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谢玉流放

月明星稀,一声不大不小的爆炸声在私炮坊响起,整座私炮坊晃了几下,里面闪起火光。不知谁家的狗被这声音所惊扰,大叫起来,周围几户的狗也随着狂吠不已。那些未被爆炸惊醒的人,也渐渐醒来,从这狗吠声中听出了些蹊跷。

苏府。

“宗主。”黎纲对着梅长苏施了一礼。

梅长苏此时坐在棉被里,身上披着大氅。他夜里隐约听见“嘭”的一声,随之外面街道沸腾起来,他便意识到出了大事。

“外面可是出了什么事?”梅长苏尽量稳住语气,心里却焦急不已。周围能发出这种声响的,怕只有那一处了。

“宗主,是私炮坊炸了。”黎纲声音缓慢,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梅长苏听见这句,胸口闷痛,心中断定是誉王为了趁机打压太子才想出这般残忍的招数。只是又觉得不对劲,若是炸的是私炮坊,动静恐怕不止这些。

“宗主不必担心。”黎纲看着梅长苏手捂胸口,连忙解释道,“炸的是私炮坊没错,但是并未殃及附近百姓。”

梅长苏闻言松了口气,心中却是不解更甚。

“是这样的。”黎纲将方才的经过说与梅长苏听。“爆炸声响,属下便去周围打探消息,听人说好似是一处屋子炸了,火光四起,周围的屋子也遭了殃,但是情况并不严重,已经着人扑救。只是爆炸的屋子里原本有几个看守,如今怕是凶多吉少。属下得了消息,便赶回来告诉宗主,却在半道上遇上了银河姑娘,她让属下告诉宗主,无须担心。早在前几日,私炮坊里的大部分火药被人灌了水。”

黎纲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来,“银河姑娘还说,她家小姐怕宗主伤神,所以让她带了安神丸给您。”

又是她。梅长苏听完黎纲的话,便知这一次蔺曦是来了出将计就计。只是她是如何得知誉王心思的,竟提前几日便做好了打算?若她只是凭借一番推测,那此人洞察人心的本事可就在他之上了。

梅长苏对蔺曦疑虑尚存,可眼下要紧之事颇多,仅私炮坊爆炸一事,明日便有的忙了。蔺曦之事,只能待蔺晨来金陵后,再作商议。梅长苏思及誉王,此人为一己之私,置城内百姓于不顾,若今夜无蔺曦的布局,后果不堪设想!

梅长苏坐在床上,双拳紧握,心中已然有了谋划。

济风堂。

因私炮坊一案,太子被禁足,表面上是誉王一家独大,但梁帝善忌,如今这个局面对誉王而言,危险重重,可惜誉王却不自知。

蔺曦在纸上写下“权术”二字,她心中清楚,老皇帝这会必定烦闷极了,他处心积虑建造的平衡,竟被一朝打破。

“小姐,你怎么又在练字啊。”银河苦着一张脸将茶盘放下。这么多天,就看小姐在这里练字,写好后又烧掉,小姐是乐此不疲,可怜她闻了这么多天墨汁味。

银河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到桌边,一边磨墨,一边汇报今日城中之事,“小姐,今日南楚的使者来了,在城门口正好遇上了回云南的霓凰郡主,南楚的郡主还跟萧景睿公子打了一架呢。”

事情是这样的。云南需要人暂去镇守,皇帝便留下霓凰郡主的弟弟穆青在京城做质,命霓凰回云南一趟,萧景睿与言豫津便去为郡主送行。刚出城门,一行人便遇见了从南楚来的使者,对方出言挑衅,南楚郡主更是与萧景睿切磋了一番。

“真不知那使者说了什么,连萧公子那般好脾气的人都动了手。”银河磨墨的手停了下来,一脸不解。

“有时候激怒一个人,不需要说什么难听的话,只要知道他在乎什么,就够了。”蔺曦说。这萧景睿重感情,弱点自然就多了些。

银河一提萧景睿,蔺曦想起了什么,说道:“萧景睿的生辰快到了,从库房里找出匕首大师打造的那把匕首,托言豫津送给他吧。”

银河点了点头,小声嘟囔着:“小姐送人的东西还真是奇怪。”

话音刚落,银河的头便被敲了一下,只听蔺曦说:“我送的礼,他迟早用得上。”

宁国侯府。

今日是萧景睿生辰,言豫津好奇梅长苏送的是何礼物,便缠了上去。这梅长苏带来的是十颗护心丹,与蔺曦送礼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手中这是何物?”梅长苏看着言豫津手中红色的卷轴反问道。莫非言豫津送的是一幅墨宝?

萧景睿听到动静,走了过来。也难怪梅长苏发问,萧景睿也十分好奇,这言豫津不会是送了他自己的手迹吧?

言豫津脸上一窘,自知自己那字写得如鬼画符一般,连忙澄清道:“不是我,是茶馆朋友托我给你的。”说着将卷轴打开,上面只有十四个大字。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萧景睿今日早起时,便觉心慌不安,现在看见这字,感觉更甚。茶馆朋友?言豫津想到是谁了。

这一句诗,看得三人心思各异。

夜色降临,宴会准时开始,乍看之下,颇有些众宾欢的景象,实则暗潮汹涌。

宁国侯府内乐声响起,后又停下,推杯换盏的谈笑声转为兵刃相撞的声音。府外却是一片寂静,寂静中誉王率着兵马登场,暗暗藏在夜色里,伺机而动。

不一会,府内溜出一个人来,誉王不知那人意欲何为,但想着一个人也出不了什么乱子,竟眼睁睁放任那人从眼皮子底下离去。

那人离开宁国侯府,直奔巡防营而去,眼看转个弯便要到了,却被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的银河一个手刀劈晕了过去。

“嘻嘻,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蠢呢!”银河叉着腰得意道,平日里小姐总是说自己不够聪明,没想到这金陵城中,不如自己的人一抓一大把呢!

就在这时,宁国侯府的上空出现了一朵烟花,银河认出那是悬镜司的信号,咂咂嘴道:“一个誉王,再加上一个悬镜司,宁国侯这回可是插翅难逃喽!”

一夜很快过去,风波平息。誉王准备充分,为了权力,闯了回侯府,可谓是收获满满。梁帝下令封了宁国侯府,将谢玉交由誉王处置。卓鼎风在知道谢玉所作所为之后,作为证人对其进行指证,以保全自己家人。长公主则带着儿女们,搬回了公主府。

谢玉一案,表面上暂告一段落。

长公主府。

“小姐。”银河死拽着蔺曦的袖子不肯松手。

“别闹了,快放开。”蔺曦训斥道,屋里传来女子的叫喊声,里面似乎慌乱不已。

“小姐,你还没出阁,这样不妥啊!”银河话音刚落,手上一空,蔺曦的背影便消失在屏风之后,只留下银河在原地干着急。

在屋内生产的是谢玉的女儿,谢琦,也就是卓鼎风长子的结发妻子。因谢玉一事,导致她难产,产婆说只能保小。

银河转身看向愁云惨淡的一大家子,搭上屋内的哀嚎,只觉得好不凄凉。尤其是萧公子,可谓是祸从天降,打击接连不断。

“小姐她可是济风堂堂主,别看小姐年纪不大,治好的人却是不计其数,你们别太担心。”银河开口安慰道,虽然这是小姐第一次给人接生。

萧景睿如今是家中的顶梁柱,扶着两个站不住的女人,听见银河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每分每秒,对门外的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谢琦的声音越来越弱,屋子里那种乱哄哄的声音也渐渐消失,直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穿透了整个房间。长公主被紧紧揪住的一颗心稍稍放松,随后一阵悲痛袭来,险些晕了过去,她的琦儿啊!

一个产婆走出屏风,抱着襁褓来到屋外,喜气洋洋地说:“恭喜长公主!母子平安,是个小公子呢!”

数日之后,对谢玉的处置终于下达了,出乎京城很多人的预料,他被判了流放。在此期间,京城中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太皇太后仙逝,赶回京城奔丧的霓凰郡主请命前去守灵。

“流放?搞了半天,他还活着。”银河一脸不满,在她看来,谢玉罪大恶极,这次梅长苏亲自涉险,才将其抓获,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结局。

“傻丫头,这流放,是死是活,他自己说了可不算。”蔺曦说。流放途中,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银河明白蔺曦话语中的意思,想起谢玉离开京城时的样子,问道:“那他怎么还一副欢喜自负的表情,仿佛对卷土重来很有信心。”

蔺曦垂下眸子道:“那是因为他遇到了一个比他厉害太多的人,却不自知。”蔺曦心里清楚,谢玉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这个敌人,无论是权力,还是心机,都是谢玉远不能比的。

苏府。

“你们二人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梅长苏看着蒙挚与蔺曦一同到他这来,吃惊的表情一闪而过。

蒙挚摸了摸后脑勺,“害,蔺曦姑娘是个大夫,我一个习武之人,打打杀杀,受伤不还是家常便饭,一来二去,自然就熟了。”

蔺曦看着蒙挚那不自然的表情,骗人还真是为难他了,“行了,这话编的,我都没法子给你圆。”什么一来二去自然就熟了,她来金陵也就是近期的事,这段时间蒙挚有没有去过济风堂看病,梅长苏一查便知,更何况,他最近什么时候受过伤啊。

蔺曦坐下,看向梅长苏说:“事到如今,我就不瞒你了。你应该也知道,我是济风堂堂主,身为医者,我对你这病恹恹的身子,很感兴趣。”

梅长苏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蒙挚连忙撇过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这个病人有多不听话,我是听闻过的,但是我也没什么资格去阻拦你,所以……”蔺曦眉毛上挑道。

“所以与其阻拦我,不如助我一臂之力。”梅长苏接道。

“放心好了,布局者一直都是你,我不会随意去动你的棋子,我只会把你的棋局做的更漂亮些,让你少些烦扰之事。不信的话,你仔细想想,这么些时日,我可有害过你。”蔺曦不知梅长苏能信多少,但这已经是她将话说的最清楚的一次了,也是最后一次。

梅长苏喝了口茶道:“如果让我吃那臭烘烘的药不算的话,那你确实不曾害过我。”甚至还帮过自己许多。梅长苏想起私炮坊爆炸与谢琦难产,心中便是一阵后怕,他也是人,也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他多怕自己在洗清赤焰军冤案的过程中,造成无辜之人的死亡。还好,还好……

“小殊,蔺姑娘不会害你的。”蒙挚拍着胸脯说,只是那副憨厚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蔺曦与梅长苏相视一笑。

蒙挚看着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时黎舵主赶来,汇报誉王气冲冲跑了进来,拦都拦不住。济风堂堂主、禁军大统领,再加上一个江左盟盟主,三人齐聚一堂,若是让誉王撞见,这可不是几句话能糊弄过去的。

相较于蒙挚的慌张,梅长苏与蔺曦倒是沉着冷静。蔺曦注意着梅长苏的举动,想知道他会如何安排,反正以她和蒙挚的身手,做一回梁上君子,也是轻而易举,只是风险大了些。

“你们快进密室。”梅长苏将机关打开,对着蔺曦蒙挚说。蒙挚闻言连忙走了进去,蔺曦却是意外地看了梅长苏一眼,才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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