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先放进去人引怪。”

“是。”

“是你知道白塔就在庄园底下。”

“是。”

“你早就知道我是离原。”

“是。我不仅知道你是离原，我还知道，我压根不是什么唤灵。”

离渊风轻云淡的说出来，他像极了一点都不在意。

“那你是什么。”

“谁知道呢，也许是系统出bug了，又或许是凭空冒出来的。”

离原咳嗽一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我每次想事情都觉得有些不对，这是我过的第二个副本，我在第一个副本里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你感受一下你有没有。”

“就像是脑子里蒙了一层纱一层雾，总是反应不过来一样，而且想多了还会头疼。”

“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样。”

离原这么描述。

离渊关上窗户，看清了从庄园外面走进来的人影后，心中陡然生疑。

高大威猛的身材，管家专配的燕尾服，纵使看不清脸，也绝对能让离渊知道这是谁。

——真的是他。

那位很久都没有出现，离渊已经忘记名字的管家。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座庄园了。”

“离开？”

“是，得走了。”

离原皱眉，拧着眉头跟着看了眼窗外。

“这个人——”

他也认识，副本刚开始的时候，他认识的，这是那个管家。

可庄园内的管家为什么会从庄园外回来？

“赶紧，我们快走。”

除非，「净土」早就不是「净土」。

自始至终，这都是个骗局。

系统任务也好，玩家障眼法也好。

通通都是骗局。

还把他们骗得团团转。

从白雾中来的生灵为什么会一路畅通无阻，安然无恙的来到「净土」？除非，是「净土」设下的圈套。

离渊伸手拉上离原的手，正要带他走，耳边忽然响起系统传来的声音。

【第三阶段性主线任务完成。】

【恭喜你，现在你已经看透了这个世界上一些蒙骗你的真相。】

【从现在开始，你需要前往白雾之中，寻找白塔，找到「祂」。】

【当你找到「祂」时，你的身份将自动转变为：克系神话阵营。】

【当前身份阵营：克系神话阵营。】

离渊顿了顿，手臂变得僵硬，有些不敢看身后拉着的到底是人是鬼。

“怎么了？”

“不走了吗？”

离原的声音传来。

他有些遗憾，又或者说，他有些疑惑。

一、二、三。

三个。

居然有三个“神”！

公爵一个，白塔里的阿生一个，身后这个，居然还是一个。

离渊面色苍白。

“他说了，你也说了，就连系统都说，你是和恶魔签订的契约。”

“他会保你一命。”

“怎么会变成克苏鲁……”

那么问题更大的是，两个关键任务现在变成主线任务了。

还是要他顶着：克系神话阵营，这个头衔，去抵抗克苏鲁。

甚至还要杀了本体？！

直接杀了他倒是比完成任务更快。

而且这三个「神」，他接触过且熟悉的只有公爵一个。

这要他什么分辨本体啊？！

离原啊了一声，“任务是杀了克苏鲁本体？！”

看得出他也被惊讶到了。

系统从来不会给完不成的任务。

离渊迅速下楼，拉开走廊后的一扇小门，从阳台的道口离开了庄园。

奇怪的是，离开「净土」来到白雾之中，之前那种疲惫的感受居然瞬间消失殆尽。

离原远远的跟在后面，一起除了庄园。

离渊回头看了一眼，铁栅栏后，庄园三楼的落地窗前似乎站着一个影子，白色的蕾丝窗帘来回摇摆，一眨眼，人影已经不见了。

离渊一路下了山。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离渊倒是觉得下山容易一些。

下山确实容易。

没一会，离渊就回到了最开始他进入副本见到离原的地方。

离原喘了口气，“怎么停下了，这哪啊？”

离渊奇怪的问他，“你不知道？”

离原于是理所应当的反问，“我应该知道吗？”

离渊没说话，稍作停顿又继续往山下跑去。

山脚和山上没什么不同，依然是瘦长的树影，婆娑的风声吹着泛黄的树叶，微微拂过狂奔的少年的脸颊。

……

……

“怎么又黑屏啊，这个破副本都黑屏两次了！”

“就是啊，还让不让人看了。”

秦枳已经从副本出来了。

一般来说，副本时间会比现实世界快不少，通常直播里还没结束，现实中人已经出来了。

偏偏离原是个个例。

“他还没出来吗？”

秦枳召唤过来一个穿着黑的西装的男人，轻声问道。

“是，并且在这期间，他的直播黑屏过两次。”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秦枳皱眉，“走吧，回大厦。”

理会的资料繁杂多样，关于「神造论」这个从未开启过，并且通关率为“0%”的副本毫无头绪。

只有一串简单明了的简介。

【《神造论》】

【生活在唯一净土的你，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做天灾之祸。】

【多年前，它曾在天外将目光投影，引来大雾之灾，多少神秘生物忽然出现，大陆人类十不存一。】

【先行者，一部分退守净土庄园，一部分进入迷雾，探索未来之路。】

【只是进入迷雾中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副本隶属星座：双子座】

【副本能力：剥夺能力、吞噬魂魄、污染源泉，未知。】

未知。

这东西秦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简直可笑……副本就是系统建立的，结果系统不知道副本的情况？！这太可笑了。

秦枳咬牙切齿，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脊背又忽的放松了下来。

不会的。

不会害他的。

如果不幸在副本中死亡，离原的归处只有一个，那就是副本之外的世界。

但如果是在副本里被同化，永远都留在副本呢……

秦枳打了个冷颤。

不会的。

应该……不会吧？

副本里的BOSS，不会那么聪明吧？

秦枳拍了拍暗黑色系层层堆叠的裙摆，拿起靠在桌边的小洋伞走出档案室。

理会的人见到秦枳纷纷点头问好。

秦枳目不斜视，脚步不停。

直到来到走廊的最后一扇门，她才停下脚步。

——吱呀。

门后是另一个新世界。

这就是秦枳口中的，副本之外的地方。

秦枳从来没来过这。

只是她的积分榜达到足够高的名次之后，系统给她发来的邀约。

“……”

虽然心里想的是为了一个陌生人不至于，可她一想到离原那双眼睛，和她看他的第一眼，就觉得她不能坐视不理。

不是爱情不是心动，多的只有……见到爹的激动？？

秦枳抿了抿嘴。

“来新人了啊。”

“……”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秦枳被强风吹的闭上的眼睛睁开来，周围是另一座大厦，看起来和游戏里的那座没什么不同。

仿佛另一个世界。

甚至，这里依然还有其他玩家。

他们目光里并没有什么能让人看出信息的东西，只匆匆一眼，就别开了眼神。

秦枳握紧了手中的小洋伞，暗黑系哥特小裙子被裙摆撑得炸开，褶皱交叠间折腾出好看的裙花带起蓬蓬的弧度。

她头顶的黑白交织带绑着后脑勺的翻花，漂亮的边夹上铃铛叮咚作响。

她头一次觉得有些紧张。

“您好。”

“你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了吗？”

身着一身白袍的传教士摸了摸胸口的十字架，颇为恭敬的站在秦枳跟前。

秦枳被逼的停下了步伐。

“大人邀请您前往神殿。”

秦枳这才陡然惊觉，抬头看见头顶的那座山峰。

山峰之上，还有一座宫殿。

秦枳手中的小洋伞骤然落地。

……

离原跟着离渊一起走，这山脚迷蒙雾霭，走到一处时，却再也走不动了。

像是光膜，又像是别的什么。

总之，再也走不动了。

他上下摸索着光膜，一点一点沿着边沿走，似乎这里就是这副本的边界。

“怎么样？”

“不知道，先绕着走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吧。”

线索太少，阶段性任务就像是昙花一现，隐约的引导，也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为什么。

离渊呵了一声。

“走吧。”

两个人绕着山脚走了一圈，这一走，就绕道进了山林后部。

一般来说都来不到这个位置。

只不过像离原他们这种绕着山脚走的人，似乎在制造副本的意料之外。

……黑色。

一片混乱的黑色。

像是杂乱的线条到了这后理不清线头，到处都是，又哪都没有。

“白塔、庄园、山。”

“神造论。”

他并不觉得这些东西直接没有联系。

好奇怪。

“离渊，你有没有觉得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

很奇怪。

特别奇怪。

离原蜷曲手指，似乎有些颤抖。

“有。”

“我好像，来过这里。”

他把自己的手碰在光膜上。

忽而慢慢的说：“我记得，我就站在这里。”

“被杀了。”

离渊愣住。

他声音颤抖，“你说，你被杀了？”

可是，你作为主人格，作为能召唤出唤灵的主体。

一单被杀，他也会被抹除，直至不复存在。

……离渊后背蔓延上一股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