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吧。”简静说。
她也懒得打草稿了,直接道:“答题,接上回。孩子病逝后,护士按规定通知家属处理后事。女人再一次挂断了电话,医院无奈联系了孩子的爸爸。对于自己的儿子,奶奶没有那么多顾虑,但因害死孙子而催生出的极度恐惧,还是驱使着她将过错推到儿媳妇身上。”
“而她儿子给出的应对之策,就是迅速火化了儿子带着亲妈离开这里,丝毫没有顾及妻子的感受,但要走总得收拾行李。另一边女人终于通过联系医院得知了事件全貌,气冲冲回到家里准备算账。”
“但她回来的动静太大,言语间也并未掩饰,很快在村里传开。村民担心此时的女人会因情绪失控犯罪,用善意的谎言掩盖了那对母子的行踪。”
“然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三人最终还是在这座瓦屋相聚。个个都有自己的理,这场争吵最终演化为斗殴。女人凭借刀具本该占据优势,但婆婆颠倒黑白,揪住女人挂电话这一点死死不放,强行给她安上了罪名,对她进行了大量的言语辱骂。”
“孩子的离世,婆婆的冷言,丈夫的冷眼。遭受多重打击的女人一蹶不振,痛苦间竟真的质疑起了自己的行为。以至于最后,精神本就不稳定的她为惩罚将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吃不喝,尤嫌不够开始自残,丈夫与婆婆自是远离,到后面她的记忆也出现了问题,所以我们听到的故事真假参半。”
“这,就是剩余两个问题的答案。”
为什么要把自己锁在屋子里?
因为这是她孩子生前待过最久的地方。
她与孩子长期聚少离多,至少死后,她能离他的曾经近一些。
抚摸着曾经被孩子抚摸过的家里的每一处,就好像他还活着,而她凭借这些幻象醉生梦死。
最终死去也不自知。
空气静默一会,系统的声音是响起来了,不过:
“很遗憾这位玩家推理错误,剩余三次答题机会,请继续努力。”
“!什么时候有的次数限制,你怎么早不说!”
温雅甚至来不及为她老师沮丧就又开始嚎。
系统一如既往用着它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机械嗓音:“玩家没有主动询问,默认已知晓该规则。”
就见温雅呆住。
然后她坐正,吸气,呼气,吸气,再呼气。
就这么循环两次,她手猛一拍桌子站起来就开骂:“我%你#*&的$……你在这玩文字游戏是吧,以为自己很牛是吧,我**$?#的!”
她不带停顿地输出了一堆,全程没有一句重复的脏话。
看得白领女咂舌不已,一直受到的教育告诉她别听这些。
身体却很诚实地把这些都收进了脑子。
西装男的表情很不好,这场面让他回忆起了被上司和老妈双重支配的噩梦。
然系统一号始终没有动静。
俗称装死。
简静一直等着这娃停下来了,才走过去拍拍她的肩:“好了,注意嗓子,这地方没水喝的。”
随后抬头朝着天花板说:“得,是我们没考虑到,那请问还有什么规则,一起说出来吧?不然您来来回回也麻烦吧。”
面容姣好的女子用着敬语,嘴唇轻抿,因为抬头披散的半长发往后倒去,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脖颈。
没有愤懑,没有不平,好像遇到什么情况她都能保持着镇定,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
事实是她心中亦是有气,只可惜对牛发作也没用。
干脆不浪费那个时间,谁人生没遇到过几个智障,无视就好。
“收到这位玩家的请求,现针对游戏规则做出补充说明。答题次数视具体事件而定,每答题一次消耗对应答题次数,答题难度依次叠加。本次为第三、四块拼图的推理,发放碎片的要求是,玩家回答与正确答案完全一致。另,播放片段时间不计入总时间。”
“规则补充完毕。请各位认真揣摩委托人给出的所有信息,排除各种可能,解开谜底的全貌吧~”
“与正确答案完全一致……是说我的答案并非错误,可能是细节对不上吗?”
简静瞳孔一震连忙追问,却只闻回音袅袅,系统又哑巴了。
哪怕是她都有点绷不住了,在心里戳了戳二号:“你们的主系统一号是受过什么创伤心理变态了吗?”
“肯定啊,否则也不会那么无情的把我丢在副本厕所里,半点同族情谊都不讲。它脑子里只有程序,死板得很。宿主你别跟它生气,不值当。”
二号软声软气的安慰,同为系统,至少在沟通这方面它比一号可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简静不置可否。
这可不是死板,完全是出于一种恶趣味故意吊着他们,自己躲在幕后反复品尝掌控他人命运的扭曲快感。
当真难缠。
“难度依次叠加……怪不得最开始老师只用说个大概就能拿到拼图,后面却要求补完前因后果,到现在更是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温雅关注的则是另一个重点,说着忍不住又开始磨牙。
“但凡那个一号在我面前,我必把它零件都拆干净。回回玩这种文字游戏,有完没完。”
“现在我们怎么办?”
白领女有些慌乱:“我们刚刚推理的那些明明可以自圆其说,为什么不对?”
西装男没出声,毕竟他没出什么力,说什么话都不合适。
“那就再梳理一遍。”
简静迅速收拾好心情:“既然可以自圆其说,那么大方向就没有错,除了一些小问题。”
“再想想,我们推测的答案,有哪些地方是不能完全确定的?”
“可能是我猜测的有关村民隐瞒的那件事情和理由?”
温雅作为当代大学生,很好的贯彻了出问题先从自身找原因的美德:
“仔细一想,女人率先回来,村里人怕她冲动犯罪而对她隐瞒的这个理由,也确实有点生硬哦。”
简静沉思。
“说到底,我们并不清楚村里人对女人和她老公婆婆双方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哪怕是非已经板上钉钉,万一他们心中有其他衡量对错的标准尺度呢?”
她站起来:“我需要用以支撑推理的依据。”
“是说线索?”
西装男一手撑着脑袋看她:“要不你先歇歇吧。你刚刚不是和你学生又搜了一遍,真没什么东西的。”
简静听进去但没过耳,站在堂屋中央,双眼缓缓扫视整个堂屋。
她忽然听到二号的声音:“那个,我可以说话吗……”
简静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个神位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诶。”
二号顿了顿:“应该是一些撕碎了的……纸片?抱歉啊,我才醒来,能量还没完全恢复。”
简静:“……有发现你怎么不早说?”
二号却理所当然的委屈起来。
“都说了我能量还没恢复做不到通盘扫描啦,我也是才发现的。而且宿主你刚刚推理的那么认真,我不好意思打乱你的思路嘛。”
……所以你好意思看我走向歧路?
我收回那句话,你和一号都是半斤八两的沟通苦手。
简静的沉默让二号有些底气不足,连忙扯开话题:
“而且这个神位很奇怪诶。我第一眼以为它没问题,仔细看了看才知道,它其实是破碎的,只是用了一些方法把它勉强拼起来了。”
“尽管近距离看也不会发现什么不对,但假象就是假象,逃不过我的眼睛。”
简静没空理会二号的自夸,回想起一号的话。
请各位认真揣摩委托人给出的所有信息。
那个女人,确实提到了祖宗。
在极度崩溃之时,她跪在神位面前哭着问列祖列宗,询问为什么她要遭受如此对待,祈求有好心人助她一臂之力。
她哭得那样惨烈,然后他们来了。
仿佛是祖宗回应了她的期待。
可实际上她什么都知道,只是在自欺欺人。
他们也并非是专程为她解惑而来,是系统操纵的结果罢了。
真相是她没做错什么。
祖宗也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既然如此,这个破碎的神位……
“不过话说回来,宿主挺为难的吧?那个神位是取不下来的哦,而且这种东西你们好像挺尊敬的吧。”
“你说得对。”
简静嘴角微微翘起。
“二号,你帮我找找这里有没有一样东西。”
西装男看着简静站在那半天不出声,人倒回椅子上。
他望着天花板良久,忽然嘲道:“这大概也是我的报应吧,现实窝囊废干啥啥不行,公司家里两头挨骂,游戏里也只会拖别人后腿,能出去都是上天眷顾。”
“但想想还是觉得,好不甘心啊。擦,要是真能出去,我立马辞职。我今天就把这话放这里了。我都受了这么多窝囊气,总得硬气一把吧。”
白领女抬手打了个哈欠,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她今天本就超负荷工作了,到了游戏脑子还一直在转。
手边连杯咖啡都没有,撑到现在已经很勉强了。
所以即便听到西装男的话也不想搭理,她都不知道迎接他们的到底是怎样的结局。
但如果真能回去的话……
她想到了在游戏里看到的那些东西,完全颠覆她过往三观的东西。
她要做些什么吗?
越思考,神智越是模糊。
半梦半醒之间感到那位护士离开了堂屋,须臾拿回来一把小巧的羊角锤。
就见她掂量了一下重量,点点头,抬手就对着墙上的神位砸去——
白领女瞬间清醒。
“不是,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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