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正好站在门口，按下灯的开关。

室内顿时亮了起来，柜台后，男人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瑟瑟发抖。

小女孩的手里原本拿着一块牛肉，被白衣发现，两个人都吓坏了，女孩原本还想往嘴里塞，被男人一巴掌拍掉，牛肉滚在地上。

她看起来非常想哭，又不敢出声。

“我们不是故意……”男人惊魂失魄，话也说不利索，豆大的汗珠掉落在冬季的地板上，很快失去温度。

“大……大人啊，孩子实在是饿坏了，你大人有大量饶我们一次吧！”他跪在地上乞求，把女孩的头也按在地上，磕得砰砰响。

白衣把牛肉捡起来，用灵力将上面的脏东西冲掉，这种小法术，应该不会惊动执行处的人。

他把肉递给女孩，女孩正要接，又被男人拍了一巴掌。

“你就让她吃吧，不脏的。”白衣又把灯关上。

他本来想说自己是个好人，想了想，还是保持了一定的威严，问道:“你不要害怕，我问你，是你让那些人把东西都搬走的吗？”

男人不知道白衣要干什么，又不敢问，只能规规矩矩回答:“你们……你们的上头吩咐的，我们自然乐意听从。”

“上头？”他的脸上可看不出半点乐意，白衣沉吟片刻，又问道:“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们的上头是怎么吩咐的吧？”

“当然，当然。”男人连连点头，但他也起了疑心，问道:“你……是青龙组的人吗？”

“当然啊，不然我大半夜来你这里做什么？”白衣也不急，拉了张椅子坐下，说道:“我是上头派下来，专门负责抽查背诵的，他们都叫我白老师。”

“快点，现在把上头的话，全文背诵给我听。”

男人觉得上头有病，但他不敢说，磕磕巴巴背了起来:“上头……上头说，让我们先把店铺关闭，等晚上来敲门的时候，再打开，让你们把货物取走。”

“收益……收益三七分。”最后这句他放低声音。

看那些人先前的作风，白衣也多少猜到他们八成是当地的黑色势力，想借着天灾，发一次不义之财。

不过，他还有一些事很好奇，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就是今天上午啊，外面一乱，他们很快就来了，让我们这些个体户关门。”男人答道。

动作这么快，难道疫情起源和他们有关？白衣下意识联想至此，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起身告辞。

重新回到空旷的大街上，白衣飞身落在附近海拔最高的天台上，放眼望去，方圆十里漆黑一片，附近街道都没有路灯，居民区有零星灯火。

手电筒的光在这样的夜色中很显眼，白衣赶过去，发现好像换了一群人，穿着同样的制服，干同样的事。

等他们全部进入车厢后，白衣跳到货车车厢上，他并没有急着把车上的人干掉，而是想看看他们的目的地是哪。

出乎意料的，货车并没有行驶多久，而是停在了一家商场面前。

这正是赵文卿之前提到的，全城最大的，食物全部消失的商场。

这里一定有问题。

白衣在停车之前，跳下来藏在一辆汽车后面，看到他们把货物搬下来，用小推车运进商场，又乘坐电梯前往地下。

地下应该有个仓库，要是能把这个地方劫了，附近居民的生存，也就都有保障了。

他先探上一探，回去把这事和钟意一说，那丫头平时就喜欢指手画脚的，应该对这种“完全没有必要”的事很有兴趣。

他们使用的电梯只有两部，还有另外两部闲置在黑暗中，白衣绕到另一处门，随手一扯，玻璃门上的U型锁就在他手中变成两截。

他悄无声息进入商场，站在灯光找不到的地方，离不法之徒仅有十步之遥。

“我越想越觉得诡异啊，这种事怎么偏偏在咱们这发生了呢？”搬运太过枯燥，几个人小声聊起了天。

“我也觉得吓人，我听广播里说，这病就是从咱们这开始往外扩的，沾谁谁死，也不知道我家那两个老东西死了没。”

其中一个看着人模狗样的家伙，忽然嘿嘿笑了几声，说道:“这也是个天赐的机会，老大这么搞，咱们这回肯定赚翻了。”

他旁边的人把箱子放在地上，踢进电梯，撇嘴道:“要是哪天东窗事发，他也得栽翻咯。”

“哎呀上哪发去，咱们青龙组关系这么多，个个手眼通天，你就把心放回……”电梯门逐渐关闭，几个人的声音也随着光线逐渐消失。

白衣快步走到另外两部电梯前，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向下按的按钮。

这边的电梯都在四楼，他思索片刻，先后按下了两部电梯的上键。

电梯门打开，他迈进一只脚，发现最底下的按键就是一层，确实没有再向下的按钮。

另一部也是如此。

看来这边的电梯只是用来负责日常来客的，和他们运输货物的电梯不同。听见楼下传来的声音，白衣再次遁入黑暗。

“咱们几个今晚都得守在这个地方吗，不是轮班制？”伴随着说话声，电梯又升了上来。

“上头说今晚比较关键，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所以咱和楼下几个兄弟都得一起值班，待会好像还有人来更新暗号呢。”

问话的人不以为然:“切，上头说哪晚都比较关键，赚那么多也不见给点加班费。”

客运电梯关门之时，他们乘坐的货运电梯正好打开，第一个出来的人朝白衣这边看了一眼。

“那边的电梯是不是动了一下？”他不确定道，“好像有人？”

其他几人也纷纷看过来，黑暗中，白衣与他们四目相对。

另有一人走过来，白衣甚至能听到他说话时的呼吸，他按开电梯又关上，说道:“哪有啊，这不好好停在这吗？”

第一个人也跟过来，看着停在一楼的电梯，怀疑道:“我怎么记得，之前这两个电梯都在四楼来着？”

说着话，几个人默默散开，绕着一楼的全部货架巡视一番。白衣什么法术也没用，他只是站在这里，五人轮流在他面前走过，硬是没发现有人。

“老花眼了吧你，早就让你去医院配副眼镜。”他们对着第一个人嘲笑一番。

白衣叹了口气，现在他知道钟意这种智障为什么能活在世上了。

他本来想着把这几个人打晕，硬闯下去，听见有暗号，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万一下面戒备森严，几十杆枪对着他，他不靠法术，难以脱身。

钟意的鬼域，和它主人一样麻烦。

他堂堂……平白无故给小鬼打工就算了，这个空间的复制能力，格外高级，连地上的沙砾都和历史上一模一样。

那跟蝗虫一样遍布全世界的斩鬼人，八成也会被复制进来。每个地区都有他们的灵力检测网，一旦某个坐标出现灵力波动，立刻会被定位坐标，派合适的斩鬼人前去调查。

在现实世界，白衣从来不怕惹麻烦，就算被执行处的人发现了，也没人都抓住他。

但这里不行，在这个破地方，他能跑，周廷方不能，万一周廷方出了什么事，分分钟团灭。

搞得他现在能用的手段，和普通人毫无差别，甚至还要担心身份暴露。

白衣想起图书馆的男人，那人手上有一把威力不俗的武器，他肯定还会去找钟意的麻烦，不知道她能否应付得来。

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自然而然地下去？

对面一共有五个人，都不大聪明的样子。

白衣走到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货架之前，来回逛了一圈，他故意把脚步放得很重，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听他们说，今晚要在这里值班，要是被抓了，应该也不会立刻送到别的地方，最保险的方式就是把他扭送到地下。

但让白衣没想到的是，他在货架前转了一圈又一圈，这几个人愣是没一个人发现他。夜深了，他们锁好商场正门，坐在地上东倒西歪，昏昏欲睡。

白衣拿起手边一袋洗衣粉，扔在地上。

其中一人抬了下眼皮，连站都懒得往起站，翻了个身继续迷糊。

白衣又连扔了几瓶洗洁精，肥皂，消毒水之类的，这几人除了把耳朵捂上以外，再没其他动作。

最后，他一脚踹翻了整个货架。

这五人终于有所表示了，他们不耐烦的直起身子，其中一人开口就是呵斥:“那边的小子我们忍你很久了啊！你有没有素质！哥几个累一天了，就想睡会觉，你有完没完啊？！”

这一连串的斥责，让白衣有点懵。

他从黑暗中走出来，与这几人四目相对，呵斥他的人指着大门，说道:“快滚。”

“你们不抓我？”事出反常，白衣直觉其中有诈，站在原地没动。

没想到对方火气更大了，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滑倒，像个风车一样张牙舞爪来到白衣面前，说道:“你找死，你有病啊？”

“不就是今天上午没来得及跑出去的客人吗，都是老百姓，我抓你干什么，我们是什么东西你心里没数吗，进去你还能活吗？”他骂骂咧咧。

“哥几个心善，你赶快走吧，要是碰上其他人你可走不了了……”

骂完之后，他揉了揉眼睛，后知后觉道:“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

“其实，我是来砸场子的。”白衣一本正经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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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今天也没有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