全民也都染上了疯狂的底色。各种□□和□□组织层出不穷，人们都信奉及时行乐的准则，在有限的时间内娱乐至死。

在这种极不稳定的社会局势下，ww公司费力遮掩的真相在某一天突然就被公布了出来，这使得它一下子就成为了众矢之的，全人类的公敌。在大势所趋之下，屹立了几百年的ww公司终于倒下了。许多公司旗下的研究员要么被捕入狱，要么就‘被迫自杀’。

但还有一部分研究员成为了幸运儿，拿着他们想出的救世方案对当时最大的一个政体进行了投诚，并顺利成立了研究院。那个方案提及他们在之前的研究中发现了一种外星人的基因，在与人类融合之后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容纳被开发过度的精神体。不过这种人外基因具有很强的侵略性，与它融合之后，虽然有很高的几率能够解决现下的问题，但也有可能会因为融合失败而产生新的问题。

“在此之前，人类其实只有男女两性，而那个外星种族却有六种性别。”说到这，周医生看向了塞维尔，肯定了他的猜测，“是的，就是您想的那样。目前我们社会的abo性别就是从那时候产生的。”

“而在有了强健的肉/体之后，蓬勃的精神被无限制地发展，有了超出自然的力量。我们慢慢进化出了由精神力具象出来的伴生体，还觉醒了自己的天赋能力。”

“但有一句老话说的好——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基因融合并不是全然成功的，它由此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我们人类的生育能力在逐渐衰弱。”

“想必您身在皇室，感受得更为直观一些。帝国的生育率屡创新低，这还是在进行了几百年的计划生育，鼓励全民婚配生子的努力下，却仍然无法挽救即将跌破底线的新生儿出生率。”

周医生苦笑一声，叹了口气道：“所以我们其实是走向了另一条灭亡的道路，只是让死期到来的时间延长了而已。”

塞维尔还是第一次了解到这些事情，之前他竟从未听说过。也或许他是知道的，只是他忘记了。

“我之所以说起这些，是因为这位病患，杨昭玟女士，她只是个女士。您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塞维尔怔愣了一下，恍然明白了他的隐藏含义：“是的，我之前也发现了。她不是alpha，不是omega，甚至不是beta，她就只是一个女性。没有性腺，没有信息素，她……”

“她就跟大融合前的人一样！”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后半句。

“我不知道研究院又在暗地里进行着什么疯狂研究，但我觉得他们的目的跟那次大融合脱不开关系。”在视力矫正手术已经十分成熟的当下，周医生仍然戴着一副框架眼镜。

此时他抽了抽鼻梁上的镜架，接着说，“这位杨昭玟女士不仅仅是无abo性别，她还感染了精神蠕虫，精神波动十分微弱。这让她的脑域大幅度退化，其精神力水平我想比起大融合之前的普通人也好不了多少。”

“这让她抵御精神蠕虫入侵的屏障变得更加薄弱。那些人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在这次的突然袭击中，向她传输了感染性更强的蠕虫病毒，打破了她之前靠放射性治疗艰难维持的平衡。”

“而精神蠕虫病毒本就是靠着吞噬精神力为生，她之所以会失忆也是因为被那种特殊培育的蠕虫啃噬掉了相关的记忆片段。”

说着，周医生看向塞维尔的头，“那种特殊培育的蠕虫和普通蠕虫相比多出来了一根触角，作用也是专门用来攻击人的记忆模块。您会失忆的成因也是因为此。”

“之前我没有发现这个问题，是因为您那时已经痊愈了。”周医生回想起当时的诊断结果 ，“我并没有在您的精神显影报告上看到任何奇怪的东西，只是发现您的精神体有着一些不大不小的损伤，所以阴差阳错之下正好就忽略了这个线索。”

“也许并不是阴差阳错。”塞维尔垂下眼，淡蓝的双眸中闪过一道暗光，“我想我之前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从151区回来的那次，在路西斯的战舰上，那些人混入为我治疗的医疗团队，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用蠕虫病毒给我洗脑就佐证了这一点。”

“而他们事后又为了不暴露蠕虫病毒的存在，在把我的相关记忆吞噬掉之后，又清除了我脑中的蠕虫病毒。”

“您的猜测很有道理。”周医生思索了一下后接着补充道，“当初您的精神状态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十分糟糕，那时精神蠕虫能够突破您的精神屏障乘虚而入。但在您苏醒之后，凭借您的实力，是一定能发现蠕虫病毒的存在的。”

“他们若是还没有做好把病毒的事情搬到台面上来的准备，那确实是要把一切痕迹都清理干净。”

“此次回去首都星之后，有了此次事件作为突破口，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彻查到底。”塞维尔说，“对了，周医生，我记得你刚才是说被啃噬掉的记忆还有恢复的可能？”

“是的。”周医生点点头，“我一直都认为人的大脑是世界上最精密复杂的仪器。而大多数仪器都具有数据备份的功能，那我们人的记忆有没有可能也会进行备份呢？”

他调出全息投影，模拟出了一颗大脑的3d立体模型。

“不知道您有没有过这种感受，就是在经历某一件事情的时候，会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仿佛眼前的这件事我曾经做过，这句话我曾经说过，这个想法我曾经有过。而一般这种感觉持续的时间都很短暂，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但却极为奇妙。”

塞维尔：“我记得这是一种很普遍的生理现象，叫做既视现象，也称幻觉记忆和海马效应。指在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或场景之中产生了仿佛在某时某地经历过的似曾相识之感……我说得对吗？”

周医生颔首，“对。很多人都认为这是因为大脑的想象里曾经浮现过类似的场景所以才会感到熟悉。还有人认为既视感来源于大脑的联想，它联想出了这个画面，所以才觉得似曾相识，本质上是大脑的一种错位认知。”

“但经过我的研究，既视现象并没有那么简单。”他指向虚拟大脑上面的某块区域，“我曾经攻读医学博士的时候，研究课题就是这种既视现象。那时候我就发现，既视现象并不是一种大脑错觉，而是大脑在进行记忆备份。”

“具体的研究实验过程我就不和您赘述了。反正在我的推断下，既视现象其实就是大脑在备份记忆，在这个过程中一个人可能会对眼前正在经历的事情产生第二次发生的重叠感，进而萌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的意思是说，我其实还有另外一套完整的记忆？”塞维尔逐渐明白他的意思了，“只要唤醒那套记忆我就可以恢复残缺的记忆吗？”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周医生看向还躺在治疗舱内的杨昭玟，“你们两个的记忆理论上都是可以恢复的。”

塞维尔接着问：“那要如何才能唤醒另一套完整的记忆呢？”

“说来惭愧，我的研究目前还只到这里。第二套备份记忆如何唤醒的事情我暂时还并没有进行更深入的相关探索。”

“所以我恳请您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尽快找出唤醒第二套记忆的方法的。”

塞维尔宽慰他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责怪自己。今天说的那些话也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帮助。至于唤醒记忆的方法，我相信以你的水平攻克这个难题是迟早的事情，我等你的好消息。”

周医生看起来已经有四五十岁了，可能是泪点有些低，直接被这话感动地热泪盈眶，对着他郑重地承诺道：“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从诊疗室出来之后，塞维尔站在走廊上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呆。

他今天一下子接收了太多的信息，再与之前零星且杂乱的线索相结合，顿时变得更加千头万绪。但在这种千头万绪之中，塞维尔又觉得自己的思绪从未如此清晰过。事情的真相已经在他心中有了个雏形，只待更多线索出现之后再往骨架上填充细节了。

想到这里，长久以来压在塞维尔心头的巨石终于也能稍微松一松了。

他心情难得放松了一些，就特别想要与人分享这份喜悦。而一说起这个分享的对象，塞维尔的脑海中就跳出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也不知道她的手怎么样了？”

他一边喃喃出声，一边往时毓的房间走去。

而此时，正在被他担忧的对象却过得十分自在。

林苑虽然看起来仿佛是个不近人情又刻板认真的人，但实际上她做事非常的体贴细心。时毓被她领走之后，她先是把前者的两只手都给仔细地上完药包扎好，然后怕她饿着了，就又准备了很多美食。

因为时毓双手受伤不能动弹，林苑还差点就要板着一脸严肃的表情亲自上手喂她。光看她那气吞山河的架势，任谁来了都会以为她是在做什么慎之又慎的人生大事，谁又能想到她只是在喂时毓喝水呢？

“好可爱。”看着时毓咬着吸管喝水时那像仓鼠一样鼓鼓的脸颊，林苑一下子就被击中了未知的萌点，不小心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什么？”时毓抬起头，露出疑惑的神情，“你刚刚说什么？”

林苑抿了抿嘴，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严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跟她打一架呢。

“你听错了。”

“我没说话。”

“是吗？”时毓怀疑地看着她。

如果不是林苑的耳朵又红得滴血似的，时毓说不定真的会质疑一下是否是自己听错了。

她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修炼得也太不到家了。虽然能做到脸不红气不喘，但那耳朵却总是会暴露情绪，这样可不行。

就应该像她这样，仿佛说瞎话的本事已经是刻进了基因。天生脸皮就厚，不管怎么骗人都不会有心理负担，不动声色也不露破绽。

就在林苑和时毓两两相视，快要达到忍耐极限的时候，塞维尔敲响了时毓的房门。

他的出现算是间接拯救了林苑被当事人抓包的尴尬处境，所以她暗中松了一口气，顿时也不打算赖在这了。

她飞快地朝着塞维尔说了一句“殿下，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之后，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塞维尔虽然不知道此前发生了什么，但也从她的背影里看出了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所以他在时毓旁边坐下之后，就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刚刚是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呀。”时毓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迷茫，“哦，她就喂我吃了点东西。”

她把包扎得很完善的手举到他面前，“我手不是动不了了吗？所以只好劳烦她了。”

塞维尔看着眼前裹着绷带的手，动作很轻地拉下来握在了手里看了看。

“还疼吗？”

“疼。”时毓开始随心发挥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了，她才不会告诉他，其实在包扎完之后没多久，她就已经让伤口完全愈合了。

但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所以时毓继续哭丧着脸卖惨，“我感觉手背最疼了。”

塞维尔又感觉到了那种愧疚的情绪。他想要安慰一下她，看到林苑为她准备的零食中有糖果，于是他说：“我听说吃糖可以使人快乐，缓解疼痛，你要不要试试？”

而本质上非常讨厌吃糖的时毓此时就很想说：谢谢，好像突然也没有那么痛了其实。

文中既视现象的解释来源于查的资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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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