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年前,天地间灵气充裕,动物和人类均可修炼。
小白鹤与小白孔雀很小便相识,一个叫落,一个叫苏,修成人形后便结为伴侣。
然而好景不长,落留下一封遗书,便毫无征兆地自杀了。
苏辗转调查,直到垂垂老矣,也没有查出真相。死后,便想强闯奈何桥,保留记忆继续追查。孟婆得知原委,心软将孟婆汤换成白水,放他入了轮回,更名苏清。
岁月轮转,查不出的真相逐渐成为执念,苏清的性格也越发偏执。
后来,传奇榜初建,招揽天下英才,苏清收到了橄榄枝。本着站得高看得远的想法,他没多想便加入了。
等到苏清渐渐发现这个榜单远没有那么简单时,早已无法抽身。所谓手环实为打在灵魂上的烙印,转世轮回也无法摆脱。
为了生存,他只得拼命提高自己,一点一点爬到了榜一。
事情的转折点是第四次轮回。
孟婆即将退休,无法继续照拂,天道的反噬也严重到不足以支撑他继续投胎为灵族人。
原本想摆脱榜单、查明真相,再去追求心上人的苏清,不得不提前计划。
“喂,发什么呆?再不吃饭你要迟到了。”玄墨的声音把苏清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几百年的时间恍若大梦一场,苏清握住筷子的手微微收紧,压住了心口翻涌的情绪,语气真诚:
“代我向孤烟问好,我就不去看他了。让他注意安全,不要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另外……谢谢你。”
没有这些朋友,他大概依旧囿困在暗无天日的泥沼中,守着过去的记忆和执念,不肯向前走。
他现在的性格虽然也不算好,但至少看起来已经和常人无异。
玄墨清秀的眉毛瞬间拧成一股麻花,对于他忽然的煽情表现出十二分的接受不良。
苏清淡笑了下,没有解释。
他起身走到客厅矮柜旁,从里面翻出一个东西,丢给玄墨。那是个钥匙扣,上面挂着一串微微发光的水晶。
“现在单向联系也不能确保安全。你把这个给孤烟,紧要关头捏碎,我就会收到一个求救定位。里面被我注入了一些魔力,作为双重保险。”
草草吃完饭,苏清的指尖刚刚搭上门把手,就被身后的玄墨猛地叫住:
“等等。”
“嗯?”
“推翻传奇榜的事……我们现在多了落铃,办法说不定会多一些。”
“你疯了?”
苏清拧着眉猛地回头,表情带着一点难以置信,澄澈的眸子直直看过去,不掺一丝杂质,语调严肃而坚定,
“落铃的正义感很强,如果知道传奇榜的内幕,一定会要求加入。但现在的她只是个普通人,不该参与这种级别的战斗。”
玄墨被嗔得顿了几秒,终于摸了摸鼻子:“是我刚刚想的不够周到……那你瞒好了。”
“放心,我上榜用的是化名。”
-
艺术节的项目报上去不久,便进入了简易的公开选拔环节。
说是选拔,实为彩排。申报的节目原本就少,除去特别拉胯的,基本都会入选。
B班报了单人独唱和多人手指舞,落铃作为首发成员,被推上去抽签决定表演顺序。
“下次还是让别人来抽吧。”
落铃垮着脸欲哭无泪地回来,手里皱巴巴的纸条上写了一个大大的①。
几位表演人员互相安慰了一会,一起去后台准备上场。
做好心理建设,落铃率先拿着话筒走上台,大大方方地朝台下鞠了一躬:
“大家好,我是来自B班的落铃,下面给大家带来的是歌曲《旧事》。”
学校的音响还没调试完毕,她站了会桩。
几分钟后,旁边终于传出伴奏。像是灌了半斤沙子,从漏风的门牙里挤出断续的嗡鸣,效果奇差无比。
3D环绕的杂音好像隔空捏住了她的心脏,落铃刚刚做完的心理建设一下子全垮了,大脑陷入宕机。
仿佛有看不见的陈年雨水从阴云的缝隙里漏下来,淅淅沥沥淋进空气里,把整个空间都染得潮乎乎,有些冷。
她小幅度地转了转肩膀,目光掠越过近处表情昏沉的校领导,望向远处许多张鲜明的脸。
有些同学在冲她拼命挥手,有些把手聚拢成话筒状,不知道在喊些什么,还有些在原地蹦跶,试图更清楚地看见她。
握住话筒的手紧了紧,落铃深吸一口气,终于找回节奏,开始进歌。
所幸彩排主要是过个流程,唱了半段,她就得到了下场指令。
“宝贝,你唱的好棒!临场反应堪比专业歌手!”
刚一下台,桑兰就跑过来搂住落铃的肩膀,其他人也围过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夸:
“这种设备都能唱这么好,不愧是落姐!”
热气腾腾的善意像云一样包裹上来,冲散了尴尬。落铃一下子放松许多,扬起下巴点点头,发出几声高兴的气音。
宣传委员的语气尤其夸张,摇头晃脑地吱哇乱叫,在吐槽和彩虹屁之间丝滑切换:
“学校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凑数音响,一点钱不肯花,真抠!
“然而在这样堪称末日前夕般的干扰下,落姐你的歌声依然是惊天地、泣鬼神!!”
“什么跟什么啊……你还是别夸了。”桑兰有些无语地拉开他,“我们落铃唱的这么好听,你这是什么形容词?”
“歌里写的这段爱情故事难道不感天动地吗?”小关不甘心地反驳。
“完全是偷换概念,你的语文和体育老师学的?”薛长故也从旁边走过来,横插一脚。
“呵,你那个语文成绩,怎么好意思说我?”
几个人吵吵闹闹,没一会话题就偏了十丈远。
他们班的节目表演完毕后,同学就乱成了一锅粥,星星似的散布在看台各个角落。
苏清是少数没有乱跑的人,在不远处格外显眼,端正地坐在规定位置上,静静看向舞台,却又不像在看节目,无端显出一点孤独。
落铃三步并两步地跨过台阶走近,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呀,看得这么入神?”
“没有,随便看看。”苏清收回目光,弯唇笑了下。
仰仗着优越的社交能力,落铃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些话题。聊到后面,周围的空气似乎越发浓稠潮湿,她的措辞也渐渐有些颠三倒四:
“刚刚那个班的表演你看了没?感觉还挺好的,但是有点混乱,当然我不是说他们表演的不好……”
“别着急,喝点水缓一缓。“
苏清忽然露出一个极其柔和的笑容,拿起水杯递过去,主动挑起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
“他们尽力了,你也尽力了。只有几天准备时间,不是专业歌手,也没有应急预案,又遇到音响故障这种突发状况,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
心事忽然被捅破,温和的目光照进来,落铃一下子安静了,小声地“嗯”了一下,捧着水杯慢吞吞地喝水。
原来尴尬并不会因为刻意忽略而消失不见,只是人类总爱用吵闹去遮住它。
不用努力维持气氛,落铃放松了些,顿了顿,追问道:
“真的?我想听实话。你不用像他们那样安慰我,我没那么脆弱。”
“真的。你唱的很有感情,音准也在线。不过他们说的也是实话,不是为了安慰你编的善意谎言。”
苏清牵起唇角,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神色格外认真,声音软和得像是浸了桂花蜂蜜水,带着淡淡的甜香。
落铃被夸得不好意思,半边耳朵过电似的微微发麻,蹭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脖子像侧边一拧:
“谢……谢谢你啊。我忽然想去上个厕所!”
周围的景物一帧一帧变换,光线明明灭灭,最后定格在傍晚的小路上。灯光混着银白的月色倾泻而下,爬上额头、发顶,又从书包后面落下。
落铃心里思考着音响的问题,难得没有抓着苏清唠叨。
没人说话的时候,夜晚的路就显得格外安静、悠长,像是看不清尽头的岁月,从身旁摇摇晃晃地经过。
“要不,你别用学校的音响了。”
苏清的声音突兀地将夜色撕开一个口子,一字一句落在地上,带着深思熟虑后的郑重,
“我给你伴奏。”
“你会乐器?”落铃诧异地抬头看他。
话音刚落,她就想起之前在他家里看见的吉他包,心下了然。
“嗯,会一点。但很久没碰了。”
两人出了电梯口,即将分别时,苏清忽然心念一动,勾了下落铃的指尖:
“要不要进来考核一下你的临时伴奏?”
由于偷偷在苏清家里养了鸟,落铃三天两头地往他家跑,被落母教训了一通,便暂时减少了频率,改成定时支援鸟食和鸟玩具。
最近落铃差不多每天都去,今天本该直接回家减轻怀疑的。
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
“好呀!”
落铃原本就期待得不行,闻言更是一点不客气,眼睛亮晶晶地进了门,鞋也顾不上换,杵在门口直往吉他包的方向看。
苏清无奈地拿了拖鞋递过去,看着她穿上,又把毛毛放出来溜达,人才终于安安分分地在椅子上坐好。
小玄凤现在已经养熟了,会在两个人的肩膀上蹦蹦跳跳,嘴里咕哝着颠三倒四的的话,还会把落铃的马尾当成巢穴,舒舒服服地窝在里面。
“这首歌你以前听过吗?”
落铃一边轻轻抚摸毛毛头上的羽毛,检查羽管,一边翘着脚一前一后地摇晃,心里没由来地升腾起许多兴奋。
苏清点了点头:
“你前段时间确定曲目时,我回家顺便听了几遍,还算熟悉。”
“哇,太好了!那你是准备用吉他给我伴奏吗?”
在她殷切而热烈的眼神里,苏清微微偏头,掏出手机,难得觉得有点紧张:
“嗯。稍等我扒个谱。”
身体反应总是快于理智。
苏清对着分外陌生的谱子大眼瞪小眼,无比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邀请。简直是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
刚刚他口中的熟悉,完全是听众角度的狂妄发言。实际上,今天之前,他已经很久不碰吉他,也根本没想过要、弹、这、首、歌。
他悄悄瞥了眼旁边的人,打开手机调音器,小幅度地拨了下弦,调试音准。
原以为落铃注意不到,谁曾想下一秒她就满怀期待地凑过来:
“你在干嘛?这么快就学会了吗?好厉害!”
“……不、不是,只是调音。”
苏清连连摇头,手心都有些出汗。
“我试一下吧。”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指尖轻按,右手徐徐扫过弦线,一弹一拨,音符接连从指尖流出。落铃不由自主地跟着旋律轻声唱起来。
落宝征求苏清的意见是有点糊涂的。其他同学固然可能是在骗她,但苏·落铃激推·清的滤镜更是厚重堪比城墙。
玄墨:孟婆汤又不是白水。
苏·喝的孟婆汤确实是白水·清:(目移)
·前世在两人的视角里有一点区别,后期女主恢复记忆会单开几章女主视角详写。
·落铃会恢复记忆,但不是苏清干的,大家放心。我觉得他人让某人恢复记忆简直是一种霸凌,哪怕征求了同意或者是伴侣也不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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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点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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