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试探

司天一路把洛璃抱回静殿,将她置于卧榻之上,右卿后脚跟了进来,觉着有些稀奇,不过是弟子间的比试,为何主君会突然插手?

随着司天的指尖轻点在洛璃额头,一抹淡淡的白色光晕没入,良久没有反应。

“主君,您这是?”右卿讶然。

慢慢收回手,司天神色复杂地盯了半晌后,沉默片刻道:“她体内有凤焰。”

“凤焰?”右卿瞳孔微微长大,“凤焰是凤凰真气才能催动,只有最纯正的凤凰血脉才可能有凤凰真气,我记得当初送她去青羽族时查探过,当时她体内并无凤凰真气。”

司天眉间微皱:“她体内太混乱了,浊气与凤凰真气对冲,情况不妙。”

右卿心中隐隐有些莫名的不安,主君在仙界中向来淡定从容,仿佛没有任何事能让他的心激起一丝波澜,自从这只幼凰入昆仑宫以来,几次三番破戒,连常规的弟子间比试都插了手……

倘若洛璃是炽凰倒也罢了,可她身上没有炽羽印的痕迹,年龄更是对不上……

“主君,您不觉着对洛璃有些太过在意了吗?”

右卿欲言又止,忍不住问道,“先是破例将她送到小师妹那里,又救她多次,她才两千多岁,不可能是炽凰。”

“当初,我将凰儿留在妖族地界中,若不是我闭关养伤多年,也不会失去她的消息。”司天微敛眸光,有句话他并未说出口,他在洛璃身上察觉到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却记不得在哪里遇见过。

听到此,右卿眼眸中稍稍有了些许波动……

“你先将她送回乐荇那里,待我从三清天回来再说。”司天素手拂过,拭去洛璃周身的血渍,从怀中拿出一碧玉瓶,递给右卿,便离开了。

右卿紧握住玉瓶,眉心微微皱起,良久叹了一口气……

……

洛璃醒来时,发现身在自己的寝殿里了,房间里还燃着安神香,驱散了血腥之气,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

她怔怔得想起,适才主君出手救了她。

门被推开,她的师父乐主司曼步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药,热气腾腾似刚熬好。

“醒了?感觉可好些?”

师父不紧不慢地坐到她的身边,拿起药碗送至她的唇边。

她有些发呆,师父头一次这般温柔,却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安,赶忙将药碗接过来,师父漫不经心的松了手,仿佛早已料到。

师父神色中带了些许看不懂的复杂,仿若不经一般问道:“璃儿,你和主司是怎么认识的?”

她想了想,师父毕竟与他人不同,有些事情主君知道,右卿也知道,连冷主司都知道,何必瞒着师父,便将妖族时被主君救过的事情说了出来。

师父眼中含了些意味不明的幽深:“璃儿,你今年多大了?”

兀的一句话让她差点呛到,自从被烛离封印后,她便一直是这般未开化的模样,这句话听得她的心直打颤,不知师父会有此疑问?

“弟子今年刚过两千岁。”她违心道,小心翼翼地将空碗放回桌子上。

师父听罢,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后,忽然绽开一抹温和的笑,淡淡道:“好了,你先休息吧。”摸了摸她的头,起身便离开了。

目送着师父离开的背影,她久久没有移眼,不知怎地,总觉得方才二人间流转着一股诡异的气氛,让人极其别扭。

或许因她自小在妖族中长大,天生对善恶多了几分敏感。

右卿将自己送到师父这里,但她能感觉到师父对自己有着淡淡的排斥,一直以来便是高姿态般对待自己。

她似乎从那淡笑中察觉到一些莫名的感觉,几分没来由的敌意……

……

三清天,是神族及各路大仙的圣地,亦是西境最灿烂繁华之所,诸位神殿、星宫、瑶池分布在三清天各处,平素热闹得很,仙雾腾腾,梵音缭绕。

比起昆仑宫的气氛,这里更为悠然惬意,各路仙友相遇,相识不相识都互相揖手,十分有礼数,但人族修仙者,多少都沾染些凡气,人族是各族中最复杂的种族,爱别离怨憎会贪嗔痴,最难成仙,在诸仙中,是寥寥无几的存在。

是以,仙者之中也有分等级,而凤凰神族便是立于诸仙的顶端,毕竟西境之主玄帝,便是出自古老的凤凰神族。

世间万物都是有各自的命数及因缘际会,任何生灵都无一例外。

成仙者,虽脱离了轮回之苦,入了仙籍,却也失去了不少色彩,仙途漫漫,不少存活得久了些的大仙,都寻找各自的乐趣,有的喜好传道受业,有的喜好收集各种奇兵异珍,有的仙者则隐居避世,不问世事,各有各的缘法。

此次玄帝举办秋泓宴,陆陆续续的,偌大的圣殿坐满了人……唯独主座附近的位置还空了些,圣殿中心之处,一朵巨大的圣莲缓缓绽放,莲香清幽,瑶池仙女们赤足轻踏,步步生莲,娇俏的铃声若隐若现。

圣殿里一时热闹不已,宴会吉时未到,几位仙者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这次炽羽族的云依长老和主君都接了帖子,都会赴宴。”

“诶?主君也会到场?主君不是许久都不来参加这种宴会了吗?”

无论是凡间还是仙界,尤其是居于高位的几位,向来是热门八卦话题,两万年前妖族大战后,炽羽帝君陨落,身为神族第一大家族的炽羽族从此闭族不出,主君闭宫修养五百多年,一向交好的两方却再无往来。

反而激起了众仙的好奇,越不知道越好奇……

这两大尊可是仙界的顶梁柱,如若有嫌隙可怎生是好,众仙的心中如同猫抓一般,甚是忐忑……随之,各种臆测接踵而来……

是以今日,连向来不常赴宴的仙者们都来了。

“应该快来了。”白羽轻喃了一声,继而转首看向赤阳,“主君在何处?”

“啊?应该和父君在一处吧?”赤阳一愣,目光从角落处收回来。

白羽忽然温和一笑,声音轻舒低缓,端起茶杯缀了一口,“既然喜欢,何必如此扭捏?”

赤阳脸色一变,愣过即又变得从容,不过神色却是复杂。

白羽看着他又笑了笑,随即闭上了眼。

赤阳微微瞥向圣殿后侧,一身粉衣的窈窕仙子站在圣池旁,纤手捏决,灵气聚集诞生出粉色的仙蝶出来,蹁跹飞舞,似真似幻……

随着舞曲渐渐停歇,仙雾淡淡散去,一个人影慢慢显现,墨发如瀑,一支简洁的白花簪别在发顶,纯白的仙袍无风自动,如一朵静莲。

正是炽羽族云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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