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炸鸡

苏培盛愣在原地,细细一回想好像确实如此,他在前院当差,时不时会收到后院各处送来的吃食和衣物,大多都是后院小主们亲自做的,盼着四爷能从那细密的针线里想起自己的用心,这已经是后院人心照不宣的争宠手段了。

至于别的,派人来问问四爷的身体,在后花园散步时制造个偶遇,或是借着阿哥格格的口说想父亲了,以上种种,年格格是一件也没干过。

可苏培盛却不能说年格格对四爷不上心,他只能绞尽脑汁替年格格找补:“年格格初入府,许是年纪小,还不懂这些,年格格心里定是有爷的,往常哪日让膳房琢磨出好吃的,不都先想着爷?”

胤禛一张脸更黑了:“那些吃的,都是爷去西小院时正好赶上的,她没主动来送过一次。”

苏培盛:......

“若说新人,钮祜禄格格比她年纪还小,同样是新人,钮祜禄格格上个月还送来两双亲手缝的袜子呢。”

四爷罕见地透露出些许小孩子气,看样子要在此事上与年婳算个明白。

苏培盛苦着一张脸立在原地,心道就算年格格往日里不搭理您,您还不是上赶着往西小院奔去,此时算这么清楚有劳什子用,又不影响您喜欢人家。

“不行,爷今晚要去找她问个清楚。”

胤禛放下手头要看的书,似是做好了某种决断,煞有其事地朝苏培盛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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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婳这边送走了耿格格,正一门心思跟紫苏品月研究吃什么。

生病的这些日子不是喝药就是吃粥,她一张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如今病大好,她最惦念的不是大鱼大肉,反而是前世在快餐店吃的那些炸鸡汉堡。

感谢自己上辈子经济困窘的时候在某知名快餐店打过工,那些嫩滑酥脆的炸鸡是如何被制作出来的,年婳也在兼职的过程里学了个门清。在年府的时候,他们兄妹几个就爱在晚上捧着炸鸡薯条当做唠嗑零食。

寥寥几笔便将制作工序写好,年婳将这单子在品月面前晃了晃:“咱们今晚就吃这个,天王老子来劝我我也要吃!”

前几日她就馋死这一口了,可惜被赵嬷嬷和紫苏盯得死死的,如今病好的差不多,她终于能满足自己的味蕾了。

紫苏和品月对视一眼,无奈笑道:“成,不用请天王老子,奴婢这就吩咐膳房去做,保管晚上让您吃上。”

年婳满意地点点头,喟叹道:“可惜如今天冷不适合喝冰可乐,那便让他们盛一盅早上的冰糖雪梨汁来,少放糖,雪梨去核煮的烂一些!”

品月应下,一溜烟跑了出去。

冬日的天色黑的早,待到用晚膳的时辰,院中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黑蓝的夜幕上挂着一轮弯月,零星散着几颗星子。

胤禛没带其他随从,就带了苏培盛一个,状似遛弯一般在贝勒府里转悠,而后溜达到了年婳的西小院。

刚一进屋,便闻到了一股扑鼻而来的食物香气,跟在身后的苏培盛率先笑起来,得,年格格这儿今晚又琢磨出新的好吃的了。

但抬眼观察了主子爷的神色,苏公公又把方才那抹笑收了起来。

年婳正吃得香,膳房的掌勺太监周传贵是个领悟力绝佳的厨子,平日里年婳这边不管递给他什么菜单子,周传贵总能完美满足年婳的要求,譬如今日这炸鸡,外酥里嫩,不油不干,一口咬下去,梦回前世大学时代的宿舍聚餐。

这里没有一次性手套,年婳干脆净了手直接抓着吃,那冰糖雪梨汁刻意做的淡了许多,喝下去解腻又舒畅,年婳不仅自己吃的美满,还把赵嬷嬷和紫苏她们拉过来一起吃。

胤禛刻意没让苏培盛通报,因为他发现自己这种出其不意的到来,总能抓到年婳平常不为人知的一面。

在他的印象里,吃饭是一件满是讲究和规矩的事情,皇阿玛推崇不能吃太饱,因此小时候他们哥几个常常吃不饱便要被撤膳,至于那些后宫里的娘娘,包括他自己的额娘,吃起饭来总是优雅规矩的,如何举箸、如何握勺,一举一动都是统一的模子,年氏平日里已经把他“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给打破了,今日又刷新了他新的认知。

“爷怎么来了?也不让人打个招呼。”年婳胡乱从桌上取了帕子擦手,忙带着屋子里的人行礼。

终究是病了一场,即便她方才看起来食欲不错,一张小脸还是比原先瘦了一圈,这样细看下去,眼里竟还带着几分对他的陌生之感。

胤禛不禁皱眉,胸口涌上几分不快。

“病好了吗,就吃这等油炸之物。”

年婳正要说好了,偏生嗓子又有些痒,偏过头轻咳了几下,回过神来发现胤禛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这眼神,直把她看的后背发虚。

“已经大好了,咳嗽是慢症,刘太医说到了开春天暖了才能拔根。”年婳低垂着眉眼,刻意装出一副柔弱乖顺的模样。

胤禛早就摸清了她这一套,沉声道:“那便是还未全好,底下人纵着你,爷可不会任由你任性。这东西别吃了,让膳房重新送一锅鸡丝粥过来。”

年婳一脸沉痛地看着那碟炸鸡,自己方才想慢慢品尝才吃了两块,早知道这样就吃快点了。

偏生四爷像没看到她脸上的神色一般,不紧不慢地在桌前落座,指着眼前的炸鸡问道:“为何不用筷子,我见你方才不顾规矩用手抓着吃。”

年婳笑着坐过来,把那碟炸鸡往他跟前推了推:“这东西就是要用手抓着吃才香,而且用筷子多不方便啊,紫苏,快打水来给四爷净手!”

于是乎,年婳就看着自己那碟子炸鸡全进了四爷的肚子里,待这人吃饱喝足,还吩咐赵嬷嬷在她咳嗽彻底好之前不许给她吃这等油炸之物,全然不管年婳在一旁愤然的神色。

待下人们退去,屋里的烛火添了新的,二人来到炕几上坐着消食,年婳这才隐约发觉四爷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

果不其然,胤禛沉吟了片刻,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爷都好些日子没来了,你就没想着往前院送些东西?”

“东西?”年婳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妾的女红爷也是知道的,实在是差得很,这等手艺就不送去丢人现眼了。”

胤禛冷淡着一张脸,嗤笑一声:“那我观你在吃食上颇有造诣,也没见你想着往前院送。”

年婳彻底懵了,这人都一个多月没过来了,怎的今日一来,开口就问她如此莫名其妙的话,前院是整个贝勒府的食物链顶端,他还能缺口吃的不成?

胤禛审视着她脸上的神色,心中愈发感到失望。

一个多月前,李氏有孕,额娘专门把他叫到宫里叮嘱,期间提起年氏,还告诫他不要为了一个刚入府的格格伤了府里其他人的心。

胤禛不认可额娘的那套说辞,四贝勒是他的地盘,他想给谁宠是他的自由,犯不着因为李氏有孕就多加顾及。只是额娘会注意到年氏,恐怕是福晋上次进宫嚼了舌根,年氏胆小,当时又还病着,他不愿给她招致烦扰,这才忍着许久未来。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不来,年氏还就当真将他忘到了脑后。

毕竟也是同床共枕过许多回的人,年婳几乎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四爷的情绪,正思索着如何解释自己没像别人一般送吃食去前院,手腕猛地被攥住,整个人被拉至了四爷眼前。

胤禛将人桎梏在面前,晦暗不明的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

年婳听到他沉声问道:“年婳,你的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这一次,他自称“我”,年婳捕捉到了这点。可是这个问题她回答不出来。

胤禛细细观察着她面上的表情,一颗心往下沉了又沉。

她大可以像其他女人一样编一套说法来哄他,譬如李侧福晋,近乎要把这句话挂在嘴上,胤禛不知道他此刻怎么想的,他既盼着她说“有”,又怕她和其他人一样。

西小院的年格格同旁人不一样,这点连苏培盛都知道。可具体怎么不一样,恐怕只有胤禛自己才最清楚。

“妾......”年婳看着他失望的神情,张了张嘴:“妾不敢......”

他凝视着她的那双眼,两人的距离离得很近,年婳感觉到了来自他的压迫感,下意识想要后退。

顿了许久,眼前的男人开口道:“我知道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苏培盛正被德喜伺候着在偏房里喝茶,原以为主子爷今晚就要宿在西小院了,谁知紫苏突然来禀报说主子爷要走了,苏公公一听这还了得,鞋都没穿好就往外跑。

不过主子爷显然顾不上同他计较,见他着急忙慌地赶来,只看了他一眼便迈着步子往前院的方向走。

苏培盛一边兜鞋一边觉得心里咯噔,完了,年格格这是做什么了,把主子爷惹得这般生气!

年婳:吃了我炸鸡,还要给我甩脸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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