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实验顺利结束，严序不仅没拖后腿，还让叶煌小小惊讶了一把。

虽然他对知识点不太清楚，但是如果把操作步骤告诉他，也能不慌不乱地做出来，一看就是基础牢固。

班长推推眼镜，像NPC一样补充道：“一中的学号是按入学成绩排序的，严序同学是3号。”

也就是说，按中考成绩排名，严序是全班第三。

这下叶煌是真有些意外了，像见到外星人一样：“原来你能分得清物理和化学啊。”

下课后，学习委员孙繁星掏出手机，建了个群。

【发际线与我作队】

看这群名，不愧是学习委员，小小年纪就……

片刻后，孙繁星在群里说：以后除了实验课，大家平时遇到不会的题目也可以发过来讨论，如果不出意外，这学期咱们几个就是固定队员了，希望大家共同进步。

严序：“意外？能出什么意外？”

叶煌：“你把实验楼炸了的这种意外。”

严序郁闷：“你们学霸都这么这么牙尖嘴利逮着机会就损人吗？”

“还好吧，我以为炸学校这种修辞手法对你们问题少年来说是夸奖呢。”

“？”

“就古惑仔那种人设。”

“我谢谢你。”

……

实验楼离教学楼不远，下课就不需要那么匆匆忙忙赶着去另一个楼。

严序看了看四周，突然拽着叶煌的后衣领，把人拐到另一条路上：“走这边。”

这是条隐蔽的小路，两旁是茂密的树荫，落叶铺了薄薄一层，踩上去沙沙作响。

严序带着叶煌走这条路，原本是想带他看看这里的景色。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斑驳的光影落在石板小路上，不远处还有个小水潭，水面泛着粼粼波光。

“怪不得是学校小情侣们的约会圣地……”严序心里默默赞叹。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原来尽头的水潭边，一对小情侣正依偎在一起，低声说着悄悄话，时不时传来轻笑。

严序一尴尬，来不及思考就把叶煌拉到假山后面，压低声音：“嘘，先别出去。”

听着小情侣愈演愈烈的调笑，近距离感受着那黏糊到不行的氛围，严序手脚都有点不知道怎么放。

太无语了，这是什么直击孙答应和狂徒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敬贵妃视角啊！

叶煌倒是很冷静，看了看时间，提醒严序：“快上课了。”

“我知道快上课了，但是难道咱们就这么出去？”

那也太尴尬了。

但一直等着也不是个办法，严序四下张望：“这样，咱们从假山后边的林子里头绕回去，你跟紧我。”

叶煌点点头。

两人静悄悄绕过假山，地上的落叶已经铺了一层，一踩就发出清脆的声响。

严序用气声叮嘱：“轻点轻点！”

叶煌也用气声回应：“我已经很轻了！”

两个人做贼似的在林间穿行，突然，后方传来一声厉喝：“站住！”

严序头皮一紧，拉着叶煌的手猛地一僵。

紧接着，刚才见到的那对小情侣从他们眼前飞奔而过，没跑出多远就被体育老师抓了个正着，一手拎一个。

胡主任呼哧带喘地从后面跟上来，一抬头，正好看到严序和叶煌。

六目相对。

胡主任皱眉：“严序，叶煌？你们俩在这儿是……？”

严序尬笑：“我带叶煌熟悉一下校园环境。”

胡主任没往别的地方想，挥手撵人：“都要上课了，赶紧回去！”

等胡主任走远，严序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

这老胡也真够变态的，抓早恋还带上体育老师，他们体育老师可是国家二级运动员，长跑健将，抓这些小野鸳鸯简直手到擒来。

叶煌却看着水潭边的景色，关注点截然相反：“环境确实很清幽，适合背单词，等午休的时候再来。”

严序傻眼：“不好吧，到时候老胡肯定来蹲点抓早恋。”

而叶煌相当理直气壮：“我学我的，他抓他的，我又不早恋。”

“……你说的对。”

大概是某种神秘而未知的学霸效应，从这以后，尤其是文科生，三不五时就有人跑去背书。

对于约会圣地变成学习圣地这件事，严序有时候会躺在水潭边的草地上思考人生——思考自己那天带叶煌来这儿到底算是积德了还是造孽了。

……

周五下午放学前，顾寻宣布了要重新排座位的通知。

得知今后就有同桌了，同学们顿时沸腾，有人欣喜有人烦恼，教室里吵吵嚷嚷一时无法安静。

叶煌反倒波澜不惊，班上大部分同学他都不认得，和谁同桌都一样。

严序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向右边瞥了一眼，状若随意地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列表——

哦，忘了，自己至今还在黑名单里。

严序团了个纸团扔过去。

纸团落在课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叶煌扭头看过来。

“你什么时候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有必要吗，你住在我对面，每天除了睡觉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事可以直接敲门。”

严序顿了顿：“但是我今晚就搬走了啊！”

叶煌沉默，他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

原本顾寻打算让严序在基地至少住满一个星期，但没想到监管局效率之高，昨晚就把打手榜上的所有妖怪都控制起来了。

危机彻底解除，严序当然应该回他自己的家。

“那我今晚去送送你。”

“怎么突然间搞这么严肃……”

“那算了。”叶煌扭头收拾出包。

“哎哎！”严序伸手去扯他的书包带，“别算了啊，让你送还不行吗！”

叶煌抿唇不语，听语气怎么还成了自己非要送他了？

……

一周上五天学，严序至少有三天都懒得带书包，所以他的行李中压根没几本书，只有几身换洗衣服，一个小号登机箱就轻轻松松装完了。

两人到了小区，刚上到二楼，就碰到之前那位把严序好一顿教育的李大爷。

大爷这次没穿垃圾分类督导员的小红马甲，导致严序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可是李大爷看到严序之后，眼睛像装了电灯泡似的“噌”一下亮起来：“小严，我正打算去楼上找你。”

“您有事儿？”严序摸不着头脑，按理说他和李大爷之间除了垃圾分类不到位而被对方教育之外没有其他交集。

“是这样的，我和老伴要去女儿家住一阵子，家里养的鸟儿没人照看，想拜托你——”李大爷话没说完，他的老伴就从屋里走出来，打断了他的话。

“小严别理他，你们高三学生学习紧张，哪有时间搞这些七七八八的，我让其他邻居照看一下就好。”说着，剜了李大爷一眼。

而李大爷却不依：“高三才应该劳逸结合，多看看鱼对眼睛好，再说了这楼上楼下的，谁家没小孩，让他们照顾，我还怕他们把我的鸟儿摆弄死了呢！”

严序和叶煌这才弄明白，李大爷在澜城没有亲戚，几个好友又住得远，所以才想拜托邻居帮忙，暂时照看一下自己养的的小鸟。

严序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不就是喂鸟么，随口便答应了。

李大爷喜不自胜，连忙让严序进家里来，又看到严序身后跟着上次见过的那位颇有悟性的学生仔，更高兴了。

叶煌看到了那只被李大爷十分重视的宠物鸟。

只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这只鸟被养在阳台的笼子里，它有着灰褐色的羽毛，形似麻雀，体型像鸽子那么大。

叶煌知道，这只是它愿意示人的形态罢了。

凭霄雀可以变幻外形，吐五色之气，在木则为禽，行地则为兽。①

古籍记载中的凭霄雀是非常勤恳多劳的。

传说舜帝去世以后，凭霄雀便自丹州而来，衔着泥土，在苍梧之野硬生生为舜帝垒出坟墓。②

这只凭霄雀原本在啄米，看到叶煌之后整只雀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身体僵了一下，随后便自暴自弃一般，将脑袋整个埋进食碗。

大概是因为李大爷家伙食条件太好，这只凭霄雀没什么脖子，再如此缩着脑袋，整只鸟更显得圆咕隆咚，肉球一般。

严序没见过这么胖的鸟，震惊了：“它还能飞得起来吗？”

李大爷讪笑：“我这不是看它可怜么，就多喂了点儿。”

叶煌：“可怜？”

“是啊。”李大爷叹了口气，看向凭霄雀的眼神充满了怜爱，“我是在小区草丛里捡到豆豆的，当时都饿得啃泥了，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它的同伴，索性就带回家了。”

“没想到这小家伙什么都不挑，肯定是在外面饿急了。”李大爷话锋一转，突然开始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它很好养活的，我就没见过这么好养活的鸟，随便喂两把米，添点水就行，平时也不叫，绝对不会给小严添麻烦。”

说话的功夫，凭霄雀已经吃完一顿饭了，蹲在横杆上，脸埋在翅膀里并不看人。

但李大爷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又去厨房舀了一勺子剩米饭，倒进食碗。

“豆豆”果然来者不拒，飞速下杆，疯狂埋进食碗叨叨叨叨叨，不到半分钟，就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还去喝了几口水，然后才重新蹲回横杆上，把脸埋进翅膀。

严序都想给它鼓掌了：“好家伙它还知道喝水溜缝儿。”

叶煌有点无奈，谁家凭霄雀能赖在人类家中不走，就为了那口吃的，硬生生吃成个球。

“你打算在这里赖多久？”

就，再说吧……

凭霄雀窝囊地“咕咕”了两声：讨、讨饭嘛，那肯定要吃够本的。

①②来自《拾遗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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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