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女士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手上39分的期末国语试卷。

“其他科目都及格了哎！国语这次也进步了很多啊！”

“嗯……妈妈知道小筱你很想考白鸟泽，有心仪的学校是很好的事情。”

“但是……”

——这点分是不够的。

——我们要从实际出发。

这位伟大的母亲此时正在搜肠刮肚，竭力想让“这个学校我们考不上，小筱你要不换一个吧”这个说法变得好听些。

“但是我上不了。”

“我知道的。”

筱原森牧主动圆上了山本女士的未尽之言。

他伸手把妈妈手中的卷子接过来，低头看着名字旁惨淡的分数，眼底罕见地染上了几缕落寞。

【果然还是考不上啊……】

【王者同学，看来你没办法在白鸟泽看到我了。】

“宫城县又不是只有白鸟泽一个学校，”山本女士见不得自己孩子那双澄澈的紫眸黯淡下去，“还有很多其他的好学校哦～”

筱原森牧微微点头，但视线还是没有从试卷上移开。

“奶奶已经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哦，问你暑假什么时候去她那里。”

山本女士一面提起奶奶试图转移孩子的注意力，一面把儿子委托自己保管的手机和游戏机找出来归还给他。

实话实说，当她看见筱原森牧提出要好好学习，并上交自己全部的电子产品时，内心说不震惊肯定是假话，但是更多的是感到欣慰与高兴。

终于不是满脑子排球和游戏了啊！

“这周末。”

筱原森牧拿过手机，给一个人发送信息。

［你send to北信介］终于放暑假了……

［你send to北信介］这周末我会回兵库县哦！

—

中午的阳光大把大把的撒下来，透过树枝桠缝隙降临到地面，风拂过树叶发出好听的“沙沙”声。

“进入全国四强……还被评为了‘最佳二传手’。”

“真厉害啊森牧。”

一头白发但发尾晕染成黑色的少年坐姿端正，仔细阅读着手上的《排球月刊》，很轻易地翻到了报道这次初中综合体育大赛最终结果的新闻，筱原森牧那张高冷俊秀的池面脸径直映入眼帘。

筱原森牧被采访时的照片占据了整页纸的半壁江山，眉眼深邃，自然光下的那双紫眸如星辰般闪烁，浅粉色的唇轻微上翘，隐隐带笑，少年感迎面而来。

书页的边角被卷起，按磨损程度来看……这几面应该已经从不少人的手中经过，被看过了很多遍。

“其实…也还好了。”

筱原森牧整个人都瘫在少年旁边的躺椅上，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无法掩饰，简直比AK还难压。

【被信介夸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错没错，我就是最佳二传手！！】

【我超厉害的！！】

【哎嘿嘿……】

“啊……小森牧回来啦？”

充满慈祥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笑眯眯地走近二人。

“北奶奶好！”

筱原森牧收起刚才一副懒骨头的做派，慌乱坐直，准备站起来问好。

“几个月没见好像又长高了呢。”

北奶奶亲昵地摸摸筱原森牧的头。

“待会儿你奶奶要和我出去一趟，下午才回来呢。午饭只能拜托你们自己做了。”

“好的，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北信介放下报刊，起身，下意识嘱咐奶奶。

“奶奶再见！”

二人目送着两位老太太离去的背影，筱原森牧看向北信介，紫眸在光的照耀下显得亮亮的：“中午吃什么？”

北信介往厨房方向走去：“南瓜先生。”

【蒸南瓜啊……】筱原森牧已经能够很自如的翻译幼驯染的话了，在心里琢磨起自己该做些什么好吃的，【那我就做个南瓜饼吧。】

十几分钟后，南瓜先生完全熟了。

筱原森牧用勺子挖了一大勺蒸好的南瓜，放入碗中，碾成泥。

糯米粉少量多次加入，再撒点白糖，把适量纯牛奶倒进去，带上手套用力揉搓成一个光滑的面团。

【再分成一个个小饼，锅中刷油……好，上锅煎。】

少年动作娴熟地把南瓜饼铲起，翻面，直至煎到两面金黄方才关火。

【出锅！】

筱原森牧端着乘满南瓜饼的盘子走近餐桌，放下后拉开椅子，与北信介面对面坐下。

刚离开锅的南瓜饼还冒着热气，黄澄澄的煞是好看。

北信介夹起一块南瓜饼，在筱原森牧明明很期待但又故作不在意的目光中咬了一口。

“很好吃。”

仔细品尝一番后，他给出了一个很中肯的评价。

【芜湖！】

【不愧是我！！！】

午后的夏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洗完厨具后，两人躲在北信介的卧室里避暑休息。

“信介，那一片绿油油的是什么啊？”

筱原森牧不经意朝窗外看了一眼，就被那片喜人的绿色给吸引住了。

“水稻，”北信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点点欢欣蔓延上嘴角，“今年的长势很好呢。”

“那我们在太阳没那么大的时候去看看吧！”

“好啊。”

北信介转头看向筱原森牧，满眼认真：“但前提是，你要在太阳尚且那么大的时候好好学习国语。”

【……？】

【哈？】

“田中阿姨已经和我说过你想考白鸟泽的事了。”

“她说你很努力，希望我在能力范围之内帮帮你。”

“不用麻烦你的……”筱原森牧意识到事情好像在往自己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白发墨尾的少年目光沉静理智：“阿姨说你国语只有39分。”

筱原森牧：“……”

【39分怎么了？39分好的很！！】

【往后头数，整个年级比我分低的还有十几来个呢！】

“现在是中午啊……而且，才吃完饭……”

筱原森牧试图逃避现实。

“刚好适合看书，不是么？”

“我要睡午觉了！”

【讨厌鬼信介！！！】

“睡午觉”是个很拙劣的借口。

筱原森牧是知道这一点的，当然，他也相信北信介知道。

好朋友并没有当场拆穿他。

这多少给他保留了一丝颜面。

北信介只是静静看着他，双眸如色泽晶莹的琥珀般清透。

“那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去拿薄毯。”

—

筱原森牧的国语成绩从小就相当糟糕。

再加上他长大后除了对亲近的人话多些，在外人面前总是表现出一副不爱说话的孤僻样子……国语就更糟糕了。

虽然表现得挺高冷，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内心没有想法。

事实上想法还很多。

甚至可以说这小子的内心与外表完全背道而驰。

但在某些方面他又出奇地做到了表里如一：

比如喜欢打排球和玩游戏。

比如喜欢做饭吃美食。

又比如讨厌国语。

为什么要学习国语？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筱原森牧一直都很不理解，像国语这种折磨人身心健康的学科是怎么能存活于世的？

“看这道题，闻鸡起舞的含义。”

北信介没理会筱原森牧此刻的内心戏，用手指着作业上的题。

【呃……闻鸡…起舞？】

【闻到烧鸡的香味……高兴地跳，跳起了舞？】

明明是夏天，筱原森牧却能够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后背隐隐有冷汗冒出。

汗流浃背了。

他一言不发，在时间的流逝声中艰难地抬头直视北信介，尝试着用眼神传递一些信息。

【救救我救救我……】

【怎么办信介，我不会……】

“这是书上的死知识点。”

北信介的声音很轻，语气里没有包含任何情感，只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

但筱原森牧莫名有种在被神明指责审判的感觉。

于是他又把头低了下去，如坐针毡。

#真是无颜面对家中老母#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在这里学习这该死的国语#

“之前不是说太阳没那么大的时候，我们去看水稻么……”

北信介听见筱原森牧用商量的口吻，小心翼翼地拐着弯提出自己的合理诉求。

他并没有立马回复，而是先看了一眼时间：16点。

——从午睡起来到现在，学了也有一段时间了。

——也不能逼太紧……算了，他能坐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以。”

【终于……结束了！！】

筱原森牧心中猛地松了一口气，再学下去他估计真得疯。

此时太阳正挂在两山中央，依旧尽职尽责地散发着光和热，不过远没有午时来的毒辣。

微风轻柔地吹拂着万物，二人沿着田埂小道走路。

【真舒坦……】

筱原森牧望着无边无际的绿色稻田，被国语狠狠破防的心灵好受了一些。

天空尚还亮着，一缕一缕的白云随意地铺散在这块庞大无垠的画布上，时不时有几只飞鸟掠过，形成了正在流动着的画迹。

风渐渐大了点，两人站着欣赏稻田掀起波浪的场景。

【如果没有蚊子就完美了。】

【为什么从来没有蚊子咬信介啊……】

筱原森牧一边这般那般的想着，一边悄悄弄死欲在自己手臂上扎洞畅饮的蚊子。

“小森牧！小信！快五点了，都回家去！”

北奶奶的声音从远方飘来，筱原森牧向声音方向定睛一看，就瞧见两位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老太太往自己和信介这边走。

“奶奶！那么多东西我们来拿吧，你们先站住别动！”

北信介和筱原森牧对视一眼，一同朝奶奶们跑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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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暑假和北信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