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尾是什么？”

“等待。”

“之后呢？”

“没有之后。”

“或者说，等待的结果呢？”

“等待就是结果。”

“那，不是悲剧吗？”

“不，是秋天。”

宋楠在这一页做了标注便缓缓合上书。迎面传来高季青有些微弱的呼喊声，她放下书径直走向他。

“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医生说你现在不能经常这样走动，得好好休息才是。”

看着眼前人带着多重忧虑的目光，高季青轻笑：“我没事，一起进去吧，我还想吃你做的糖醋里脊。”

“好，那你等我，扶你进去后我就去准备，中午给你送过来。”宋楠扶着高季青，望向爱人的眼睛里总带着一泓温和的秋水。

刚升起不久的太阳光落进医院的玻璃窗，高季青被这束光照得有些睁不开眼，他缓缓起身，拿起枕边的粉色皮筋细细端详起来。

那些记忆离他越来越模糊，他只知道，要是当年她没有答应他，现在她是不是会过得轻松很多。

“那个——我叫宋楠，来自偏远的小镇，希望以后和大家友好相处。”宋楠初到市里上学，紧紧攥着校服两角，不太熟练地打着招呼。

语毕，台下先是没什么反应，独有高季青甩起袖子鼓掌，大家才跟着拍手。

对于那时的宋楠来说，这个举动无疑带给她许多勇气和肯定，她早已在心里认定了这个少年。

在宋楠心里，他们的回忆总透着美好。她还记得有次高季青没有考好，为了躲避父母的责骂，在教室待了很久没回家，那时候他已经没心情想别的事了，光看着宋楠带的糖醋里脊流口水。

“好吃吗？”高季青突然凑过来，吓得宋楠一个激灵。

“好吃，你要吃吗？”宋楠将多余出来的筷子递到他面前，高季青拿起筷子吃了很多。

“真的很好吃，你不介意我再吃点吧？”高季青眨着眼，看到宋楠点头后立马又夹起一块往嘴里送。

月季花盛开于北方的秋天，教室里被花香浸润，彼时微风吹起，宋楠没有打扰正吃得津津有味的高季青，她看着他的那一刻，时间仿若停留。

“这次考得怎么样啊，要是考得好的话，就再请我吃一份糖醋里脊呗？”高季青笑着拍了拍正在发愣的宋楠。

“你这个皮筋不错，拿走了啊。”

“还给我，干嘛直接拿走我东西啊！”宋楠从凳子上跳起，追着高季青跑遍了整个教室。

“宋楠，你是不是暗恋我啊，怎么老在我名字上画圈？”高季青半开玩笑似的逗着宋楠。

宋楠的脸唰的红到了耳根，“才没有，我只是想下次考试考过你，才把你名字划出来做对比的。”

“看来你很想请我吃糖醋里脊嘛，那你下次好好考啊。”高季青好似没有过烦恼，永远摆着一副乐观的样子逗宋楠。

“宋楠，你什么时候决定要追我啊，我等的花都谢了。”

“那你慢慢等着吧，我先走了。”

……

命运总是藏有波折，当他们真的在用心爱着彼此时，高季青突然生病住院，从此变成了宋楠一个人来来回回往医院跑。

从家到医院的这条路上，宋楠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高季青，她陪着他看落下的夕阳，陪着他不断化疗，陪着他做手术……宋楠一直在等高季青恢复健康。

“宋家那丫头真的没救啦，家里给她安排了那么好的相亲对象不处，非抓着医院里那个快不行了的男生不放。”

“快别说了，那丫头过来了，要是让她听见就不好了。”

小区楼底下晒太阳的大妈每回听到宋楠的消息都忍不住议论，宋楠默默低头走过，对这些言论置之不理，她明白，没有人理解高季青在她心里的位置。

“今天的糖醋里脊也很好吃，比你以前带给我的还要好吃。”高季青笑着，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情。

“对了，听说你家里安排了相亲对象给你，有时间去看看吧！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别在我身上耗费太多精力，我不想你太累。”高季青放下筷子，用一种郑重的口吻说道。

“先别管这么多了，等你病好了就不会这么想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宋楠不想让高季青替她想得那么远，总宽慰他一定会好转。

可转身走出病房，她抬手抹了一把快要流下来的眼泪，随后泪珠大颗大颗止不住地往下掉，她的心里充斥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高季青终是没有撑过那个秋天。宋楠站在他的墓前告诉他今天的夕阳有多好看，她永远不后悔遇见他，也永远不后悔爱上他。

“即使你没了健康的身体，我也不要躲开他人鄙夷的目光偷偷爱你，我要光明正大地去照顾你，直到最后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