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的几天像坐火箭般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咻’地就结束了。

因着月考后就是国庆节，所以明德高三的老师们周末拼了命地改卷。

他们这次月考也是与淮城的几所重点中学的第一次联合考试，以往的明德在这种市级联考中都是一骑绝尘，这次大家都关心着能不能继续来个开门红。

周一刚上课，凉班就拿着一坨卷子进了教室，“各科课代表上来发试卷。”

下面众人哀嚎一片。

“这么快就改完了？成绩出来了？”

“不要啊，我刚过完一个提心吊胆的周末。”

“让暴风雨来得再慢些吧。”

……

台上，凉秋华半点不给情面，敲敲桌子：“还想要个完整的周末？那我建议你直接回炉重造去高一。”

“你们周末不轻松，我们周末就轻松了？我改卷子都快要练成火眼金睛，还没找你们陪我医疗费，谁再给我嚎我就给谁多抽两张卷子，哪个科目看运气。”

“凉班……”台下一片哭喊。

“你不爱我们了呜呜呜……”

凉秋华被一群戏精给逗笑了：“行了，这次的分数都登上去了，只是排名得等到下午才能出来，到时候是生是死就看你们自己造化了哈。”

教室里又是一片哀嚎。

江知照拿到试卷没有什么意外，他侧头看了一眼谢秋，各科成绩也都跟上一次差不多，只不过这次语文倒是终于上了三位数。

他估摸着，这次谢秋的排名应该能上升不少。

前面木子良终于看到终于恢复正常的分数差点喜极而泣：“我就说嘛，数学一百四才是我的真实水平。”

旁边易琳琳笑他：“呵，忘了你九十分的卷子了？”

木子良眼都不眨：“什么九十分，我没有九十分的试卷，那不是我做的。” 他这次考得还不错，便又开始泛痒，转身朝后蛐蛐：“嘿嘿，知照让我看看你的分数。”

一转头就看见桌面上鲜红的一百五。

“靠。” 木子良暗骂一声，闭眼转身。

“你干嘛？” 江知照把数学卷子对折，在他肩膀上挥了挥，“给你看。”

“不看不看，”木子良摆手：“看了我长针眼。”

学委在一旁笑他：“都这么久了，你还没认清现实啊。你考一百四是你只能考一百四，知照能考一百五那是因为满分只有一百五。”

木子良一头磕在桌上：“现在认清了。有些人的成绩就像蚂蚁撞大象。”

“不自量力？”

木子良：“不动如山。”

江知照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谢秋抽了张纸递过去，江知照顺手接过，“行了，别贫，” 拍了拍木子良肩膀安慰：“你还有很多次机会，加油。”

中午一过，月考的成绩就出来了。

班长仿佛捧圣旨般捧着一张成绩单，左护法是学委，右护法是体育委员，三人严肃地站上讲台，庄重地宣读这次的排名。

“第一名——江知照，也是联考第一。”

学委和体委带头鼓掌。

“让我们恭喜江知照同学守住第一的宝座，他，是我们班的骄傲，也是我们学校的骄傲……”

齐刷刷的目光望向角落。

“不是，今儿学委怎么了，搞这么抽象。”

江知照从来没觉得这么丢脸过，以往这些目光不论是善意的还是不善的打在他身上，他都没有任何感觉，唯独这次，学委不知从哪儿找了些抽象语言，越说他越觉得社死。

索性把书一瘫，盖在了头上，顺手拉了下谢秋：“给我挡挡。”

谢秋非常配合地将身体横过去面对谢秋，挡住了旁边探过来的眼光。

学委整整夸了五分钟，让江知照只觉度日如年，好不容易往后面念了，他终于长舒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交代在这儿了。

宋彦仍旧是第二，但这次的题目难度正常，两人的分差只拉到了二十多分。

而原本第三的孟子辰，这次掉了两名，排到了第五。

听到这个成绩时，孟子辰脸色瞬间惨白，僵硬着身子，不甘地咬了下嘴唇。

最令江知照惊奇的是谢秋竟然冲到了第九名。

学委排名一念，木子良倏地转头盯着谢秋：“兄弟，你用了什么学习方法，能给我传授一下不？”

要知道明德年级前三十名也基本都在省五十名以内，能往前进一名就已经很困难了。

谢秋淡淡地：“认真学。”

说了跟没说一样。

江知照笑得差点又喷出一口水。

谢秋及时抽了纸递过去。

江知照也习惯地接过。

木子良眼睛滴溜一转：“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你们俩有情况？”

江知照一咯噔。

木子良：“江知照，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给谢秋补课了。”

江知照松了口气。

又突然想起来，他刚才又干嘛要紧张。

木子良突然觉得自己就是福尔摩斯：“每天放学你们俩总是形影不离，我跟你们分开之后你们还要继续同行一段路，你肯定偷偷给谢秋补习了。”

江知照撑着下颌说：“给我钱我也可以周末给你补课，一小时一千不议价。”

木子良瞪大了眼睛：“你抢钱啊。”

江知照指指着谢秋：“喏，实例在这儿，童叟无欺。”

木子良：“……”

“我还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吧。”

“唉知照，你们国庆节准备去哪儿玩儿？” 学委插进来问。

江知照把每张试卷都折好：“还没想好，可能就在学校自习吧。”

明德放假期间教室门是关闭的，但图书馆开着门，平时周末都可以去图书馆自习。

“什么？” 木子良倏地转过身来，不可思议道：“不是，你能不能给我们普通人一点活路，中秋国庆难得连在一起放九天，你竟然只想要学习？”

江知照把试卷一张张收好，闻言头也不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随着节日临近，班里的节日气氛逐渐浓烈，加上这次月考他们延续了明德以往的辉煌，将其他学校杀得片甲不留，每科老师讲课时嘴上咧开的笑藏都藏不住，教室里的氛围明显变得松快。

课间时不时有几个同学聚在一起商量节日去哪儿玩儿。

不过他们已经高三，也只能玩个几天，后面的时间都得留着复习。

节日前一天下午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凉班讲完课，见还有几分钟才下课，便开始讲放假注意事项：

“学校最近又收获了一批捐款，国庆期间学校会对你们的桌椅进行更新，大家记得把东西都锁到后面的保险柜里。”

“节日期间要注意劳逸结合，有些人别像脱缰的野马，跑出去了拉都拉不回来……”

凉班时间卡得刚刚好，最后一个字落下，下课铃声正好响起，心早已飞出去的学生们抓起书包就往外跑。

活像脱缰的野马。

眨眼的功夫，教室瞬间就空了。

江知照不急不缓地收拾好书包，刚踏出门就宋彦给堵住了。

“知照，你国庆有空吗？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我知道你对我有点误会，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解释。”

江知照侧身倚靠门框：“我要是不给这个机会呢？”

宋彦脸上的笑一下就淡了些：“知照，其实我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我做那些事都是因为害怕你不再搭理我，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要不要……”

“知照。” 谢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楼梯口：“圆圆猫粮吃完了，我们等会儿要去买些猫粮。”

宋彦瞳孔一震：“你们——”

江知照从书包里抽了本书往宋彦身上一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转身就走。

宋彦猝不及防接住，转过来一看，这是一本草稿本，封面上用水彩笔写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江知照跟着谢秋下楼，“圆圆吃这么快？”

谢秋站在平台上等他：“没有，我乱说的。”

江知照：“？？？”

他不放心，还是跟着到了谢秋家，确认圆圆的粮两个月都吃不完才念念不舍离开。

第二天江知照穿着睡衣下楼，被门口的身影吓了一跳：

“谢秋你怎么在这儿？”

谢秋挎着书包，手里还提着一袋面粉，刚换完鞋，闻言抬头：“阿姨喊我来做月饼。”

挽晚从厨房出来看见江知照招呼道：“快下来帮忙。” 又接过谢秋手里的东西：“小秋来得这么早，快进来，我刚还跟你叔叔还在念叨你呢。”

江知照揉了揉眼睛，转身钻进了房间。

十分钟后，他洗漱完下了楼，径直拐进了厨房。

江家所有人都在这里。

江知宴和江祁在和面，挽晚则带着谢秋包馅料，旁边还放了一个烤箱的位置，是给江知照留的。

江家在每个中秋节都会制作月饼，分量不多，按挽晚的话来说，主要是有过节的氛围。

“今年家里高考的学生有点多，所以国庆就不出远门，你们有没有想要玩儿的地方？” 挽晚一边包一边问他们。

江知照穿来还不到两个月，对城市周边的一切都不熟悉，摇了摇头：“没有。”

挽晚又看向谢秋。

谢秋说：“我也没有。”

挽晚无趣地瘪了瘪嘴。

旁边江知宴插进来一句：“正好城南刚开发一片景区，我们可以去那边露营。”

挽晚瞪江知宴一眼：“哦，是谁刚才还在跟我说‘国庆节我要工作’的呀？”

江知宴摸了摸鼻头：“那片景区我也参与了投资，正好去看看。”

挽晚问了一圈，大家都同意。

“那就定了，国庆节去城南露营。”

他们做的月饼不多，平均下来也就一人两三个。

江知照负责的板块很简单，只需要把他们包好的月饼放进烤箱里，也不用立马就烤，等所有的月饼都放进去了再烤。

所以这边忙忙碌碌，他自己一个人则有些清闲。

清闲了就开始胡思乱想，目光不知不觉地就绕到了谢秋身上。

谢秋做事时总是很专注，目光聚焦在手上，似乎自动屏蔽了周围所有声音。

他发现谢秋包的月饼跟周围的人都不太一样。大家都是用的模具压印花，但谢秋拿出来后还会进行微调，就导致他的印花跟其他人有明显的区别。

江知照觉得谢秋做的更好看些。

许是他目光太过直白，谢秋忽然抬眼看过来。

江知照一愣，收回目光。

等到所有月饼都放进烤箱，江知照合上盖子开始倒计时。

十分钟后再拿出来刷调和好的蛋液。

这一步是谢秋做的。

江知照就站在谢秋旁边，看着谢秋动作熟练，一气呵成，刷上的蛋液均匀透黄，让人食欲大开。

刷完后再继续烤制十分钟，最后放凉。

月饼就完成了。

中午吃饭时，江知照特意选了谢秋做的月饼。

谢秋的月饼和其他人不一样，皮薄馅大，外壳还带着一点微微的酥脆，江知照一口吃完，忍不住又夹了一个。

“知照，给小秋留一个吧，他自己做的全进你肚子里了。” 一旁挽晚笑着说。

江知照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谢秋倒是不怎么在意，只轻轻看了他一眼：“没事，我吃不完，都给知照吃吧。”

一阵冷风吹过，江知照浑身一抖，对面江知宴看到了问他：“怎么了？”

江知照立马说：“没，风吹进来有点冷，我去加件衣服。”

说完，他转身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