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爷把沉甸甸的鸟笼郑重其事地交到严序手里，笼子里的胖鸟不安地扑棱了两下翅膀。

老人家提着鼓鼓囊囊的行李袋，临下楼前还在絮絮叨叨：“小严啊，有事就给大爷打电话，等我回来给你带特产——”

“快走吧死老头子，赶不上车了！”楼下传来李奶奶不耐烦的吼声。

李大爷朝两个少年摆摆手，提着行李消失在楼道拐角。

严序和叶煌面面相觑，笼子里的胖鸟“咕咕”叫了两声，在横杆上不安地挪动着爪子。

“你家主人走得这么着急，你有没有什么头绪？”严序用食指关节轻轻敲了敲鸟笼的铁丝网。

胖鸟歪着脑袋，黑豆般的眼珠却一个劲儿地往叶煌那边瞟，眼神飘忽得像做贼似的。

严序挑眉：“这胖鸟好像挺喜欢你的，一直偷看你。”他凑近笼子仔细观察，“就是这小眼神儿怎么鬼鬼祟祟的？”

叶煌抱着手臂，冷淡地扫了一眼：“是吗？”

笼中的凭霄雀立刻抬头望天，又低头看地，就是不敢与凤凰对视。

李大爷家在二楼，严序住在四楼，提着鸟笼上楼时，金属笼子在楼梯扶手上磕出清脆的声响。

严序单手掏出钥匙开门，侧身让出通道：“进来坐会儿？”

叶煌没说话，但脚步已经跟了进去。

这是一个典型的老式两室一厅，没什么装修可言，只是粉刷了墙壁，铺了浅棕色的木质地板，客厅连着一个小阳台，严序把鸟笼安置在阳台的角落。

“这灯确实该换了。”严序从阳台回来，指着客厅天花板上忽明忽暗的顶灯没话找话。

“嗯。”叶煌站在光影交错处，明灭闪烁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那个，你喝点什么？”

“不用。”

“那你吃点……”严序突然想起家里已经一周没人住了，冰箱里怕是连瓶矿泉水都没有。

叶煌犹豫了一下：“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去了。”

严序吭哧了一会儿，道：“那我送送你。”

走之前，叶煌朝阳台的方向望了一眼，他倒是不担心凭霄雀在严序面前露出异状，这种妖兽秉性纯良，不会害人，而且这家伙纯属为了蹭吃蹭喝，没有别的心思。

到了楼下，夜色已深。

老小区连路灯都没有，严序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照出前方的路。

叶煌跟在后面，一低头，看见手腕处的皮肤泛着若有若无的金色光雾，像风吹皱了银河。

叶煌心里暗骂一声，迅速将双手缩回袖子里。

……

周五的夜晚，闹市区人来人往。

叶煌在人群中穿梭，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妖力在躁动，他总不能跟每个路人都解释自己用了闪粉沐浴露，这个借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草率，也就严序会信。

拐进一条暗巷后，叶煌终于不再压抑体内的妖力，一道耀眼的金光闪过，巷子里已空无一人。

“哇！那是什么呀！”路边的小女孩指着天空惊呼。

人们纷纷抬头，只见夜空中划过一道绚丽的流光，如同熔化的黄金泼洒在深蓝色的天幕上，那光芒太过耀眼，却又转瞬即逝，比流星还要短暂。

有人慌忙掏出手机，却只拍到一片模糊的光影。

严序已经回到家中，正给鸟笼添水，他从李大爷家带回的一小袋小米倒在食槽里，胖鸟立刻欢快地啄食起来。

客厅的顶灯还在顽强的闪烁，严序烦躁地直接将其关掉，黑暗降临的瞬间，窗外突然亮起一道金光。

严序走到窗前，只看到夜空中残留的光痕。

“烟花？”他自言自语道。

笼中的凭霄雀抬起头，咕咕了两声：连凤凰都不认得，愚蠢的人类……我吃吃吃吃吃吃吃……

……

叶煌借着苍穹隐匿自己的原身，几个呼吸间便回到了基地。

顾寻正被三足龟拉着试吃新研发的“仰望星空派2.0版”。

“组长你尝尝，这次我改良了配方！”三足龟抖着胡子热情地推销。

看着那盘不仅插着鱼头，还别出心裁地加了八爪鱼的触须，每根触须尖端都穿着一个会发光的深海蓝萤虾，顾寻嘴角抽搐着往后躲：“不用了，我害怕吃完真的能看见星空，字面意义上的那种……叶煌回来啦——”

可是叶煌来不及和顾寻打招呼，一阵风似的冲上了楼。

他冲进房间，反手锁上门。

刚才任由妖力肆虐的后遗症开始显现，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片刻后，地板上只剩下一只巴掌大的幼鸟，绒毛蓬松得像个小毛球，他试图站起来，结果小短腿一滑，“啪叽”摔了个五体投地。

“啾……”叶煌挫败地把小脑袋搁在地板上，两只小翅膀摊开，爪子也伸直，活像一块被烤化的棉花糖，尾羽可怜兮兮地耷拉着。

突然，掉在地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叶煌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扑腾翅膀。

他走过去一看，又是严序打来的，这次居然还是视频电话。

明明五分钟前才见过面，就不该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提示音不依不饶地响着，叶煌认命地踩上手机屏幕，打算挂掉，没想到脚一滑，踩到了接听键——

严序的脸立刻出现在屏幕上，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叶煌，我跟你说，这个胖鸟吃饭也太夸张了，一袋小米五分钟就吃完，你看它这个肚子，要不要带去宠物医院检查检——嗯？”

一人一鸟看清屏幕的瞬间都愣住了。

严序瞪大眼睛看着屏幕里那只淡金色的小毛球，小毛球也瞪圆了黑溜溜的眼睛，浑身的绒羽“唰”一下瞬间炸开，看上去更圆更蓬松。

“这鸟好圆。”严序眯了眯眼睛，靠近镜头，声音中掩饰不住的笑意，“怎么这么小，也就鼻嘎大点儿。”

随后，听筒里传来对面“咔嚓”“咔嚓”截屏的声音。

叶煌：？？？

混蛋你在干什么？！

幼鸟形态的叶煌吓到炸毛，蓬松一坨，他慌慌张张想用翅膀挡住镜头，结果一个重心不稳，咕噜噜滚了两圈，最后两脚朝天地卡在手机边上。

镜头里恰好看到两只细小的肉粉色爪子在空中无助地划拉。

严序截图截得更起劲儿：“怎么摔了……笑死，叶煌从哪弄来这么笨的鸟？”

啾啾啾啾啾啾！！！

你给我闭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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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