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顾凡宇!”当头的军官用力拍打着门,窗户都被震得颤动。
顾凡宇刚准备午休,床都躺上去了,见对方门拍的厉害,便趿着拖鞋不耐烦的跑去开门。
“谁啊,别敲了,吵死了。”
门开的那一瞬间,大批士兵突然一拥而入,顾凡宇没站稳,差点被他们撞到,骂了声:“有病吧你们。”
“我是联盟上校严伯安,根据调查,我们怀疑宁飞扬和任天行少将的孩子在你这,我们需要把他带回去。”
他拍了拍手,屋内的士兵瞬间集合到一块。
军官的话简洁干脆,却带有很强的压迫感。
“请你把他带到我们面前。”
严伯安觉得自己已经按照首长的要求尽量放缓态度了,可他依然看到对方的紧张指数在不停上升,甚至,即将突破百分百。
“您不用紧张,顾先生。”他思考了片刻,觉得是自己敲门时吼的有些大声了,便放低音量,“我们只是将他带回去,首长是这孩子父亲的战友,他会亲自来感谢您对他的养育的。”
顾凡宇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手止不住颤抖。
“那我让士兵去搜了?”
他打了个响指,士兵又很快疏散开来,这座别墅很大,一间间找实在太费时间,严伯安轻叹了口气,又转过头说:“顾先生。”
当他再次直视对方的眼睛时,却发现顾凡宇的紧张指数已经达到了顶峰,与此同时,恐惧指数也在不断攀升。
严伯安才感到有一丝不对劲,紧张指数高他尚且能理解,可在他解释完后为什么恐惧指数会升高?
门大开着,顾凡宇低下身就想跑,门口的台阶还没迈下,严伯安已先行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的自然力指数是65,顾先生。”他的嗓音恢复往日的严厉。
“虽然不高,但是对于一些普通情绪的观测还是很准的。”
他手抓得更紧了,顾凡宇发出断断续续的痛呼声。
“比如,我刚刚观测到你的恐惧指数快爆表了,你在害怕什么?顾先生。”
他依然凝视着顾凡宇,却没想到在这一系列话说出之后,紧张值居然下降了很多。
戳中事实了。
“你对宁云成做了什么?他是不是在这?”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严伯安感到这次任务他不能顺利交差了。
士兵们搜索的十分粗暴,翻箱倒柜声把正眯着眼昏昏欲睡的宁云成吵醒了。
他摸着桌子走到门边,耳朵贴着门框听着外面的吵闹。
视觉系统被破坏后,他的听力进步不少,虽然现在被关在四楼,可一楼的对话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士兵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楼下严伯安的吼声也霎时传入耳朵,他开始疯狂的拍着门,久不沾水,声带已然变得有些沙哑:“这里!开门!”
叫喊声很轻,他没有力气,在外面士兵眼里,只是有一扇门在轻微的晃动。
是父亲来找他了吗?宁云成想,他的身体很快虚弱无力,可他还是抓着门把手,不停地向门外求救。
“上校,四楼有发现。”
严伯安把顾凡宇扔给一个健壮的士兵,自己转身上了楼,在士兵的引导下,他到了那扇阻隔了宁云成五年的厚重大门前。
他猜到宁云成或许是被囚禁了,可这囚笼的样子却出乎他的意料。
这是一间布置的很精致的房间,阳台面南,午时的阳光可以直射进来,使得整个空间都明亮温暖。墙纸是绿色的,很养眼,虽然看上去有些老旧,却被贴的严丝合缝。房间的角落里,甚至还有玩具的堆积。
宁云成此刻仍坐在地上,当他感受到严伯安的靠近时,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裤腿。
“你是叫宁云成吗?”严伯安蹲下身,握住他的手,试图安抚他的心情。
宁云成低着头,没有说话,过了十秒钟才轻微点了点头。
“我是联盟上校严伯安,纪燃首长你还记得吗?他派我带你回宇宙生活仓,你可以抬起头来看看我,不要害怕。”
少年缓缓抬头,严伯安瞳孔骤缩,宁云成的眼神涣散,视觉系统好像与自然能力为0的人好无区别,甚至,他所注视的地方没有任何人,他的眼前好像是一片黑暗。
“你是...盲人吗?”严伯安止不住心中的震惊,下意识问道。
他微微摇了摇头,下一秒焦虑指数飙升,胡乱抓住了严伯安的手臂,说:“我父亲回来了吗?我的父亲?是宁飞扬和任天行少将?”
他语气急促,紧张指数在严伯安的沉默中渐渐上升。
“很抱歉,还没有。”他从士兵手中接过水杯,递给了宁云成,“但我们相信很快了,有什么问题,等到了生活仓问首长吧。”
“但是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视觉系统。”
严伯安轻轻地将宁云成从地上扶起来,体力透支的少年被带上车后,很快又睡着了。
“首长,我刚刚带他去医院检查过了,是视觉系统的摧毁,顾凡宇应该给他服用了自制的药物,不过摧毁是暂时性的,治疗三个月后会慢慢恢复。”
严伯安站在飞船仓内打电话,宁云成仍在熟睡,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他看向他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怜悯。
当年叱咤风云的两位少将的孩子,怎么会沦落至此。
“还有一件事首长。”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凝重:“在医院里我给他测试了自然力指数,是95。”
“95?我记得他出生的时候测出来是85,怎么会增高这么多?”电话里的语气也变得急促。
“正常来讲,自然力到了85,就算在成长过程中有增长,也不会增长这么多。只有一种可能,顾凡宇给他喂了提升药。”
“所以后来在医院又测试了一遍他是否服用过这类药物,果然检测到了很强的药物残留,按照计算,大概服用了十年时间,五年前才断掉。”
“这类药物虽说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自然力,但是对身体的伤害很大,他现在很虚弱,几乎不能长时间运动甚至站立。”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沉睡着的宁云成,仓内很温暖,可他却是蜷缩在一块睡觉。
“首长,他的生命可能会比常人少很多年,如果运气好的话,十年。”
“...”电话里一阵沉默,他听到首长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了,到生活仓后你就立刻联系我,我要见见他。还有,把顾凡宇看紧了。”
“收到!”
飞船飞行了很久,宁云成好长时间没睡过这么长的觉了,自从五年前听说父亲在4号星系失联后,他每晚都能梦到他们,很奇怪的是,在仓内这一觉竟然没有,他的眼前只是一片漆黑,随即忽然又冒出很强的光线。
“你醒了。”严伯安坐在他旁边,见他翻身有些困难,很快上手将他扶起来。
“我们马上就到生活仓了,首长已经在那里等你。”他把特制的眼罩给宁云成戴上,“你现在应该已经能看到东西了,但是不能过度用眼,自然力大概会在三个月内全部恢复,生活仓内光线很亮,适应期需要带上眼罩。”
飞船稳稳的停下,他把宁云成抱到轮椅上,对方的各个心理状态值都很不错,这让严伯安非常欣慰,缓缓的推着他进了生活仓。
“首长!”
“你先出去吧,把灯光调的暗一些,我没关系。”
长期居住在生活仓内的人习惯了高强度的光线,环境光源调回陆地的亮度对他们来说相当于处于黑夜,不仅自然力无法使用,眼睛还会因为应激而感到极度不适。
严伯安没法违背首长的意思,只能点了点头,光线变暗,他关上仓门走了出去。
“哈哈,我现在只能勉强看到你,没办法知道你的各项情绪值了。”首长轻轻地把宁云成的眼罩摘下来,周围的光线对他来说正正好,只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
他看清了眼前的人,五岁前在生活仓的时候,父亲跟他的关系很不错。他的旁边还站着另一位年轻人,英姿挺拔,气质非凡,还穿着一身军装,想必也是一个军衔很高的军官。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纪燃叔叔。”中年男子保持着微笑,转身把年轻男子也拉近,“这是纪朝旬哥哥,小时候我和你父亲们出任务时,一直是他带着你的,还有印象吗?”
宁云成努力回想,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小男孩,在他美好的幼年生活中耐心的陪伴他玩耍,不过这些日子太久远了,也太短暂了,深深刻在他脑子里的,只有被送回陆地后痛苦的回忆。
他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去看两人。
“你父亲们自从去4号星系做卧底后,就把你送到了陆地,说是托付给了一个朋友。”纪燃苦笑了一下,“当时情况紧急,又正值首长换届,我也没问是哪个朋友,可是当一切事务都处理好后,你父亲他们却失去了消息,在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了。”
“我一直在找他们,也一直在找你。我在生活仓出生长大,对你父亲在陆地上的朋友并无耳闻,所以...”他声音低下去,纪朝旬心脏一紧,疑惑的看了他父亲一眼。
“花的时间有点长,让你在那个疯子身边留了这么久。”
“对不起。”
首长经历过大风大浪,上一次纪朝旬见到父亲流泪,还是在任天行上校失去联系的时候。
他对少年时曾陪伴过的小孩子也没有多大印象,成年后军事训练和政治事务占据了他全部的时间,不容他有空去回忆曾经的时光。
他观测不到纪燃的情绪值,只能通过晶莹的泪珠折射出的光判断他的父亲此刻十分伤心。
“爸爸...”他轻唤,有些手足无措。
纪燃没有理会自己儿子,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宁云成身前,蹲下,询问道:“我会为你惩罚顾凡宇这个疯子,所以,你可以告诉我,在陆地上的十五年,发生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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