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知照醒得很早，心里仿佛藏着事一般，天还没亮就睁开了眼。
而后他起床、洗漱出房门，客厅里不见一个人影。
江知照混沌的大脑猛然惊醒，这大清早的，谢秋应该还没起床。
于是他晃晃不清醒的脑袋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手把着房门刚开了条缝，隔壁紧闭的房门紧跟着吱呀一声，谢秋穿戴整齐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他顿了一下：“早”
江知照顺势放下推门的手：“早啊，准备什么时候走？”
谢秋说：“收拾完了就走。” 侧身推开门，露出整个房间。
那个房间里空荡荡的，床上放着鼓起的书包，旁边还立着一个行李箱。
江知照惊讶：“这么快？”
……
他帮谢秋把东西提回了老房子，谢秋背着一个包，两手倒是空空，包在江知照手里。
回去又刚好碰到溜猫回来的李奶奶，奶奶热情邀请他们到家里吃了顿早饭。两个饥肠辘辘的半大小子差点给李奶奶一周的早饭给吃完了。
临近中午，江知照才磨磨蹭蹭离开。
再次回到江家别墅，屋子里静悄悄地，他哥去了公司，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江知照平静地关门、换鞋、走进客厅，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他站到了谢秋房间。
保洁阿姨已经把房间收拾干净，仿佛这里一直空着，从没人来过。
……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是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语文老师提前讲完内容，让大家上自习。
离放学还有十分钟时，凉秋华走了进来，跟语文老师商量借用点时间，语文老师欣然下班。
“大家都回回魂，来看向我。” 凉秋华敲敲讲台。
“明天开始休元旦节，周六放到周一，共三天。”
下面众人早就从食堂阿姨那儿得到消息了，此时也没什么激动的表情。
凉秋华：“两个事，一是期末考还有不到两周，这次考试是全省联考，检验你们真实水平的时候，所以大家元旦该牺牲的就牺牲，为了你们卷子上多几分回去过个平稳的年，别再被丢出来了好吗。”
台下隐隐传出笑声，去年他们班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有个学生期末考差了，过年过年直接被家里人丢出来的，最后还是被凉班捡了回去。
那人今年成绩倒是有不少进步，家里高兴得上周刚给学校捐了一栋楼。
“第二件事，” 凉班往下扫了一圈，“前三个月的名次大家也都看到了，元旦之后光华大学保送营报名开启，觉得自己有机会的都可以试试，本次报名分线上线下，但我建议大家线下交报名表，可以现场询问相关的注意事项，也占用不了多少时间……”
教室前的门只虚虚地搭在框上，被风一吹就豁开口子，寒风呼呼地灌进来。
江秋华正好卡着下课铃讲完，资深老师似乎都有这种神奇的能力，把时间卡得刚刚好。
虽说马上要期末考，但即将到来的元旦却让全班心里沸腾，下课铃响不到五分钟教室就空了。
木子良走在后面，结果他回头发现江知照和谢秋也跟着一起出来，惊奇：“你们今天不‘加班’了？”
这两人平时都得学到最后，什么时候见他们这么早走过？
江知照拉过后门哐啷一声合上，扣上门栓。“嗯哼，” 回头见木子良呆在原地，经过时顺手拍了拍他肩膀：“走了。”
下午五点半的天空总是乌蒙蒙的，冷风刮着耳肉，像是要把人刺穿。
江知照在大衣外裹了围巾，鼻子以下全都裹在里面。
“你们元旦怎么玩？” 木子良在一旁问。
江知照下了一层台阶，想了想说：“马上考试了，复习吧。”
木子良毫不意外，又转向谢秋：“你呢？别告诉我你也准备三天时间都拿来复习。”
谢秋以沉默回应。
木子良捶胸顿足，“啊啊，你们要卷死我，不是，三天的假，别人都在玩，你们还能学习得下去？”
收获江知照和谢秋双人眼神暴击。
事实上，他们不仅学得下去，还能风雨无阻按照正常上课作息到图书馆。
临近期末，来图书馆的人比平时多了一倍，江知照和谢秋到时，一路上碰到好几个他们班的同学，一群人最后在同一个楼层的某个半区遇到。
面面相觑，都有点尴尬，尤其是昨天说元旦约了朋友出去玩儿的人，都挠着头尴尬地互相笑笑。
班长叹了口气：“大冬天的，一个个都不过节了？”
江知照找了个位置坐下接话：“可能是来图书馆过节了吧。”
众人哈哈一阵笑，又不能发出声音，一个个只能捂嘴眯眼笑得千奇百怪。
宋奇看了看左右，恍惚道：“感情咱们元旦是到图书馆里来团建了。”
周围又是一阵憋笑似的抖动。
三天的假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结束，第三天的下午，一群人结伴出了学校大门。
冬日的天空总是不见晴，他们出校门时天已经阴下来，班长抬头看了眼天空，感叹：“元旦就这么过去了。”
前面不知谁转身喊了一句：“今年是不行了，明年我们再一起过元旦。”
“行，就这么说定了，明年大家都要回来。” 后面蒋涛立马附和道。
“谁不回来谁是狗。”
“那咱们就这么定好了。”
江知照和谢秋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看着一群人吵吵闹闹。
忽然班长回头：“江神、谢神明年你们也一起来吧。”
江知照突然被cue，单手挎着背包，笑着说：“行，明年谁不来谁是狗。” 说着他手肘碰了碰谢秋。
谢秋眼角带着笑意，“嗯。” 轻轻应声。
少年的张扬融化在翻滚的冷风里，灰冷的街道上凸显出一抹亮色。
……
元旦一过，光华大学保送营正式开启报名。
江知照早早就准备好自己的报名材料，找了个周六的时间坐自家哥哥的车去了趟光华大学。
冬日的光华大学透着一股萧瑟感，进校门一路光秃秃的银杏树立在两旁，外面走动的学生比之前少了不少。
江知照带着材料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片刻大门打开，江知照抬起头，看到对面的人时愣了一下：“学长？” 竟然是之前参观学校时带领他们的学长。
“原来是你啊学弟。” 学长看见熟人也露出了微笑，“外面冷，先进来坐吧。”
学长招呼着他进门，看江知照手上拿着材料说：“你是来报名保送营的吧，最近招生办的老师忙不过来，就把我从团委拉过来帮个忙。”
江知照一眼扫过学长胸前的团委工作牌，原来叫陈辰。
“其他老师都忙去了，办公室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随意坐。” 陈辰倒了杯水递过去。
“你那位同伴的伤好些了没？”
江知照接过，道了声谢谢，说：“已经好全了。” 谢秋似乎天生就比别人恢复得快，不到一个月伤口连疤都没留下。
陈辰接过报名材料看了两眼，微微惊讶：“上次就觉得你成绩应该很好，没想到竟然这么好，能在明德这种学校坐稳第一的宝座挺不容易。”
江知照手里捧着热水，笑着说：“我的梦想就是进入光华。”
“我老师对你印象很深，那天你们走后还说只要你愿意，他可以破格提前收你进实验室。”
那些整天被实验包围的阴霾又涌了上来，江知照穿来这么久了，还没从做实验的阴影里缓过来，只笑笑：“还是给我几年快乐的时光吧。”
学长笑了，“老师挑选学生非常严格，别人求都求不上，你竟然还不要。” 不过他也理解，刚从高中的地狱模式里出来，没人会再想进另一个地狱，中间总得有几年缓冲时间。
江知照捧着水杯抿一口，倒是大方地说：“那学长也很厉害，大三就到了老师实验室。”
学长被这话说得心情舒畅，拿出手机：“这样，我加你个微信，今年保送营赛制复杂，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江知照和学长交换了微信，他哥还在外面等着，坐了几分钟就离开了。
……
一月的第三个周四，明德高三迎来了过年前最重要的一次考试。
天气又冷了几度，江家父母终于想起家里的两个高三生，担心自家大儿子照顾不好两个弟弟，跨国寄了一堆防寒用品，什么自动发热披风，暖宝宝，保温毛帽等，江知照和谢秋一人一半，两人早晨出门裹在衣物里的部位就没冷过。
期末考试当天，江知宴起了个大早，特意把谢秋也叫到了家里吃早饭。
还从外面请阿姨做了油条和鸡蛋，希望能有个好兆头。
他们省高三的寒假因为要补课，所以跟其他年级一起的期末考只当是个小测验，而真正的期末考即全省联考则在寒假补课的最后一天。
其他年级的都已经考完放寒假，校园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高三楼还整日开着灯。
两天的考试一晃而过，第二天下午他们考完回了教室，凉秋华惯例在讲台上讲一些注意事项，最后她说：“祝大家过个快乐的春节。”
江知照和谢秋落在最后出教室门，校园里稀稀拉拉没几个人，不久前还沉寂的校园此时也逐渐归于平静。
他们出了校门，江知照一眼就看到自家的车。他哥今天非要亲自来接他们，好在这会儿人不多，也没有同学会看见。
“哥。” 江知照过去拉开车门进去。
“考完了？” 江知宴双手趴着方向盘，墨镜搭在额头，学着一般家长的话问：“考得怎么样？”
江知照一边坐到另一侧给谢秋腾出位置一边回答他：“还行。”
凭借江知宴对他弟弟的了解，说还行其实就是还不错的意思。
谢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嗯一声。
江知宴估摸着应该也不错。
江知照这段时间每天复习到半夜，好不容易考完了精神放松下来，困意瞬间席卷大脑说：“我先睡一会儿。”
他头刚往后仰就碰到一块坚硬的东西，抬头一看，车后备箱放着几个行李。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江知宴墨镜戴回脸上，嘴角一拐笑着说：“从现在开始抛掉你们的大脑，尽情享受愉快而短暂的假期吧~~”
车速忽然加快，江知照被颠得差点摔下去。
情急之下他扒住谢秋的手，风往嘴里猛灌：“哥你慢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