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颁给方时雨的任务居然是建道观,不得不说,任务相当艰巨。
这可是香江,土地价格虽然还不像几十年后那么恐怖,但在这时代也称得上寸土寸金了。
他老人家怎么会觉得她买得起?
而且道观这种宗教建筑,肯定需要港府批准吧?只给一年的时间……
方时雨呆了半晌,迟疑询问:“祖师爷,您不觉得这有点草率吗?”
“草率什么?”
祖师爷吹胡子瞪眼,“我特意来给你解决灵力送法器,让你给我修个观怎么了?”
瞧这话说的,买地跟让她买个包子那么简单似的!
但他老人家说得也是,祖师爷千里迢迢来给她送法器,总不能什么也不孝敬。
嗯,为灵云观再世崛起而奋斗!
方时雨握拳:“放心吧祖师爷,我明天就开始赚钱!”
祖师爷嗯了一声,露出满意神色,然后手指在她额头上轻点一下。
方时雨只觉腹部涌起一团熟悉的热意——是她的灵力回来了!
她大喜道:“多谢祖师爷!”
祖师爷摆摆手:“行了,我走了,你先给我塑个神像,把香火奉上。”
方时雨满口答应,雏鸟似的殷切地看着祖师爷身影逐渐透明,直至消失。
然后她一睁眼醒了过来。
窗外晨光熹微,室内仍是昏暗,方时雨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了台灯。
只见书桌上凭空多出了两样东西,一个红绳上系着三枚铜钱的铃铛,还有一面雕刻着阴阳鱼的八卦镜。
——正是祖师爷流传下来的两样法器。
方时雨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她以前惯常用的桃木剑,但又一想,那剑本身不难得,真有需要这里应该也可以买到。
她捧着镇魂铃和八卦镜盘腿坐在床上,突然又想起祖师爷说她的命运变得清晰可见,赶紧起了一卦。
然后就愣愣地看着命盘发了好一会呆。
以前方时雨是算不出自己的事的,她命格奇特,两两相冲,怎么分析结果都是对立,哪怕算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出错。
当初师父说她来生福泽绵长,她还以为他是在安慰她,并不觉得开心。
毕竟谁都更想要眼前的好,来不来生的,她到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有福也没用。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真记得……而且看这命盘,她为救人而死还积了大功德,只要不犯大罪过,一辈子都富贵平安。
这明明是个书中世界,却奇迹般给了她崭新的人生。
*
清晨六点,阿嫲起床做早饭,瞥见沙发上有个白影,吓了一大跳。
定睛发现是方时雨,她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地问:“怎么今天起这么早?差点吓死我。”
方时雨站起身,凑过去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帮你做早餐啊。”
“不用你啦。”阿嫲拍拍她手背,“有这时间多睡会不好?”
“睡不着了。”方时雨一脸亢奋,“我现在精力满满,恨不得绕港城跑三圈!”
阿嫲被她逗笑:“那你要累趴下哦。”
方时雨嘿嘿一笑。
祖孙二人一起做了顿简单的早餐,方时雨吃了三个烧麦,喝了两碗海鲜粥,美美靠在椅背上打饱嗝。
阿嫲手艺就是好,虾油的醇香包裹了每一粒米,即使食材没有很丰富,依然十分美味。
方时雨还怕自己吃太多吓到阿嫲,但老人家就喜欢看人吃得满足,笑得眼睛都眯起来:“阿时你胃口好了很多哦。”
方时雨动作一顿,随即不好意思地笑笑:“受过伤就觉得应该要好好吃饭。”
“没错,每天能按时享用三餐就是最大的福气。”阿嫲赞同点头。
方时雨乐道:“阿嫲你好容易满足。”
“人呢,就是要知足常乐,就算有天大的烦恼,只要还能吃饭睡觉,就不算糟。”
阿嫲是过来人,年轻时一个人带着孙子生活,吃过的苦头不比谁少,如今能这样豁达,也是因为都熬了过来,历尽千帆后,除了生死无大事。
这点倒是和方时雨差不多,她本也是及时行乐的人。
但世人大多被红尘所扰,太难有这样的心境。
方时雨手臂撑在桌上,探身说:“但我想替人解决些烦恼,能不能请阿嫲帮我个忙?”
阿嫲眼神诧异:“什么?你讲。”
方时雨双手合十,祈求地看着她:“我能不能在英记给人算卦?”
“就这个?”阿嫲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当然可以啦!”
方时雨一脸感激:“真的?!谢谢阿嫲!”
去外面摆摊算卦还要交摊位费什么的,在英记省下一笔钱,还能有稳定客流。
阿嫲:“有什么好谢。你以前都没有讲你这么厉害,不然我早就让你算了。大家都很信这些,像附近那个青松仙观,香火就很旺的。”
“以前就是算着玩,现在想赚钱贴补家用嘛。”方时雨找了个借口,“毕竟我也不想着拍戏了,总要有收入。”
阿嫲沉默一瞬,然后欣慰地看着她:“阿时,你成长好多。”
方时雨腼腆一笑。
事情就这么说定,阿嫲还让她写个卦字,到时候贴在店里。
吃完饭方时雨给徐鸿生打了个电话,让他千万不要坐车,搞得表叔哭笑不得地答应后,才陪阿嫲去菜场买菜。
英记只营业中午到晚上,但阿嫲平日也起得很早,就是因为上午要做准备。
买完食材,方时雨提着东西路过一家风水馆,又进去买了一堆黄表纸和朱砂,瞧见也有卖桃木剑,可惜不是雷击木,只是普通木头所制,就没有买。
回英记刚放下东西,莲姐就来了。
方时雨见她身后没跟着小尾巴,就问:“少辉没过来吗?”
莲姐两年前离婚,自己带着孩子,放假时少辉没人管,阿嫲就让她带过来,反正细仔很乖。
“他阿公带他出去玩了。”
莲姐帮着分拣菜肉扔进冰箱,朝方时雨那包东西努努嘴,“是什么啊?”
“画符用的。”方时雨提起来晃了晃,“待会给你们一人画一张护身符啊,保证出入平安。”
“真的?”莲姐的眼睛噌一下亮起来,“那能不能麻烦你多给我一张?我想给少辉。”
“少辉肯定有啊。”
莲姐立马喜笑颜开,豪放地拍了拍方时雨的肩膀:“那多谢阿时了!放心,我懂规矩的,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方时雨本来打算免费给她,毕竟她们也算因果相连,但莲姐坚持,便收了她一百。
上午阿嫲和莲姐处理食材,方时雨就坐在收银台后面画符。
她用毛笔沾朱砂,下笔又稳又快,一气呵成,几秒就能画完一张。
如果有懂行的人看到,大概会吓到瞠目结舌。
毕竟画符是需要消耗精力的,也算一种修行,一般道士画符前需得沐浴焚香,过程还要全神贯注,一天只能画一张。
而且这还是画普通的护身符,要是那些比较厉害的符箓,耗时更久。
方时雨却一连画了一堆,除了护身符还有招财符、破咒符、定身符等等乱七八糟的,甚至还画了几张威力巨大鲜有人能用的引雷符。
她这架势看上去就像拿废纸冒充真符箓的骗子,但方时雨就是有这样的天赋,才能在师父之后继承祖师爷的衣钵。
画完所有符纸,方时雨灵力也耗得差不多,把笔一扔,靠着椅背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莲姐正开店门,卷帘门哗啦啦的声响让方时雨猛地睁开了眼,这才发现身上还盖着条薄毯。
阿嫲在冰箱前摆汽水,回头看她:“睡觉要盖东西嘛,冷气开得很足的。”
莲姐也凑过来,探着头看她面前还没收起的符箓:“这么多都画完啦?”
“对。”方时雨抽出三张护身符,两张给莲姐,一张递给阿嫲,叮嘱道,“一定不能离身,最好洗澡也带着,它是防水的,遇事就能挡一次灾。”
“好!”莲姐和阿嫲都小心折好放进兜里。
看着方时雨略显苍白的脸色,阿嫲担忧道:“我听说画这个很耗精力的,你是不是很累?”
“肯定啊。”莲姐夸张地歪了歪身体,“我看青松仙观小道长画过嘛,一张符画完走路就这样咯,阿时画这么多,一定更累!”
方时雨的符会注入她的灵力,所以特别管用,但也因此消耗更大,不过谁让她天赋异禀,也就是睡一觉的事。
她笑着站起身,做了个秀肌肉的动作:“没关系,我已经满血复活了!”
“真的?你脸色还不太好哦。”阿嫲摸了摸她的额头。
“真的!”
阿嫲仍不放心,恰好这时来了四位客人,才暂时放过她,叮嘱她别劳累,一有不对就回家。
方时雨满口答应,和莲姐一个帮忙倒水,一个帮忙点餐。
到中午饭点,店里已经全都坐满,热火朝天的,但方时雨不像昨天忙乱,就坐在边上跟人家聊天。
她一说自己是陈逾明老婆,满堂人全都震惊了,谁都不知道阿明什么时候结婚的!
于是方时雨更是被拉着问东问西,汗都差点被问下来。
王大师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比起之前,他今天可是太凄惨了。
头上裹着纱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也破了,左腿打着石膏,手里拄着拐杖。
一看到方时雨,他居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哀嚎道:“大师!救我啊大师!”
方时雨倒不是很意外,反而还觉得他来得有点晚。
王大师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表现他的急切,艰难地朝前蹦了两步,竟试图给方时雨下跪。
但条件不允许,只做出个屈膝的滑稽动作,哭得倒是更惨了:“求您,真的,救救我!大师——半仙——小半仙!求您救救我啊!”
原本喧闹的室内瞬间安静下来,方时雨整整衣摆,煞有介事地开口:“别急,讲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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