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屿终于知道师父为什么会把这种有副作用的药交给自己了。
这绝对是因为它歹毒。
歹毒至极还略微带着点“流/氓”。
它虽然无法精确伤害到肉/体,但完全可以冲击精神,甚至还绰绰有余地让身体软成一摊面糊。
现下不仅是疼,还有痒,搔痒难耐。
他连呵出的气都是热的,血液翻江倒海,脑仁濒临炸裂。
羽毛。
是羽毛在他身体挠动。
崔屿再眨了眨眼,那如雪般洁白的羽毛便消失不见了,他只能迷迷糊糊看到一张人脸。
那张脸深邃的眼神和高挺的鼻子被崔屿幻视成嗜血的狼首,压暗的画面上那泛着幽幽绿光的竖长兽瞳里头诡异地夹着一个漩涡,那漩涡极深,流动有章,仿佛横生了巨大而难以抵抗的吸力要把崔屿的魂魄都吞吃进它漆黑神秘的中心。
啊!
崔屿顿时冷汗淋淋,聚精会神地再看过去。
漩涡变成了狼首,狼首又变回人脸,那人脸仔细瞧又有点儿眼熟,模糊的五官清晰起来,棱角分明。
是,侯爷?
崔屿再度抬起/头,连素来红润的嘴唇都发白了。他身体的抖动是不可抑制的,痛苦连带着原始的冲动在风口急切呼啸而来,快要将他的身体意志逐个击垮,再一一碾碎。
却不料他被贺浔抓住了手。
该死,这个时候他应该一个人呆着,而不是——
崔屿紧紧贴着贺浔,或许是失力需要支撑 ,或许是疼痛寻求慰藉,也有可能是因为那天杀的生情散。
究竟是为什么不得而知。
只知道贺浔带着自己离开。
哈?
他好像要救我。
崔屿自嘲地笑了一下,笑声逸在半空 ,接着他便倒吸一口冷气。
难言的痛感更加强烈了——
好像有无数蚂蚁在啃食他的血管,不,那是血液里头凭空生出了好多好多蠕动的爬虫,它们流连在身体各处,利用细长的触肢钻去四肢百骸里头,吸食骨髓。然后长大,变/粗,被养得白胖胖肥腻腻的还不知餍足地得寸进尺。
它们周身还分泌出带着酸性的粘液,在崔屿的身体内安家筑巢,寄生着将他榨/干/,开始鸠占鹊巢的计划。
轰然倒地的不仅仅是崔屿的理智,还有他的克制。
对,是克制啊。
他可是一直在忍耐着的。
这些痛苦和欲/望获得了滋养,于是蹭蹭蹭地抽根发芽 。崔屿错乱地认为,只要解决了其中一样 ,剩下的就会消减下来。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医师。”说句话生生给崔屿迎头一击。
不要!
现在他的周围只剩下贺浔了。
也只能是贺浔了。
那是求生欲给他的力气 ,崔屿拽住贺浔的衣角,像是拼死抓住星点微茫的希望,“你……你别走。”
他的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住,说完这句话就开始一阵干咳。
“贺浔,你过来。”崔屿直呼其名,此刻顾不得纲常伦理,热气上涌就什么都忘了,反正他是被贺浔带来这里的。
一切的一切起源都是贺浔。
要说崔屿不恨贺浔那都是“场面话”,他恨死他了。
所以,贺浔要负责!
“扶着我。”崔屿说着把头埋进贺浔脖颈嘬了一口。
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完全是登徒子混胀行径。
这样做简直是大逆不道。
崔屿的生平哪里做过这种事情啊,他的动作是那么笨拙,又是那么急切。这时的贺浔就变成了尽管骨头难啃但难掩其喷香气味的烤肉,崔屿作为一个饥肠辘辘的饿死鬼哪里来得及挑剔这些东西,一个猛扎子扑上去生怕他被别人抢走了。
“等等!”
贺浔也没体面到哪里去。
他现在就像一根笔直的脆竹竿,被人水蛇似的缠来缠去。
“你?你。你!”
你在干什么?
贺浔登时红成一颗大柿子。
崔屿在干什么?
他病了,他这是病了。
那他摸我/干什么?
他还亲我了。
虽然料想过这件事情的发生,但贺浔没想到它来得这么快。
是要死了所以就想着……
事情的走向开始偏离轨道。
同崔屿一样,贺浔虽然看起来千帆竞渡、百花齐放、招蜂引蝶的,但他其实也纯得要命。
崔屿这一番动作下来给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头脑中走马观花的闪过很多想法,就是没把“中生情散”这件事情考虑进去,离谱地想起了之前做到那个梦。
梦境映照入现实了:崔屿一个无力的翻身,径直摸上贺浔圆润/饱满的后脑勺,白皙的手指陷在贺浔的墨发之间不住地摩挲着,徘徊着,手指灵巧轻盈地解下贺浔的发带。
他们鼻额相抵,不仅仅是体温,他们连彼此的心跳都能感受到。
崔屿果断地衔着贺浔的唇/瓣。
贺浔的嘴唇薄,都说薄唇的人薄情,但是他的唇吻起来是那样的热。
他,他他他……们好像要那样了!
贺浔他现在不太好,总觉得这一切来得太不真实了。
贺浔眼睁睁看着崔屿压/在自己身上,却不想把人掀开,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崔屿身上异样的变化,这一刻他好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你要睡我?”贺浔难以置信,眼睛要掉在崔屿异样的地方,生动形象地诠释着什么叫“老子撂担子不干了”。
崔屿咬牙切齿,正常男人发生这种事情有反应的都会是那里吧?
哪里还有分“上下”,“这那”的!
而且都是男的,身体结构一模一样,就算是对上了又怎样?
贺浔那难以置信的傻表情是怎么回事啊?!
作为两个中唯一清醒的人,因为年纪更大所以更加眼界开阔面面俱到的贺浔强装出“处变不惊”的镇定模样,不苟言笑地问,表情有着说不上来的苦涩,“你,你对龙阳之好有什么了解吗?”
他严肃到不同寻常的地步。
“你有经验吗?”
啊啊啊?!
崔屿一个头两个大,成功收获了双倍疼痛——心梗加上头疼。
他没见过这么能磨蹭的人。
崔屿勾着贺浔的腰带,声音从齿缝中逸出,“快一点。”
“那你不要后悔。”
贺浔说着狠厉的话但却做着缩头乌龟的事情,他用被子三下五除以二把崔屿绑成一只蛄蛹的大蚕蛹,终究没闯过心里那设下重重考验的一关,他语重心长地对“雪白蚕蛹”崔屿道,“虽说过于冲动,但也不是不行,不是不行就是还尚可,毕竟也不是没了解这些东西,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在突然之间,福至心灵,开始挑刺,指着崔屿纤长的手道:“你指甲太长会伤害到那里,也就是说那里很娇嫩的,知道吗?”
他就可以把指甲都修剪得短短小小平平整整的。
但崔屿实际上是个很在乎外貌的人。“手是人的第二张脸”,所以他对甲床异常呵护,在药婆的从小熏陶下,崔屿甚至会给指甲涂无色的护甲油。
谁能娇嫩过你啊。
苍天你大爷的那对小短萝卜腿!
崔屿现在确实没有那个心思,他对面前狗屁不通的榆木脑袋束手无策。贺浔还是太见过世面了,竟然能挑出这种刺来。
“我……我……”
崔屿不仅呼吸加重而且急促起来,心跳像揣了一只兔子。
在他放空的一瞬间,根本来不及商量痛觉就席卷而来,顺便连带着把他所有旖旎心思一卷而空。
崔屿是又气又累,气血上头紧接着眼前一黑,骨头里像被针扎一样。
他痛呼一声,眼睛合上,果然被疼晕了。
得亏之前被贺浔裹在床上,崔屿的脑袋才没有重重地磕到地面。
贺浔登时警铃大作,那蛄蛹着的崔屿此刻乖巧地散发一股“死意”,如同一尾在案板上的肥鱼被菜刀宽厚的刀背猛拍脑袋,掌勺师父用何其精湛的手艺把肥鱼“咔嚓”一分为二,鱼身红烧,鱼头炖汤。
难得可贵的是,这头鱼因为脑袋的“一拍”对自己的死状一无所知,魂魄飘到地府报到,判官问它:“怎么死的?”
这呆鱼一阵茫然:“啊,我死啦?!”
它还没清醒呢。
就这么在不知不觉中一命呜呼。
“崔屿。”
“崔屿!”
贺浔把“呆鱼”从床上捞起来。抬手摸上崔屿的额头,发现竟然与热锅沿一般烫,再这样发展下去脑子会烧坏的。
“我帮你把湿衣服换下来。”贺浔斟酌着说道,此时他也是焦头烂额。
平时都是别人上赶着伺/候他,他可从来没有照顾别人过,他没去给人找茬已经算是上上大吉了。
说完,贺浔闭着眼睛自我欺骗,“就你那板凳身材前后摸不着几两肉的,我犯不着占你便宜。”然后手在那里摸呀摸,越摸耳朵越烫,渐渐对自己到底“是不是正人君子”这件事情产生了怀疑。
常人都道修身养性,但其实它一点用处都没有,世间只有死人才有资格标榜着“无欲无求”。
人只要活着,七情六欲五感必将伴随。
若是一个正常人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他跟一根木头能有什么差别?
当然,这并不能用来佐证“贺浔是正人君子”这件事,但很大程度上给了他一个借口——我又没能立马“蹬腿入地府”,所以现在这样都是很正常的。
对吧,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以给点收藏吗?
啊啊啊,我连点击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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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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