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嘶……

被飞机广播提示音残忍打断梦境后,知觉终于回归,压麻的胳膊好像就代表着回归现实便要面临早已分别的残酷。梦境中徐阿佳的长发还正沐浴着四月的窗光与温风,流拂过她的指尖,飘来熟悉的玫瑰花香,柔顺凉滑的发梢,像绸缎。可惜依然没有等得及她回头,梦醒后的悔恨感被强制压下,谷粒捂住压麻的小臂,觉得可笑。

这么久了,居然还会想她。

……

等不及出机场,向山的电话催命般拨来。

“在哪呢你,怎么还没出来?”中气十足的男声里夹杂着嘈乱的背景音,许多杂七杂八的讲话声冲进听筒,独属小鸽的高音女笑声,也许是被谭初使坏戳到了笑点,旁边就是谭初凑近的提问。

“谷粒,小鸽问你吃川粉还是宽粉。”

“你放屁!明明是你想吃宽粉!谷粒姐你快说,你说想吃川粉!”

听着谭初和小鸽两人在旁边笑闹,向山把手机转了个边继续说。

“在14A口等你,离门不远,要进去帮你接点东西吗?”

不怪向山放心,谷粒向来行动简便,不像女孩儿喜欢带许多物品上路,单纯是懒,毫无收纳能力。在第一次赶飞机面对一桌子化妆用品无处下手后,谷粒立马聘了化妆师随行,所谓钱是万能。

听到向山的话谷粒没有立刻接住,她看着机场映着夜晚的玻璃窗有些跑神,听到小鸽和谭初的声音后,第一反应就是,她会不会来?

“谷粒,谷粒?听见了吗。”向山迟疑的开口。

“嗯,我在听。”谷粒收回神,继续道:“吃宽粉吧,再买点茼蒿,有点想吃了。”小鸽在一旁泄气,谭初更嚣张的笑。谷粒扯了扯嘴角,其实吃什么无所谓,但忽然想到她围吃火锅时,酱碟里都是宽粉,哦,还有茼蒿。牛羊肉食吃的都少。

“哥,她……”

“行了你赶快出来吧,等你啊。”

想问她也来了吗,可惜向山没发觉,讲完就挂了。

谷粒看着手机叹了口气,忽然又笑了。来了会怎么样,不来又怎么样。

难道还幻想着和她一起挤后座,说一句好久不见?或许应该再补一句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结婚……我……

很想你。

化妆师和助理帮谷粒运好行李,在停车场和谷粒告别,谭初和小鸽自觉去到后座让出副驾,谷粒坐进去朝后看去。

果不其然,她没来。

向山好似看透谷粒的动作,笑了两声解释道:“找阿佳吗?她回老家了一趟,说要扫扫墓,处理点事情,估计过几天才回来。”

谷粒坐正身,好似不在意的嗯了一声。

向山开着车专注向前,看着谷粒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没忍住唠叨。

“要我说啊,你俩那年莫名其妙吵架,八成是你这臭脾气犯的事,把人家阿佳吓得现在不敢见你了都。”

“她知道我要来才走的?”谷粒翻弄着手机,忽然顿了顿,有些冷声地问道。

向山没发觉,接话:“可不吗,她把家收拾了一遍,过年的东西都置备了,听见你电话要回,第二天就走了。哎,这也不是哥不帮你劝她留一留,过年扫墓确实是大事,她也该回去一趟的。”

谷粒看着窗外变化的都市,霓虹闪烁,楼体大屏上都是新年贺岁,四处挂红,但夜晚仍然是冷的,有些烦闷,抵着车窗捂住了睡醒后被冷风直冲的额头。

声音更低:“谁陪她回去的?”

向山瞥了她一眼:“原本方国利要和她一起回去,她说不用想自己去,走了之后方国利还是不放心,买了张票偷偷过去陪了。”

谷粒啧声,嘲讽。

“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他怎么还是这个恶心样?”

向山也感叹:“你话别说这么难听,这你估计不清楚,他追阿佳也快三年了吧,你走之前就死死跟着,眼看现在没人竞争,可不得努努力,免得被哪个红娘又盯上阿佳,再给她介绍那些什么医生,老师的,他压力又要千斤重了。”

谷粒看着窗外不应声,觉得气闷,但这不是工作,不是她努力就能登顶,发泄就有人买单的。旁边是自己的哥哥,身后是好友,难得重聚的日子里,不能冷脸。只是她快忍不住了。

“虽然那些人条件确实不错,但都是什么人啊,一副眼镜男做派,阿佳和这些人在一起可不得受欺负。”

眼镜男做派是小鸽的自创词,主要用于描述一些高学历好工作自以为能力顶天而看不起他人的男性,其结婚目的只是为了找一个样貌好,性格温顺的家庭主妇,照顾自己的一日三餐,约会或派对的时候带出去,不要丢人就好。

有一说一,徐阿佳是这类婚媒市场的香饽饽。长相漂亮,脾气好,学历不高但会画画,有艺术家气质,追求她的人不在少数。但这种现象又很滑稽,大多数男人一面捧高她赞美她,一面又自顾自地说嫁给我其实是你高攀了。

徐阿佳总是没脾气的笑着,用她那套以柔克刚的政策回绝所有人,也许别人会感叹她的温柔,体贴,但谷粒在听到这些消息后只想冷笑。一群傻.逼,她在养狗吗?真不怕哪天反过来被咬。

“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阿佳年纪确实也不小了,你就没认识到什么合适的人给她介绍介绍?至少知根知底,得靠谱点的。”

向山还在喋喋不休,谷粒彻底失去耐心,让她给徐阿佳介绍男人,还不如去死。

“哥,你别说话了,让我安静会,坐十几个小时飞机我脑子都要麻了。”

谷粒陷进靠背里,回避似的转头,也不再看窗外的灯光和城市,向山看她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沉默了几分钟,但也就是几分钟。

“不说她,谷粒,你也到结婚年纪了,那天不是方姨跟我说我都没在意,天天让你在外面跑也不行,今年你守店,结婚是个大事,我——”

“哥!”

谷粒出声打断了向山的话,几年没见,向山唠叨的功力再上一阶。

“行行行不说了,去超市拎件酒,回家了。”

谷粒将帽檐朝下一拉盖住了眼,向山在旁边笑了两声,显然想到什么,蓄势待讲。果然,谷粒还没来得及找出耳机,佛经又开始了。

“其实方姨介绍的人不差,我把微信推给你聊聊看?”

谷粒一副立刻冷到北极的样子怒视向山,如果不是顾忌他正在开车,恐怕真要誓不罢休。

谷粒还没想到怎样使向山赶快结束这个话题,小鸽清脆的笑声忽然滑到耳边,她戳着谷粒的肩膀。

“谷粒姐,你快看群呀,阿佳姐说你好像狐狸。”

谷粒低头打开手机点进他们店里的群聊,消息开头是谷粒坐上车后小鸽从后座拍了张她的照片发送,后附消息是:成功接驾!一张粉色小兔卖萌的表情包。

照片里谷粒微微偏着头看向窗外,脱掉大衣后只剩下黑色高领毛衣,头发留长了一些,分散在肩头,耳垂挂着金色狐狸的耳饰,这也是她们聊天的起源。

小鸽在消息里天花乱坠的夸赞

“阿佳姐你真吃大亏了!谷粒姐今天超帅的!”

“你都不知道我看见谷粒姐走过来还以为接错人了啊喂,这么有型,好像时装周出场的靓女哇!”

……

“我拍照技术如何?99%还原美貌好吧~阿佳姐,回来也让我给你拍拍嘛。”

前几条都是小鸽的消息,这一条后徐阿佳终于冒泡回了一句。

“嗯。”

也许是担心这句话被当成同意小鸽拍照的回复,紧跟其后又回了一条。

“很漂亮。”

谷粒看着白色消息框愣住,什么都没想清,烦闷也被清零,忽然回忆起徐阿佳的声音,含着一点笑意的夸她很漂亮。

当事人谷粒始终没有任何消息回复,后面又是闲聊,小鸽开始发挥优势一一介绍谷粒的穿戴,从毛衣品牌直到鞋子,甚至指出她左手的尾戒,好像可爱邀功的搜查犬。徐阿佳时不时回复两条,大多数是在夸小鸽好细心,这么厉害,原来是这样……

直到那个耳饰被小鸽放在最后也没介绍出来。

“耳饰好像不是品牌饰品诶,谷粒姐随手买的吗?不过很好看!好像个小狼噢……”

“不是,是狐狸。”

“狐狸?!真假,等我问问谷粒姐。”

聊天暂停于此,谷粒看着徐阿佳最后一条回复陷入沉思,感受到心脏莫名震颤,呼吸有些错乱。

小鸽趁着她看手机的空隙凑过来细看,惊奇的捏着语音回道:“哇靠,真的是狐狸诶!阿佳姐你也太神了吧,这就是会画画的人吗,就这几个线条就能看懂,哇哇哇女神,我要永远追随你——”

徐阿佳熄掉手机,再也没办法自然的闭上眼,她怕一闭眼就开始想,想徐阿佳永远淡淡的笑脸,讲话时的语气,对别人的生疏客气和看向自己时偶尔打滑的真诚。

真是过分,她是怎么做到毫无波澜的回复,甚至是,撩拨,挑逗?

不,不要这样想她,不能这样想她。这样想和那些令人厌恶的男人有什么区别?每思及此,那些翻涌的前尘往事会再度袭来。

还是有区别的……

我们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曾经。

……

六年前的三月份,谷粒蹲在Tattoo刺青前的路沿上吃小鸽甩过来的橘子,身后店里向山正在和人协调。

谷粒画完图,三四次被对方否决,称不是想要这个意境,至于想要什么也讲不出名头,要自己画好带着图来又称已付定金怎么现在不包图了?谷粒要退款,对方死缠烂打最终说纹,结果纹不到一半忽然改口说不对……气急之下险些动手,被向山拦住了。

这是个小地方,小巷子,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谷粒见惯了恶人,不守规则,也厌恶这种拿挑刺当为难人的方式。

她和向山说这人不是诚心纹的,八成又是老冯店里找来的人纯找事来的。

向山还是在诚心解决事情,谷粒被气出店,蹲在路旁看人来人往。

小巷是在一个名叫知客街的最里巷,C市有名的专坑外地人旅游街。

早餐、特色美食、酒馆……

各种店铺堆积在这里,红的黄的灯牌一个摞一个安插在楼体上,别有一番繁华富丽的感觉,但实际上脏乱差,被政府下令整改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小摊小贩都挪走了,露出更深的疮疤,至今还是这副烂样。

“谷粒,你哥呢?”

走到谷粒面前遮阳说话的是刘文定,另一个巷子里老冯纹身的店员。谷粒心知今天的闹剧是无妄之灾白受算计,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橘子皮就势往门口的垃圾桶一抛,挥手。

“里头。”

刘文定笑笑没说话,推门进去时啧了一声,但也只是说道脾气真大,没说脏字,大概不太想惹谷粒。

他们在协商什么,怎么处理,谷粒不想管,但不代表不关心。

她哥最大的优势是实诚,所以来的客人愿意相信,一个领一个,生意做起来了。

最大的劣势也是实诚,为此赚过多少钱就吃过多少亏,有谷粒在的时候还好点。一撒手不管他只是想着和气生财,拿钱了事,搞得好像他们很赚一样。

谷粒看着向山被两人围在中间,还正摆着手一副笑脸,忍不了。

小鸽守在门口被向山叮嘱伺机而动,看谷粒要朝店内去连忙搂腰拦住。

“谷粒姐,向山哥说你不要管!”

小鸽没多大,谷粒不敢真的推她,但小鸽也拦不住她朝里迈的步子,门被拉开。

“就这么多钱,拿走,纹不了滚蛋。”

对方知道谷粒一向脾气臭,但这次占理的是自己,没想到她还能气势冲冲,伸手指着谷粒就要冲上来但被向山拦住了。

向山推了推谷粒的肩膀,目光有些威慑。

“纹错了咱们该赔就赔,多大点事。”

向山也不是纯吃亏不还手的人,能在这条街开店盈利的,他有自己的手段。谷粒被小鸽拉着又走出店内。

那天太阳很好,昨夜下了一夜的雨,路上的积水混成灰色泥汁在行经的车轮是挂淌。谷粒噙着橘瓣觉得好酸,眉头一皱,眨眼分神的那瞬间看到对面老响菜馆传来的动静。

嘭——

好像是碗盆碎了。

真是滑稽,两个对门的店都陷进争执不休的气氛里,谷粒抬头去看,一个穿着灰蓝色棉袄的女人似乎被泼了一身米酒汤圆羹,盛羹的大瓷盆碎在地上,热气腾腾,她一脸惊恐,手边攥着个大箱子。

拿汤泼人,老响一大老爷们居然欺负女孩儿?

谷粒蹙着眉,但没打算过去问情况。

这个地方每天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讲得清,拉架只会两头惹恼。

但那个女人看起来不像这里的人。

游客吧,大学生?年纪轻轻,没看清长相,但直觉就是这样,描绘出她的画像。

向山和刘文定的事情似乎处理好了,谷粒眼看着刘文东晃荡过自己的视线,带人走远,烦闷再次冒尖。

向山喊她回屋,谷粒没理。

小鸽又攥着个橘子,也蹲在谷粒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有些惊奇地:“是她!”

谷粒带着疑惑的冒了个:“嗯?”

小鸽看得有些急,也顾不上剥橘子了:“她昨天早上来我们店里问招不招人,你和向山哥都不在,我问她会刺青吗,她说不会,但会画画,然后道了歉也没多待就走了,她怎么在那儿啊?”

谷粒看着对面闹剧:“被讹上了吧。”

小鸽一惊一乍:“啊?!不会吧,她看着连饭都吃不起,还能被讹?”

谷粒没说话。

小鸽把橘子扔给谷粒站起身,很突然的说:“我去看看。”

谷粒一把将人扯住:“诶,有什么好看的,不天天都是这点事吗?”

小鸽皱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她给我看了她的画,很漂亮,感觉她人也很好,我不想她被欺负。”

谷粒抿了抿嘴,将橘瓣丢进嘴里,发现这个甜了不少。把小鸽拉回身后,先一步走过街道,推门而入。

“响哥。”

谷粒开口叫人,老响看见她暂时停下话。

“怎么回事?”

谷粒瞥了一眼站在一旁被浇湿的女人,羹汤的热气还正在腾腾飘冒,看起来只淋在身上,有衣物阻挡,没受大伤。

小鸽跑过去安抚,谷粒终于看清她的长相。

很漂亮的一张脸,但与其说漂亮,不如说秀气,眉与目,鼻与唇,有山有水,有险冽,有幽柔。

谷粒愣了两秒,被老响粗咧咧的骂声扯回神思。

“丫的!死**!她偷我儿子相机被抓住了,亏我昨天看她无处可去留她来帮工,没想到是个**,呸。”

这种脏话谷粒从小听到大,没什么感觉,但显然站在对面的她根本无法忍受,那张脸更白了,以谷粒的观感来看,那张面孔中的山水文气有瞬间失衡,她也许想哭,但极力忍住,显得悲苦。

“我没偷,是他撒谎。”

“你***还说你没偷?!那我儿子相机去哪了,为什么不把箱子打开看看,就**是你拿的还不敢认。”

老响急冲冲抬起巴掌想过去,被谷粒拦住。她知道老响爱子如命,涉及到儿子身上向来脾气最大。

谷粒低头瞄了眼她的箱子,也许是感受到谷粒的视线,箱子被她向后又拉了拉,目光相撞,一个疑惑,一个警惕。

老响越发心急,看她这幅样子显然相机就藏在箱子里。

“给我拿过来!”

老响想夺箱子,被她从地上捡起一枚瓷碎片举高,幼稚又可怜的说。

“你别过来,我要报警。”

谷粒笑了一下

她真的不是这里的人

“报警?好啊!报警!”

老响听她这样说拿起手机就要报警,谷粒没拦,看着她缩倚在墙角,箱子躲在身后,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这么宝贝。

一抬头,再次对视,谷粒看清她的防备,本应礼貌的回避,但此刻就这样**裸的盯着,直到她忍受不了把头偏开。

“小鸽,过来。”

谷粒将陪在她身边轻声细语说话的小鸽喊回来,歪头意指自家店里。

“这没什么事了,回吧。”

小鸽原本疑惑皱紧的眉头忽然松散开了,又急忙扯住谷粒:“现在回去她不还是被欺负!老响一喊他那个警察侄子过来,她得被坑死。”

老响不怕报警,他背后靠着人,这里的脏事不少,也没有人真心实意的处理,都是烂人,为点蝇头小利。

谷粒看着老响一脸气急的样子,没觉得他是在讹人,说不定——她真的偷了呢?

目光转到她身上,这次她就低着头,耳边碎坠的头发遮住了神态,不知道在想什么。指尖捏着袖子,不是紧张,而是茫然。

也是这一眼,让谷粒觉得,她肯定没偷。那双手,是碧玉名器,不是和她们一样劣质品。

帮帮她……

这念头忽然闪出,谷粒看着她靠在阳光晒不进的阴暗一角,忽然动容。

小鸽见她不说话,负气般的:“要走你走,我不要走,”

谷粒叹了口气,拿着桌上的纸巾朝她走去,扯纸想帮她擦掉身上的汤汁,被人攥着手腕拦住了。

很冷,好像刚在冷水里泡过,触碰到谷粒手腕的温度,只一秒推拒后她就放开。

“怎么了,不擦擦你就这样去就警察局?”谷粒看着她说。

她还是偏着头,顺着玻璃门看向混乱的街道,最后轻声却坚定的回道:“这是证据。”

谷粒觉得更好笑了:“什么证据?”

她抿了抿唇:“人身攻击。”

固执到可爱,但塞到这副场景里,也会让人觉得可怜,穷途末路的感觉。

谷粒问:“你箱子里装的什么?”

她沉默不答。

“我知道你没偷,但为什么不能打开箱子看看,警察局跑一趟吃亏的是你。”

又几秒后她终于冷着脸转回来,目光幽静,空洞中带着警戒:“和你无关。”

人们总爱夸徐阿佳温柔,但谷粒真想讲这一幕录下来给夸过她的人看,温柔吗?体贴吗?

冷漠到好像全世界都是仇敌。

谁惹你了?谷粒很想笑着对她讲,但最后耸了耸肩没答话,依然固执的要用纸巾擦掉她发丝悬挂的汤汁,看她皱着眉躲开,谷粒后撤一步。

“你不用担心,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这的警察不讲证据,只讲情分。擦擦吧,我等会儿给你当证人,行吗?”

看她的目光没有丝毫松懈,直到小鸽嘻嘻哈哈的笑脸钻进来说:“我也来我也来,我也是证人!”

片刻回温,她转回她,接过谷粒手中的纸巾擦掉汤汁。手背被烫红了,谷粒挪开眼,似乎有些不忍。

她讨厌这个地方,讨厌这里的人。对于每个意外闯入者都抱有速战速决赶快离开的期望,看着她纠缠深陷,倔强和执着只会酿成最差的结局。

警察十几分钟后赶到,她拖着箱子,和小鸽一起在前面走,听到小鸽在问,亲昵的喊着姐姐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的,来这干什么……

谷粒没有认真去听,等到了警察局作为证人被问询时,忽然和熟悉到不行的警察相对无言。

这片区域警察早已熟悉,和谷粒也相熟,知道她不会平白无故纠缠进这些事情,自动认定那个女孩是谷粒的熟人,于是问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谷粒一默。

警察瞥了一眼,转而问道。

“那她叫什么,你知道吗?”

谷粒又一默,扶住脑袋有些苦恼,最后蹦出两个字。

“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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