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好奇心一上来,程誉就压制不住,他问道:“那要和楠姐结婚的男人是什么样的?”

姐姐嫣然一笑,说,只见过一面,对方很帅气,很有礼貌,是个高知识分子,其他方面她就不太清楚了。

还听长辈们随口提起过,男方家姓沈,在他们城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

程誉乍一听是这个姓,倏然默了。

也姓沈啊。

不过应当跟他认识的沈家人没太大的关系吧!

当车开到某一个路口时,程誉看着窗外路边的景色,他内心突然生出无限的感慨来,才几年没回来,就能感受到了家乡这些年产生了不少的变化。

翻修的街道小巷,新开的店面,打开车窗,吹进来的是崭新的气息。

车拐过另一个街道,程誉在略过的景色当中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店面,猛地想起这个街道是哪里,心头一跳,精神一下子恍惚起来。

果然,再往前一点,他就看到了他以前就读的哪所高中学校的大门。

大门一侧的石碑上面恢宏大气地刻着——宜宁市第三中学。

从外表看,整座学校似乎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依然保留着它原来的样子,不知道里面变没变……

程誉把脸搁在车窗前,心中怅然地想着。

“这所学校看着还和以前一样吧,不过你肯定不知道,前年有人给学校捐了一大笔款,校领导乐得立马给增添了很多新的教学设备,还新建了两栋宿舍楼呢。”姐姐可能注意到自己弟弟盯着窗外的校园出神,车开过一段距离了都没把头转过来,想着弟弟没准在怀念以前的校园时光,于是笑着提了一嘴。

“是吗……挺好的。”他终于恹恹地把头转了过来。

建了新的宿舍楼,那想来是变了。

当然,这是总归是好事,应该是哪个有钱的小友或者爱心人士捐的吧!以前他读书的时候怎么没有幸运地碰上有人这么积极地捐款。

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是公立学校,他们学校就比别的学校要穷。他高三寄宿那会儿一间宿舍里可是挤着好多人的,可怕的是,一个宿舍只有一间卫生间,洗澡都要排很久,故而每个人洗澡的时长被限制得很短。

别的室友可能没觉得什么,但他就难受了。他在家里的时候每次洗澡泡在浴室的时间通常会久些,不是因为做坏事——他就是磨叽,所以在学校很难洗得尽兴,他当时还总在同寝的某个室友面前抱怨来着。

……某个人当即就给他科普了一番洗澡过久的危害。

回忆起以前某个的片段,程誉不由地笑了笑,随即神情又黯然起来。

姐姐见他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就把话头一转,又扯到了家长里短上来。

就这样,姐弟俩继续叽叽喳喳地聊了一路。

还没到家门呢,程誉老远就看到韩叔站在在院子外边等着了。他故而往旁边也望了望,等确认没有其他人,眼皮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这时韩叔也看见他们走过来,顿时笑得眼睛眯得只有一条缝,他快步上前来,拍了两下程誉的肩膀,“可算等到你们了。”说着,还要顺手接过他手上的行李箱。

程誉连忙说:“不用,韩叔,就这点路,让我自己来。”

“对,韩叔,让他自己推。”程旻道。

“哎,没事,我来,我来。”韩叔显然高兴过了头,于是很坚持地说,且手已经牢牢地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

程誉见拒绝不得,只好放开了手,开口道谢:“谢谢韩叔。”

“跟我就甭客气了。”韩叔爽朗地回道:

韩叔一边走一边还不断打量着他。

“怎么这么些年过去了,身体都没怎么变结实,”大抵是觉得他太瘦削,没忍住念叨道:“是不是工作太忙,顾不上按时吃饭?”

程誉闻言心里暖暖的:“没有的,我平日里吃不少,就是不容易长肉。”

“对,韩叔,你别担心这小子,他体质就这样。”程旻在一旁听着觉得好笑,“您可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羡慕他这吃不胖的体质,别人还得费尽心思地减肥,他倒好,根本吃不胖。”

“还羡慕!还减肥!太瘦有什么好的,胖点才健康。”

程旻笑了笑,她也是这么觉得,但现在有一些年轻小姑娘爱美心切,在拥有美丽的身段这个诱惑面前,健康在她们心里是次要的。

不过,她也没再说啥,毕竟以中老年人的思维是怎么样都理解不了这件事的。

程誉倒是带着嬉笑的神色道:“我也觉得胖点好,那我以后再多吃点,加加重。”

“这才对嘛!”韩叔说。

本来也没几步路,聊这么几句他们就走到了大门前。

他们家坐落在这个城市的北边,这一片的房子大多都是原住居民建的自建房,他们家也不例外,是三层的小洋楼,地皮够,建得还算宽敞。

因为韩叔刚刚站在门口等,所以大门是敞开着的,程誉走近直接看到玄关地面铺的花色地毯。

越是走近,他的心里就越是慌张。

他们才进门,一个小男孩就跑过来一把抱住了站在他前面的姐姐,软软的叫了声“妈妈”,又看了姐夫一眼,喊“爸爸”。

程誉看着那张稚嫩的与他姐有几分相似的脸,心跳渐渐加快。

这是他外甥,但这是他们的初次见面,他紧张地俯下身,笑盈盈地看着男孩喊了声:“小布丁。”

程旻也赶紧把孩子从腿上扒拉下来,搂着他,笑着介绍:“小宝,快看,是舅舅,是舅舅回来了。”

小男孩闻言,仰着头,滴溜溜的大眼睛往程誉脸上看,瞅了一眼便羞涩地用小手捂住脸庞,但那双眼睛却没完全遮住,留了一条大缝。

孩子认生,但好奇心也重。

程誉看着外甥这副可爱的模样,心口一片柔软。他本来就喜欢小孩子,对自己姐姐的孩子那自然是更喜爱了。

他蹲下来,脸上依然挂着笑,说:“小布丁,你好啊,我是舅舅。”

“愿不愿意给舅舅抱一下,舅舅可喜欢你了。”一边哄着,一边展开双臂。

但小布丁并不领情,头一扭,往屋里跑去了。

嘴里还大声喊着:“外婆,外婆,有个叫舅舅的人来了。”三岁的孩子还不知道“舅舅”的含义,以为来人的名字叫舅舅呢。

但小布丁喊完之后,屋里并没有人应他的话。

于是小孩又喋喋不休地重复道:“外婆,舅舅来了,舅舅来了……”

程誉一听,顿时紧张得嗓子发干,手心开始冒汗。

脑子高速旋转,想着一会儿见到他妈,该说些什么话。

可他的思绪一团乱,还没等他理出话来,一阵脚步声从远及近地传来,程誉乍一听,竟也觉出熟悉感来。

过了一会儿,挽着头发的中年妇女出现在不远处,手上还拿着水壶,想必才从厨房出来。

即便做足了心理准备,程誉还是楞在了原地。他认真地看着久未相面的妈妈,眼圈一点一点地变红。

他妈比起四年前,显然可见的瘦了不少,面色有着不健康的苍白。

知道这是被病痛折磨导致的,程誉心疼坏了,心里泛起一股酸涩来,他努力平复着心情,直视他妈的眼睛,开口轻声喊了句:“妈。”

该说点别的什么,但他仿若失语一般,嘴唇动了动,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妈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都回来了,还傻站在门口干嘛,进来,正好可以开饭。”说完,转身回去了。

忽然听到这句话,程誉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对他妈离开的背影急急地“欸”了一声,换好鞋,跟了上去,步伐明显带着轻快。

过了一会儿,厨房传来对话声。

“先洗手,然后把菜搬到桌子上。”

“好。”

还站在玄关处的听到里头的对话,面面相觑,然后会心一笑。

程旻的眼眶发热,没有人比她更期待看到这一幕。

“开饭咯!”小布丁见机大喊。

然后用他小小的身体把其他人也推进屋去。

程誉完全没想到他和他妈的再次见面会如此平和。

他想,自己早该回家了,即便他妈当时不乐意,要拿棍子赶他走,他也要赖着不走。

人一坐齐,程誉便迫不及待地夹起盘子里的菜放进嘴巴里,才嚼了几口,就迫不及待地评价:“好吃!”

韩叔听了,立马高兴地说:“觉得好吃啊就多吃点,这可是我苦练好久的成果。”

程誉直接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韩叔的厨艺进步很大。”

他还记得韩叔以前的厨艺并不好,刚和他妈结婚搬到这个家来住的一段时间里,他每天都特别积极主动地下厨房,但做出来的东西味道无一不是千奇百怪,也不知道吃了会不会中毒。

后来他妈实在受不了,就不再允许他进到厨房里去。

韩叔也自知自己做饭的水准低,最后自动放弃了下厨的想法。

应当是这段时间妈妈生病了,不能接触烟油,所以韩叔才接过掌厨大权。

他由衷地感激韩叔对他妈这么体贴照顾。

在他小时候的印象里,妈妈一直过得很辛苦劳累。

因为他亲爸总是赌博酗酒,连自己都养不起,更别说担负他和姐姐的养育之责,对他俩一向是置之不理,冷漠以待。

故而家里的重担全放在妈妈的肩上。

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还总是威胁他妈拿钱,神情恐怖,一副不给就要拳脚相向的样子,他妈性子软,也怕他真的动手,基本上都会掏钱。

但妈妈的工资就那么点,维持家里的生话开销已经很难了,却还要养着这么一个废物。

便在工作之余去做一些零工赚钱,一日复一日地操劳,以至于常年病痛缠身。

程誉有时真是恨极了,甚至诅咒过那个男人去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诅咒应验了,有一天,那个人真的死了。

他爸死的那会儿,他才刚上初中。

人是掉进公园里池塘淹死的,淹死的前一晚在和一帮狐朋狗友喝酒来着,第二天就被一个老大爷发现尸体浮在池塘的水面上,全身都被泡肿了。

有邻居猜测他是喝得太醉,不知怎的走到了公园里,经过池塘的时候没站稳,失足掉进去的。

程誉觉得这个分析很可能是对的。

他爸惜命,总不能是自杀。

人死的时候,他是真的有感到难过,他想,这大概就是血缘关系吧,纵使他再恨他,人一死他还是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不过,他想到他妈以后的辛苦减轻了一分,又诡异地感到愉悦。

后来他再大些,偶尔会想他妈还会不会改嫁,他心疼他妈,自然希望她今后有人陪伴,却又害怕她妈和别人组成新家庭之后会抛下他和姐姐。

这个矛盾的想法曾伴随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韩叔出现了,两人是在程誉高考之后的那个暑假领的结婚证。

韩叔是一个小企业里面的一个小部门的主管,他之前有过一段婚姻,也有了一个女儿,只是因为妻子太过于强势,两人的性格磨合不来,所以在女儿五岁的时候就离婚了,离婚后女儿的抚养权也归了妻子。

程妈跟他认识的时候,韩叔已经单身很多年了,前妻也带着女儿改嫁到了国外,听说能联系的次数很少。

认识程妈后不久,韩叔便请人做给他媒,直言想跟程妈组合新家庭。

程妈见对方为人宽厚老实,加上处出感情来了,便忐忑地找来自己的儿女商量。

程誉到现在还记得老妈找他和姐姐商议自己要再婚时,说过的这样一句话:“老韩这人好啊,对我更是没得说,他说以后也会对全心全意地对你们俩,你们愿意接受他吗?”

他和姐姐听后,当场均陷入沉思。

不过那时他们的思想已经成熟,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两人都是这样回的:“你和韩叔结婚吧,我们可以接受。”

虽然两人都对以后要面临家里多出新成员这事感到无措,但他们同样希望自己的母亲能重新找到自己的幸福,而不是把所有的心思都系在他们身上,故而对于妈妈再婚这事更多持有支持的态度。

好在,韩叔人确实好,对他妈好,对他和姐姐也视如己出,从不苛待。

程誉也头一次体验到了生活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的新奇感受。

这天,虽然程妈几乎没怎么开口说话,但一家人还算其乐融融地吃完这顿饭。

饭后,天色已近黄昏,程誉回到了自己那久未造访的房间。

打开门,随之扑来的空气是清新的,丝毫没有带有粉尘的气息。

程誉吹得愣在了原地,定了定神,才迈步踏入房门,环顾整个房间,竟然找不到任何跟四年前的样子有差异的地方,就……仿若他从未出过远门,这个房间他一直在住着。

程誉的鼻子倏然一酸,把行李丢在一边,重新认真地观赏起自己的房间。

最后整个人扑在床上,脸埋在枕头上,轻轻嗅了一口,是好闻的阳光气息,应该是不久前刚放在太阳上灼烤过的。

回家真好,他想。

大抵是紧绷了太久的神经得到了放松,铺天盖地的困倦卷席了他的脑子,过了一会儿,他就这样卧着睡了过去。

程誉睡前没调整好睡姿,以至于他睡得极不安稳,做的梦也是断断续续,越睡头越胀。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的意识清醒了一点,但是人还没能彻底醒过来。

意识模糊间,他感应到似乎有人开门进到他的房间里来。

是谁?

那人好像走到了床边,然后就停着不动了,弄得他有点着急,挣扎着要醒过来,可惜无济于事。

良久后,他的肩膀被猛地拍了几下,惊得他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倏地睁开眼。

刚睡醒眼睛难免会视物模糊,这时房间里的光线暗淡,他用手揉了一下眼睛才看清自己的床边确实站着一个人,通过看身形,他认出来人是他妈。

做梦的时候就觉得脑子胀,醒来后这种感觉更甚了。

程誉对着自己的脑袋摁了几下,嗓音干涩道:“妈,你怎么站这?”

他妈没有立马回答,先抬手把床头的灯打开,然后表情严肃又无奈地看着他,说:“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这样子睡觉人会不舒服吗?”

“……还行,没有不舒服。”昏黄的灯光下,程誉面不改色地扯谎。

“你还骗我,刚才眉头都是皱着的。”他妈一下子拆穿了他,但语气却带着久违的温柔和无奈。

程誉闻言呆住了。

人也乖巧下来,“我知道的,躺在床上太困,直接这样睡着了,……没事……就是头有点胀,缓会儿就好。”

他妈不说话了,指着床头柜上放置的水杯,示意他渴了可以喝点。

程誉顺着看过去,刚好确实渴了,起来坐直身子,拿起仰头喝了半杯。

“妈,你来找我……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他预感到他妈找他是因为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甚至谈话的内容他隐约也能猜到。

程女士没有直接回答,径直往阳台走去。

程誉穿好鞋,紧跟其后,心里头有些紧张。不过他明白这趟回家他们母子免不了要旧事重提。

等程誉走到阳台的时候,他妈已然坐在了小圆桌旁的椅子上。

程誉看了眼另一把椅子,犹豫了一下,选择靠在栏杆边上站着。

好像这样能预防些什么……

阳台不是露天的,一眼看过去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小圆桌和两把椅子,他从前养的绿植大概率是枯败后被扔掉了。

这套看起来略显文艺的桌椅是他自己网购来的,他以前很喜欢在阳台看书,想往阳台搁一套桌椅,网上一找,还真让他找到这么合心意的。

此时他妈坐在那里一语不发,似乎在斟酌措辞。

程誉摁下略微焦灼的心,静静地等着,也许即将而来的会是一场酷刑,但他绝对不会感到害怕。

“程誉,你今年有28岁了吧。”程妈终于开口了。

程誉被她的话搞得有点摸不清头脑,但还是应:“嗯。”

“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程誉一惊,他没想到他妈会这么直接,以前可是对他的性取向问题极为排斥,怎么会问出“有没有男朋友”这样的话来。

他压下心中的震惊,回:“没有。”

“那还考虑找女人结婚吗?”程妈又问。

此话一出,程誉心下凛然。

还是这样,他妈这话犹如一把斧子把他的脑袋都劈醒了

果然……他妈的想法并没有变。

程誉不再抱有期待,露出忧伤的神色,坚定道:“妈,我不会,这样做就是祸害了人家姑娘。”

程妈此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看也不看他,自顾自地说道:“你还记得咱隔壁老张家的那个儿子吗?比你小四岁的,人家才毕业多久,早娶上媳妇了,上个月老张都抱上孙子。”

“你知道吗,知道妈有多羡慕他吗?”

“可你呢程誉,”此时,话里已带上了哭腔。“我真没想到我生出的儿子会喜欢男的,你毕业后我一心盼着你早日成家……”

程誉当即想跑到他妈身旁,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迈开腿。

可能这个时候他妈是厌恶他的……

“妈……对不起……”程誉再次看到他妈捂着嘴流眼泪,惊慌失措地只能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

明明他没有做错什么事。

程妈抹了一把脸,继续说“我们不逼你了……妈知道你这辈子都不会找女人结婚了。”

程誉闻言目光一凝,似乎是难以置信一般,“妈,你这话的意思是?”

“经过这些年,我也想开了,你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又一个人在外面工作,要能有个伴我俩也安心,等两个人稳定下来之后再领养一个孩子就好了。儿子,妈很担心,你以后的人生还那么长的路要走,得有个人知寒问暖啊。”

这转变太快了,快得让程誉不知道这时该接什么话。

他静静地看着面目沧桑的母亲,心下思绪万千。

他还清晰的记得当他不得已跟家里人出柜时候,母亲眼里充斥的失望、愤怒、不安以及不理解,他从小到大一直是让她骄傲的存在,但那一刻所有的骄傲仿佛都分崩离析了。

他只感到无限委屈,明明他没有犯什么大错,明明他只是刚好喜欢男人,就被否定了一切,就活该受到别人的歧视吗?他犹记得当初那会儿他是多么的独孤和无助。

他承认,他心里是怪罪的。

他以为自己能接受任何人的任何观点,那时才明白他心里其实也没那么豁达。

这些年远离家人在外头工作,见识了一些人和事,受了些苦难,他能逐渐意识从自己跟家里人出柜的那日开始,他妈心里头也一直被这么个事折磨着,可惜他还不知道怎么挽回与家人的关系。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过去了便不好说清楚了。

幸运的是,程誉赖到了,他妈有一天选择接受了这个事实。

父母那一辈的人受封建思想的影响,大多想法是保守的,他们只支持正常的男女婚姻关系,又注重香火的延续,当然一时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

最初知道他喜欢男的时,妈妈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便拉上韩叔,两人总是试图给过他介绍各种类型的女性,执拗地认为他的性取向会转变。

程誉苦涩地想,他妈怎么会知道,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从一开始就没喜欢过那个叫沈憬谦的人,这样的话他后来的人生说不定会好过一些,会平顺一些。

可他就是对一个男人动了心,从此以后其他的男男女女就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他甚至不知道他是原本就喜欢男的,还是单纯地喜欢沈憬谦这个人,毕竟他没对除了沈憬谦以外的男人动过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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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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