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寝B栋307，是哪几个？卫生抽查到你们啦，不合格。”

程雨生立即放下手上的事跑出去忙向宿管求情，“姨，我们那地板都能取代镜子了。”

宿管看了他一眼，缓缓说：“反正扣分。”

随即拿着自己的小本本悠哉悠哉离开。

程雨生恹恹地走回位置，跟自己坐一块的何流又给了他一击，“行了，没什么大问题，你想想你住这么久了，有几次没被扣分？习惯就好。”

程雨生立马使出锁喉杀，“我谢谢您！”

何流立马大叫：“冉哥救我！程雨生要杀人！”

“喊他没用，他是我这边的人。”

何流配合地用手捶打他的手臂，眼神看向冉时，“哥哥哥！我要是死了，姓程的就该背债了！”

“你够了。”冉时看完这俩人表演，“要上课。”

程雨生眼神愤愤不平，“怂不怂？遇到事情就会找别人。”

“这叫靠脑袋。”何流故意露出诧异的表情，“我忘了，这时我才有的嘛。”

“上房揭瓦是吧？”

程雨生正打算不顾冉时的劝阻鲨掉这个硬挤过来的小煞笔，上课铃恰好响起，随即是教授温润的声音：“好了同学，该上课了。”

课上河流依然不消停，手机疯狂弹来消息：问你个事。

又一条：突然有点好奇你和冉哥谁在上？

……不太想回答。

冉时曾经说想压他，不过后来又没再提过了，程雨生在想是不是曾说的“谁先弯谁做一，而你曾说不是同类”这句话起了作用。

叹了口气，程雨生回复：他……

中途休息，教授出门前又对冉时讲了些他缺课时落下的内容。

程雨生看这情况，估计上课都不一定能讲完。

索性额头抵在桌上玩起了手机。

“帮我选选。”他拉了把何流的衣袖。

“干什……啊？不是，你变态吧，这么多照片？”看到要选的东西，何流震惊，几百张照片全是冉时。

程雨生推开他，开始自言自语：“就这张吧。”

何流：“所以我的作用是？”

程雨生依旧在自己的世界里，“怎么说我也是个微博红人嘛，几天不发微博粉丝肯定很难受啊，得赶紧。”

【雨生百谷Rain：生日［裂开.jpg]［图片］】

照片上的人一脸纯良，嘴角微翘，眼里是光，镜头最前面是他捧的蛋糕，洒了糖霜的草莓都拍得很清晰。

由于照片经过一番微调，图上的人都仿佛镀了层暖光，蛋糕简单的配色也刚刚好。

自从班长的生日后，冉时对程雨生的态度好了不少，具体要说的话也没个所以然。

说好的不喜欢社交呢？

但程雨生能感觉到冉时的确不会和人相处，他似乎在尽力扮演着一个只令对方开心的朋友角色。

“下周你生日？”

程雨生疑惑地看了眼，冉时又说：”偶然看到的。”

程雨生本人其实对生日没多大概念，父母一人一个红包就算完了，如果是生日宴的话，那还得追溯到小学一年级。

不过那之后他就再没有什么蛋糕和礼物了，也就他哥，有时间的话会带他出去吃饭。但程然生大他五岁，高三之前和他同校时还会给塞点礼物，后来不方便了，也只剩电话和钱。

程雨生合上书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是。不过没什么重要的，又活了完整的一年而已。”

忽然想到什么，程雨生挑眉笑道：“要给我过生日？”

冉时不答后面一句，躺在椅子上抬头望天花板，“你错了一点，不是什么‘完整的一年’。人生这么长，总有那么几个仪式值得去纪念，不然死了，就在这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发现程雨生没再说什么，冉时也就只当自己瞎逼逼了一通，拿起手机想着，是不是该送点什么东西表示表示？

自己好像不太了解他，送什么合适？

最近一次是送徐洋，但根本无法参考。

徐洋只会在生日前几天给他甩几个链接，假装不在意实则就加在脸上写“我要这个”。

冉时翻了遍各种四位数往上的链接，回复“丑”，然后他会下单把这些丑东西买了。

毕竟，冉九江愿意给钱，干嘛不花？

“我要不叫上老徐吧？他点子多。”冉时突然来了句。

程雨生痛心疾首，“你和你家老徐过去。”

“重点是这个吗？”冉时边说边打开信息，问了句“男生过生日送什么”后，徐洋回了句：不是我过我不知道。

放弃了问徐洋这个想法，冉时关了手机，“你刚才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歹念？虽然我最开始和你说的是假的，但我后面不是也说了，我看不上你。”

“……我怀疑你在人身攻击。”

“自信点。”

程雨生立马跟他杠上了，“哈哈，我也不会找你这种。”

程雨生怼完又小小地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说太过了？

直到听到冉时一声轻笑，程雨生松了口气。

不过刚刚两人着实幼稚……

等程雨生再看的时候，人又掏了瓶酸奶出来，这好像是今天第三瓶了吧？

程雨生上前拿过酸奶，忍不住说：“少喝些，多了容易拉肚子。”

冉时微微皱眉，忽地一笑，“那你喝？”

“你难不成能下毒啊……”程雨生毫不犹豫地咂了一口，味道还好吧，就是牛奶味太浓了，他一向讨厌喝牛奶。

冉时表情微僵，幽幽道：“告诉你个事，这个…”

他指了指程雨生手上的酸奶，“我喝过的。”

程雨生差点喷出来，但十多年的教育告诉他不能，“卧槽你故意的？”

“谁知道你会真喝。”冉时摊手表示无奈。

转眼一周的日历翻了页。

蓟城是北方城市，但今年的雪还是下得早了些，程雨生发现从寝室窗户那往外看的一棵不知名树的树枝都盖着厚厚的雪，仿若云团。

程雨生搓了搓，手指灵活地划了两下便去招呼冉时过来，示意他看。

窗上隐隐约约的是一个Q版画，只简单的画了几笔，看样子是个小男孩。

程雨生得意道：“像不像你？”

“像？”

程雨生看了他一会儿又用指甲在人物眼睛下方抠了个“痣”，“这下像了。”

想不出能吐槽什么，冉时只好转了个话题，“看不出你会画画。”

程雨生又在消失得几乎看不见的图上配了俩不知道意思的日文，“我有个堂妹可会画这些了，之前她出过一个教程，就画的这个，所以我也只会画这个。”

冉时：“……那你还说像？”

“自由心证，我觉得像。”

收工，程雨生注意到冉时书桌上除了一摞的书之外，还有个盒子。

程雨生有点受宠若惊，不是吧，真给过啊？

虽然……挺想过的。

但给自己过生日的人换成冉时，就总感觉，这世界真他妈奇妙。

程雨生习惯性拿出手机想悄悄拍下这点，刚调好相机参数就见冉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手上还裱花的奶油蛋糕。

笑容是少有的真诚，飘渺的雪都无法触及扬起的嘴角，让人觉得一丝暖意。

头上翘了点头发，倒显得可爱了几分，笑时微眯着眼，长睫都好像投了影下来。

“生日快乐。”很好听的，属于十九岁的人的清亮声音。

下意识的，程雨生对着他按了拍摄键，正考虑是不是该感动到痛哭流涕，眼前就忽然失去了光明。

懵逼半分钟后程雨生反应过来，是蛋糕，他好像还能闻到奶油味。

程雨生脾气一直很好，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根本没有脾气，可这会儿就有点想和他置气，也许是因为他认为他们已经算熟悉；呃。

他胡乱地用手抹了把脸，越来越滑腻，“冉时！”

下一秒，温热的毛巾贴上脸，声音无奈，更多的是自责，“是不是…过分了？”

冉时仔细擦着，等程雨生眼睛睁开了才又说：“还有一份蛋糕，我就站这儿不动，你尽管扣上来。”

冉时又去换了一盆水来，他把毛巾递过去，示意程雨生自己擦，“刚刚……算了，我说不出什么，你还是直接点，扣我一脸蛋糕吧。”

“没……”还是心软了。

程雨生一句不带任何情绪的话反倒让冉时慌了点。

“刚刚我真的很对不起其实之前有考虑过你会反感这些的但是捧着蛋糕的时候下意识就扣了上去对不起！”

他还特意上网搜索了关键词，发现这种恶作剧的结果往往都笑得很开心。

程雨生皱眉看他，两秒钟后实在忍不住，“真没事，你要不顺顺气然后打包一斤标点符号？”

冉时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和自己气致不符，现在杀人灭口还来得及吗？

“嗳？”

程雨生把手在冉时眼前晃了晃，见他回过神来了，才又说：“你反正也说了，你不会交朋友，不知者无罪，所以真的没事。不知道怎么和朋友相处而已，没事的，总能慢慢摸索出对的。”

“不过下次还是别玩太过，别人可不一定会这么好脾气原谅。”

冉时小声嘟哝：“哪还有个别人……”

“嗯？什么？”

“没……”冉时看程雨生收拾了一点东西，话不过脑子就问了出来：“你是干什么？”

程雨生举起洗发露：“洗头，我暂时不是很想顶着奶油吃蛋糕。”

趁着程雨生洗头，冉时把另一个蛋糕打开，盒子旁边被书压着的还有个小礼盒，是礼物。

他也不知道该送什么，就挑着买了觉得程雨生应该能用上的的东西。

这也算自己第一次正式的想送出去礼物还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收吧。

话说程雨生刚刚又拍照了，拍的他吗？这人对拍照有什么执着吗……而且程雨生拍的时候，他的笑好像很傻。

等程雨生出来后，冉时已经将“餐具”摆好，就等人去切好装盘。

看着冉时一脸期待，程雨生干脆地放弃了吹头发的念想，反正有暖气，总不能给冻成冰镏子。

他用吸水毛巾擦了两下就拿过塑料刀，突然想到什么，一脸郑重，“饭后不宜吃这个吧？”

冉时下意识配合地点了点头，立马反应过来又补了句：“我吃和没吃都一样。”

程雨生立马黑脸看他。

冉时接上一句：“我午饭没吃，下午出去逛到了现在……”

他在旁边的袋子里翻翻捡捡，拿出个金灿灿的纸质帽子，上面印着“happy birthday”的花体字……

“戴吗？”

程雨生内心很是抗拒，虽然自己很少有生日蛋糕，但别人生日吃好多回了，这个帽子如影随形到处都有。

“……不了吧。”

冉时起身替他弄头上，憋着笑，“仪式感，好了，点上蜡烛我去关灯，你闭眼许愿。”

“不……”

“看在我亲手给添了个草莓在蛋糕上的份上？”

老老实实地做了自认为羞耻度爆表的事后，程雨生只想光速切完蛋糕吃完了事。

应冉时的要求给他多弄了些水果，程雨生又把剩下的送了同学。

等拿起最后一块自己的，他想起冉时刚刚说起的话，程雨生用小叉子弄下一块：“那什么，我就不弄你了，浪费。但你怎么着也得补偿一下吧？”

其实也就一句口嗨，毕竟能有人给自己过生日已经是好多年没有的事了。

“补偿？”冉时顺手拿出那个小礼盒递过去，这会儿大概调整好了状态，又是程雨生熟悉的冉时，熟悉的痞笑声：“肉偿怎么样？考虑一下？”

程雨生：……骚不过。

打开礼盒，里面躺着一副银丝细边眼镜，镜片度数和自己现在这个是一样的，就说前两天干嘛问起他的眼镜度数。

眼镜下面压着小纸条，很短一句话：生日快乐，不会选礼物，爱要要，不要就扔了吧。

程雨生笑了笑，这么久了，送个礼物还傲娇。话说他写字挺好看的，很多笔画还习惯往上勾一点。

“谢谢，很喜欢，真的。”程雨生关上盒子，笑得温柔。

发出去后程雨生在评论区艾特了冉时并且私信：所以我的补偿呢？

冉时刚好看完立刻明白。

【不够？今晚我来，我对我自己的技术有信心。】

程雨生熄了手机，想笑，冉时每次都会这样说，让着又不来。

铃声响起，程雨生又开始盘算着下课后是去食堂还是现在订外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