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我知道啊。”

崔屿把浑身**的阿平撵进屋内,顺手递上干巾给他用来擦头发。

“待会要去喝点姜汤。”天气寒冷,又下着雨,这么一遭出来不好好捂着肯定会着凉。

阿平头发裹着干巾一个劲搓着,“但是,这个药……”

崔屿突然高深莫测地扬起一抹微笑,手指一合示意阿平闭嘴。

内力高深者会把药性震散,但要是不会半点武功的人呢?

譬如,自己。

山路不通,咱走水路。

崔屿骨子里头其实是有点“疯劲”在的,只是他的外表把他伪装得很好,一般人看到他第一印象就是温文尔雅,温润如玉……但实际上,崔屿干的“大胆”事还真不算少。

不过好在他这人“只自扫门前雪”,没工夫作弄祸害别人,那点子“疯”就无伤大雅,不足挂齿了。

当初他第一次被师父抓去练习,就可以面无表情地去解剖一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并且解剖得分毫不差。

师父常常指着崔屿对别人说,“别看他像个老实孩子,实际他事情做起来那是相当狠的。不给对手留后路,同样也不给自己留后路。”

阿平“啊”的一声,为了以防万一,他上下摇晃着崔屿单薄的肩膀,“那药现在在哪里?”

“我吃了。”崔屿被人推开,此刻脑袋发昏。

“你吃了?你把它吃了!”

阿平顿时一阵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他,他在说什么?他是疯了吗?

那种药是什么能随便吃的东西吗?你当嚼糖丸啊?

要是远在药谷的药老药婆知道了,他们非把你皮剖了才算了事。

阿平浑身焦了个外酥里嫩,嘴巴张得圆圆的,瞳孔地震。

崔屿点头,淡定自若地确认:“啊,我确实吃了。”

短短一句话让阿平脚步踉跄。

真的没有听错!

崔医确实疯了,而且疯得不浅。

“怎么能呢,这根本不是可以随便吃的东西,它可是有副作用的……”

崔屿在嘴里咂摸着味,“放心,它无色无味根本难喝不到哪里去,要是能加点蜂蜜,那风味估计更好。”

师父抠搜得连蜂蜜都不肯加。

这是评价药好不好喝的时候吗?

一个人怎么能没心没肺到这个地步?

阿平如鞭在喉,心口像梗了一口气死活下不去一样扶着自己的胸口。

崔屿:“你怎么跟要撅过去了一样。不行啊,待会你还得帮忙把我从,”阿平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瞪大,只听到崔屿继续说着那死不要脸的话,“把我从候府扛到药馆。”

你还好意思说?!

“可有解药?”阿平咬牙切齿。

“没有,只要挨过发病的那一阵子,以后自然就没事了。只是有点儿伤身。”

阿平现在火气大得很,恨不得一拳捶死崔屿,又怕真的把他打死。他想过去催吐,但估计崔屿的“钢牙铁齿”能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手指咬断。

崔屿就跟一头犟驴一样,只认准自己决定的事情,把头笼的麻绳拉断了都赶不来他的回头,可劲地横冲直撞。

阿平欲言又止,接着两瓣嘴唇被崔屿轻轻松松地上下捏住,“从现在开始,把这件事情忘了,就当从没发生过,切莫打草惊蛇。”

言罢,崔屿把熬好的姜汤递上前去,拉过阿平的手往上塞,“小心烫啊,记得喝之前吹一吹。”

阿平气得不轻,终究是无可奈何。

还能怎样,他吃都吃了。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病,但看现在崔屿那没啥事情的表情,大概还没开始呢。

这几丸药的效果显著。

先是头晕脑胀,然后手脚发寒,骨髓里头是针扎的刺痛。

不管吃任何的灵丹妙药都不能缓解一分,只能挨着,挨到那阵痛变得连续,凌迟般的痛感再度加强,尽管睁着眼但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眼前一片黑暗,然后,巨大的恐惧如妖兽张开血盆大口将他吞没,脑中那根名为“清醒”的弦因为崩直过度而断开。

“刷——”

脑海里空白一片。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只要挨到这个地步人就会昏,就会不醒人事,然后他就舒服多了。

感觉不到疼痛,所以还能睡个好觉,不用担心被吵到,因为已经没什么人可以把你叫起来了。

***

很快就入了夜。

贺浔因为今夜没有吹风笛浑身不自在,无聊得没事干,就又想起今天崔屿着急忙慌的模样 ,煞是不解:收被子难不成用这么久吗?

“冯管事,帮我带盒点心。”贺浔朝外头道。

贺浔开始找事干了。

冯管事应声而来,见贺浔正在敷粉,“候爷又要去找崔屿?”

“天都暗了,崔屿估计都睡下了。”

“无事,你就帮我拿过来。再备上一根拐棍。”

之前那只轮椅已经被张都安那小鳖三砸坏了,在加之总是坐在那轮椅上贺浔总觉得双:腿伸不开,便想着先用拐棍顶几日,过几天便可以把拐棍扔掉再次“站起来做人”。

关于拐棍的用法贺浔相当得心应手。

年少时他从马背上摔下来拄了整整一季度的拐棍,把这一物件琢磨得十分透彻。

一来可以代腿走路,二来可以在上面镶嵌珠子做漂亮的装饰,三来在扮可怜分明一套一个准。

要是路上遇到看不爽的人便可以拿它在对方那无甚用处的脑子狠狠抽一次。

“库房里就只能翻出这个。这是候爷之前用过的。”冯管家一手提着拐棍,一手提着糕点,嘴上也没闲下来,对着贺浔苦口婆心道,“您可一定要悠着点。”

能不能悠着点不知道。

但贺浔熟练地给自己架上拐棍,眉目低垂着,已经给自己想好了待会的措辞:今天的梨花酥没抢到,只能带这盒糕点给崔医师了。

轮椅?

轮椅坏了。

晚上前来所谓何事?

难道一定得要有事才能找崔医师吗?

自从生了那病,我只要一闭眼入睡,在梦便被梦魇缠身。

我怕极了,该不是撞了邪?

贺浔“三只脚”配合协调,步调一致,哒哒哒哒一路跨过门坎,饿狼嗅到肉香似的往崔屿屋子跑去。

冯管家的手往前伸过去,僵硬地停在半空,可仍旧没有挽留住候爷的归心似箭。

候爷脚程之快,不到一会便施施然到达崔屿的房门前。

与此同时,阿平本想再去看看崔屿的情况,提着灯与贺浔正正好好碰上了。

这真的是一场不美妙的相遇。

贺浔皱着眉头,看着这位连礼都行不规整五官难掩淳朴的小楞头青对着自己双/腿直打颤,他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一点没沾上崔屿的大大方方。

虽然在心下把人从头到脚都嫌弃了一遍,但贺浔还是眯起眼睛扬起一抹微笑。

“你是,阿平吧?”

贺浔的笑容完全不是发自真心的,这样硬挤出来的笑反倒显得阴森恐怖不怀好意,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他现在这样还不如冷冰冰的端着用不可一世的眼神打量阿平来得亲切。

“是,是。”阿平低头不敢直视贺浔的眼睛,腿抖得像筛糠。

贺浔只消看一眼,就无趣地把目光收回来,敷衍道,“听说你喜欢吃糕点。”

“崔医师在屋里吗?”

阿平还没来得及回答,屋门就被打开了。

是崔屿开的门。

或许是刚要入寝,崔屿的头发被他松松垮垮地放下来,自然柔顺地垂在腰间。

他的小脸素白,眼眸半睁,三张人脸此刻对在了一起,“候爷,阿平,你们来干什么?”

他的精神头看起来很不好,是太困了吗?

贺浔眨了眨眼睛,那拖长做作的声音才说了半句,“崔医师,我晚上害怕……”

一只玉白的手攀上他的肩膀,贺浔始料未及,崔屿的身体便往他胸/前倒去。

他太轻了,同纸片一般。

贺浔还算正人君子地想扶住他,不料却摸到一片湿润——崔屿的衣服湿了。

那是被身上的冷汗打湿的。

贺浔的目光变得深沉,单手抓住崔屿的肩膀拉开定眼一瞧。

“你怎么了?”

之前的光线太暗没仔细看,现在贺浔瞧清楚了:崔屿目光涣散,头发被汗打湿成一绦一绦的,口内喃喃叫着:“痛,痛!”

理智被痛感折磨濒临崩溃的恐怖境地,精神遭受着严重折磨,他一把推开贺浔蹲在地上干呕,眼球爬满血丝,模样好不凄惨。

“崔医师!”

阿平清楚得很,这个是因为药效发作了。

到了这个时候,贺浔突然觉得阿平这个只会哭哭啼啼的愣头青一点用处都没有,他正准备一脚踹开阿平,直接把崔屿扶去看病。

却见阿平制止住他,“候爷暂且等一下,崔医师由我照顾就好了。”

“你来照顾?”贺浔讥诮,“白天你怎么不看到他有不对劲的地方,偏偏等到我来了,他犯病了你才来照顾?有你怎么伺/候主子的吗?”

贺浔抬手把崔屿从地上扶起来,怒气未消。

“不管候爷怎么说,这实在不成,因为,因为……”阿平实在有苦难言。

但崔屿已经是强弩之末,他说话虚弱得只剩下气音,“好疼。”

但突然之间,一股有别于痛苦的感觉升起,他的脑袋“嗡”一声炸开了!

这这这!

这才是真正的副作用。

崔屿恨不得抽死当时的自己。

师父炼的药好像还加入了……生情散。

阿平,阿平竟然没跟他说,不然,他吐都要吐/出来。

阿平:我来不及说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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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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