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秦羽凉那边，那天夜里他将柳瞑凤裹得密不透风，三步一回头，怀着万般不舍乘着一天星斗出了门。

不远处，顾麓英在一棵大树下站定。身姿挺拔，气宇轩昂，并没有因等候多时而展露不快。只一直撸动肩头白色小狐毛发的手出卖了他心底的焦躁。

秦羽凉朝他抱拳行了礼：“陛下久等。”

顾麓英显然无心应他的失礼，只点了点头嗯一声抽了身便走。秦羽凉能理解，毕竟这个点了，独孤岚没来，那他们应该也是刚做完那事顾麓英就被从被窝里踢了出来见他。身上正敏感柔软的媳妇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得安稳，自己却得两手空空一襟萧瑟地出来见一个麻烦的臭汉子，论谁都不可能心情多好。

校场上，十万人马整齐列队。浩浩荡荡，排山倒海。

秦羽凉先点了几百人，乔装后他翻身上马，临行前最后一次同顾麓英道别，而后便领着伪装成商队的奔赴了昀国的边境。

到达边境线时天已亮了大半，苍茫恢弘的红和白泼洒在久困的黑上，风沙卷着静谧大地上几星隐约的灯火，高大关隘还有半时辰才能放行。

秦羽凉勒住马缰，第一次感觉的被这个国家拒之门外，也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仰望他的故土。此间是昀国的北境，十六岁的柳瞑凤驻守的地方。

他命人去给守将送了一些吃食和烈酒。一个时辰后，身后已经排了蜿蜒曲折的长队。

他拿的是尚清商队的文牒，那东西几何形制柳瞑凤最清楚不过，柳瞑凤亲自操刀以假乱真并不为难。一名小兵假作商队队长，一一验了模样姓名货物人数。

守卫打着哈欠接过文牒，浏览大致，惊觉不对。

尚清商队在昀国国内的活动早七八年便都停了！可是当今那位陛下亲自发的诏书，彼时多大的惊涛骇浪，何人不知废太子死后其先师柳瞑凤的胞弟柳醉蛟忠义勇敢，曾在先兄灵堂为护先兄遗体冲撞圣驾，先帝特赦，当众将其妹许配给太子，何其喜闻乐见一段佳话！可他也因此暴露了与柳瞑凤的手足关系，彼时柳瞑凤身死却也有废太子为其撑腰，而那秦羽凉一死后当今这位第一个动的就是柳家的兄妹。

尚清商队全国禁行，太子遗孀软禁宅院，柳醉蛟一蹶不振下落不明，柳吟雀郁郁寡欢幽愤而终，只有三人却曾几风光无限一度掌握国家最高权力财力的的柳氏一门落得如此凄凉下场，令人唏嘘。

尚清初废，国家近半数经济停摆，商业一度萧条，税收巨幅缩水，当今焦头烂额，那柳醉蛟却一夜之间彻底抽身，走得干干净净，毫不留恋。

陛下嫉恨忌惮，却也无可奈何，只有加征赋税，极端抑商，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而今，又怎么会冒出一个尚清商队呢？

那侍卫也不废话，招呼了人来将这几百人团团围住，秦羽凉没弄清状况，先下令按兵不动，于是乌泱泱的几百人被押解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