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又陌生。

离渊心中生出一个荒诞的乃至不可思议的谬论。

副本已经结束了。

现在的这个副本，是一切回归开头重新来过。

属于第二周目。

那么他呢？

他真的是所谓的「唤灵」吗？

两人都没有注意，身后漆黑无垠的色素块忽然呈几何倍递增，忽然扩大，吞噬了整个山脚。

离原眼睛里的那位克苏鲁倒是发现了，它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宁愿无聊到把自己的触手缠成麻花辫也不愿意管这些暴乱的色素块。

它没心思帮助两位情敌获取心上人的芳心。

这已经是重来一次了，只需要让他再次死在这个副本，再次遗忘。

他就可以永远陪着它们了。

想到这，小章鱼囔囔着举起触手，结果被刚缠好的麻花辫触手绊倒了。

……还挺疼。

离渊从做出这个合理又不合理的假设之后就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已经打好补丁上交给系统告状了。

本以为高冷的系统不会搭理他这么奇葩的问题，奈何系统这位酷哥居然真的回应了。

“关于二周目，请在原地等待一分钟，我会派遣专员对接你的问题。”

“……不要乱跑。”

离渊晕晕乎乎的，压根没想到这系统居然是活的。

“行。”

“二周目是系统允许的吗？”

系统酷哥话少省字，离原却平白在对方的语气里听出几分鄙夷。

如果允许还会派专员吗？

似乎有这种结论作为参考，于是大前提就当然是：

“不允许。”

一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长也就是六十秒，短……离渊身后的黑色色素块忽然拉大，把他吞了进去。

于是，等到专员出现的时候，这就只剩下离原一个人还摸不着头脑了。

“您好，关于副本循环二周目的问题，我们作为游戏官方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您。”

青年高大的身躯将离渊完全笼罩，仿佛居高临下，却也如沐春风。

“您问吧。”

离原带着商业谈判的敏锐，准确地发现了这个人话语里可以让他博的利益的部分。

“在我们开始谈话之前，我想我应该先将不相干的东西从您的脑海中剔除，这样也方便些，您能接受吗？”

离原想到了眼睛里的那位。

忽然弯起了眼睛，笑了一声。

“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

青年似乎有些羞涩，和离原说话的时候耳朵尖都红透了，甚至都开始兴奋到有些颤抖。

——不要！

小章鱼被甩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懵逼。

“你们干什么！”

紧接着从小长到大，完美诠释了从可爱到可怕。

很快，章鱼就变成了拥有六只眼睛的海怪，咸腥的大海气息从这只怪物身上传来。

“吼——”

青年专员颔首，“原来是这种BOSS……非人形态的BOSS一般都会强一些，出现波折也是在所难免。”

更何况，这些家伙可都是那位的化身。

难缠着呢。

不过专员压根不慌，他拿出随身携带的一只陶瓷罐。

离原莫名眉心一跳。

果然，一打开后里面就是他想的那样——一盒不知是谁的骨灰。

怪物见到骨灰就像猫见到老鼠一样，害怕的瑟瑟发抖。

“这是什么……”

青年专员把手抵在唇前，“嘘，不要问。”

“好奇心害死猫。”

离原噤了声。

等到一切完毕，离原在专员进入下一步前，忽的制止了他的动作。

“我有一个朋友。”

这种熟悉的开头听的人忍不住笑。

“他被这些黑色素块包围，抓进去了。”

离原抬手指了指身后的那一团黑色。

青年专员眯起眼睛，“有点麻烦了……”

“不过，这毕竟是我们游戏官方的失误，我很愿意为您效劳。”

……

离渊身处一片混沌。

像是……被困在镜子里。

他能看见外面的人，外面的人看不见他。

无论他尖叫还是干出什么事，正在说话的两个人都不会注意到他。

越是到这种时候，离渊越是冷静。

他脑子出气的镇定，甚至还有闲心想到，如果借专员之手杀了克苏鲁，到底是算他的任务完成了呢，还是失败了。

如果是前者，那离渊一定想要去试一试。

一个心比天高的赌徒，从不会放过面前的一根羊毛。

但凡放归一个，都是对他职业的不尊重。

离渊伸手，重重的敲在面前的光膜上。

这东西他太熟悉了，山脚边沿，白塔和庄园的链接处。

把一个四四方方的棋盘围攻起来，把下面的风景和上面的风景一模一样的照搬，到底身处那个时间哪个世界，又有谁能够说得清呢。

神造论，神有了造有了，就差个“论”字。

三位克苏鲁邪神论战，他离渊和离渊都是棋盘上的旗子，“神”才是执棋者。

但一旦开盘，谁执棋，下一步要下在哪，就尚未可知了。

离渊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艳丽的面庞绯色多扬，那种颓靡的像毒蛇似的冷感，铺天盖地的压向看着他的一位神明。

公爵还是坐在窗边，蓝色的血液发出妖娆的异香。

他脚下匍匐着四只怪物，像是并不意外离渊会发现他。

“还以为你要找好久呢。”

离渊：“我也以为。”

他顿了顿，像是挑衅似的，“我还以为，你能沉得住气久一点。”

公爵哼笑一声，“那让你失望咯？”

“那倒没有。”

离渊如实相告。

他唇边有一颗浅色的小痣，如果不是挨得近或者仔细的去看的话压根看不见。

伴随着他说话间，小痣随着肌肤的颤动一张一弛，分外性感。

岽离公爵：= =

俗称看直了眼。

“有什么杀了你的办法吗？”

公爵一愣，片刻才道：“之前的你也是，站在这个位置，问了我一模一样的话。”

“我曾经回答你无可奉告，但现在我告诉你你也做不到了。”

离渊挑眉，“但说无妨？”

公爵：“你要成为你，我要成为我。”

“我已经成为不了我了。”

离渊几乎是秒懂了，“因为那只丑章鱼被杀了？”

公爵站起身来，“是。”

“不过那个蠢货，死了更好。”

不过现在，离渊倒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唤灵】到底是什么，最为金手指出现的【唤灵】其本质到底是什么呢。

灵魂分裂？还是异时空本位召唤。

现在看来，像是灵魂分裂。

因为“我”无法成为“我”，所以离原始终会头痛，无法独立思考，一模一样的动作，出其不意的小习惯，自始至终就没有第二个人。

类似于双子双生的宿命。

“你要杀了我吗？”

公爵笑着问道。

他站起身来，张开双臂。

“来呀。”

离渊从背包里翻出一张契约卷。

他将契约卷丢在公爵身上，又立马往往庄园楼下跑。

一楼有个入口，现在几个怪物都被公爵带了出来，那通道里就是安全的。

离渊给自己打了打气，从走廊里冲了出去，

熟悉的光膜，走入地下的楼梯。

离渊冲了进去。

身后远远跟着的公爵将身上的契约卷扒下来，从二楼的走廊尽头一起走入地下。

他不是不知道离渊想干什么，但从一开始 他就已经失败了啊。

公爵愉悦的想。

他能发现二周目，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但想要对付“神”，还远远不够。

终于，终于可以让他永远留下来了。

虽然游戏那边派了专员，但从祂觉醒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副本的主宰者，早就换了人。

…

这是离渊第一次来白塔。

白塔的墙壁上全都亮起了油灯，白色的膏脂顺着铁架台蜿蜒而下，像极了凝固的尸油。

进来倒挂的那六具尸体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摊血迹，但已经发黑变硬了。

墙壁上挂着些画，用极致艳丽的红与黑勾勒，线条粗犷豪放，画风极其熟悉。

这儿就是之前离原通感的时候告诉他的画。

也是通过这些画的信息差打乱了玩家的内部顺序，出现了被烈火焚烧殆尽的玩家。

——那个人写的是他的名字。

所有人都有可能偷窃或者不偷窃。

只有离渊是特殊的。

他拿了一幅画，但又不止是一幅画，他拿的不是主人珍藏的画，处于小偷和不是小偷之间。

所以在那个戴眼镜男人指认的时候，才会被烈火焚烧，因为他“是”也“不是”。

选别人都有概率性的问题，只有选离原是百分百被火烧的。

离渊进到白塔之后反倒没有在外面那么着急了。

他不紧不慢的走着，忽然发现面前多了一扇门。

这扇门上了锁，就这么静静地矗立在道路的尽头。

离渊伸手推门。

这扇门极为沉重，似乎背后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压制似的。

锁是密码锁。

不过这种密码并不是那种阿拉伯数字转圈的那种，而是用子丑演卯这种汉字石块来做的锁。

只有把这些石块按照华容道的模式按照顺序依次放入特定的位置，这扇门才能打开。

游戏不会给人绝路，想知道密码，就要看一路走来有没有漏掉什么线索。

离渊的目光有重新回到墙壁的画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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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造神论（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