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给你个机会,让你提高一下安慰人的技能。”杜年年故意道。
简博年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那让我想想。”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有时候嘴笨的他自己都讨厌自己。
“算了,这个好像是有点为难你了。”杜年年在这方面很了解简博年。
他们初中刚认识的时候,简博年学习成绩就很好。
那时候杜年年就觉得,简博年是他见过最聪明的人。
她觉得很难很难的题,简博年看一眼就能给讲给她听。
还不会像她哥一样,每次问他问题不是被嘲笑,就是讲条件。
就是人太闷了,不喜欢说话。
不过很多人都觉得他那是高冷。
“我不太擅长这个。”简博年有些沮丧。
可能这也是杜年年不喜欢自己的原因之一。
“你擅长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总要给别人留条活路。”杜年年笑着道。
她能感觉到简博年有种挫败感。
她对简博年的情绪变化总是很敏感,可能是太熟悉了。
“又变成你安慰我了。”简博年道。
从小他情绪就不外露,即便内心高兴,外人也看不出来。
有时候连他爸妈都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可自从认识杜年年一段时间后,他的情绪大多都能被杜年年准确感知到。
他后来把这些归结为是杜年年太敏感了。
他从书上看到过一句话,说敏感的人都很善良。
认识杜年年后,他觉得这话说得很对。
高中的时候,有次他妈妈跟他开玩笑,说她是最了解自己儿子的人。
简博年就说自己妈妈不是,杜年年才是。
他妈还笑着骂了他一句不孝子。
“这个可能就叫互补吧。”杜年年道。
她对简博年总是很容易心软,连让他为难一点都不忍心。
有时候会故意为难他逗他玩,最后又总是会忍不住再哄。
“我不擅长的你好像都擅长。”简博年嗯了一声后道。
“你这话是不是有些夸张了。”杜年年道,“还有,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你自己呢。”
简博年笑了一下道:“我看下温度计,时间到了。”
杜年年把温度计拿出来,她身体素质还算不错,没有发烧。
不过杜年年还是疼的睡不着。
简博年给她掖好被子后,又给她讲了不少他们高中时候的事情。
关于她哥杜有余的糗事最多,大概是怕提到不认识的人让她头痛。
最后杜年年是在简博年的声音里睡着的。
她感觉自己做梦了,但是梦里的一切都感觉很模糊。
他知道梦里有简博年,也有她哥,但是她看不清他们的脸。
这让她又急又气,可又毫无办法。
早上,杜年年还是被疼醒的。
她感觉手被人握着,然后就看到简博年趴在她床边睡着了。
简博年什么时候又握住了她手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快睡着的时候,简博年还是正襟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的。
透过窗帘,能看到外面有光透过来,应该是天快亮了。
他知道简博年要上班。
虽然忘记了上班是种什么感觉了,但应该就跟上学一样,迟到了总是不好的。
“简博年。”杜年年动动被他握着的手,声音也不大。
她还以为这样叫不醒他,因为简博年看着睡得挺沉的。
昨晚他被自己吵醒后,陪自己说了很久的话。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如果不是疼,自己应该这会也不会醒。
可她话音刚落,简博年就醒了。
“你怎么不回床上睡?”杜年年问道。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简博年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然后站了起来。
“几点了?你回家准备一下去上班吧。”
“没事,时间还早。”简博年看了一眼时间,“你要去洗手间吗?”
“我待会让护工阿姨帮我就行。”这事让简博年帮忙,她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昨天简博年已经帮过她一次了。
“护工还要等一会才能来。”简博年道,“我抱你过去。”
病房里有拐杖,但她只要站一会,就会感觉血液都冲向小腿骨折的地方。
疼得像是要爆炸。
医生让她尽量躺着,虽然没有把她的腿给吊起来,但下面也垫了东西。
“那好吧。”杜年年确实也想去洗手间了。
简博年帮她把被子掀开,俯身去抱她。
杜年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昨天还感觉有些不习惯,今天就感觉有点顺手了。
估计这就是一回生二回熟。
简博年小心翼翼把她给抱了起来。
“鞋,拖鞋还没穿呢。”走到洗手间门口,杜年年才意识到这个。
“忘了。”简博年又把人给放回床上,给她套上拖鞋。
病房的洗手间里有扶手,他只要把杜年年抱进去放下就行。
“你不要站门口等我,我待会还要刷牙洗脸。”杜年对准备关门的简博年道,“你去窗户那边,我好了叫你。”
“知道了。”简博年明白她是不好意思。
他关上洗手间的门,去病床旁的桌上拿了自己的手机。
走到窗户那里把窗帘都给拉开了。
能看出今天应该是个晴天。
手机上有杜有余给发的一条信息:睡醒没?我下飞机了。
时间是半小时前,他觉得再过一会,杜有余应该就该到了。
你到医院没?他给杜有余回了一条。
快了,十来分钟吧。
杜有余回复的很快,这会应该已经在出租车上了。
我去楼下等你,你到了先不要上来。
简博年刚把这条信息发出去,就听到杜年年叫他。
“你这么快就好了?”他应了一声,走到门口问道。
“没好,你去我包里帮我找一条皮筋,我要把头发扎起来。”
头发散着,刷牙都不方便。
简博年找到一根皮筋,推开门直接进了洗手间。
“要我帮你扎吗?”
“你给人扎过头发吗?”杜年年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子问道。
“没有,应该不难吧?我看你扎头发挺简单的。”简博年道。
“还是我自己来吧,以后有机会再给你当实验品。”杜年年伸手拿皮筋。
她腿疼的快忍不了了,没时间等简博年给她扎头发。
简博年站在门边,看她跟打仗似的。
快速扎好头发,捧起水洗了几下,就拿起毛巾擦了起来。
他知道,她肯定是疼得厉害。
没等杜年年叫他,他就过去把杜年年抱了起来。
“我还没擦好。”杜年年被他吓了一跳。
“坐床上也能擦。”简博年道。
把杜年年放到床上,他接过毛巾才道:“你哥来了,我去接他,住院部这边不好找。”
“你接到他就不用上来了,来回折腾上班该迟到了。”杜年年道。
“没事,公司我说了算,这个特权应该可以有。”
“老板不是更应该以身作则吗。”杜年年道,“我爸这么说过。”
“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简博年说完,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好像,还真把自己当成杜年年的男朋友了。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也有些唾弃这样的自己。
“当然不是。是你自己昨天说今天去公司有重要的事情的。”杜年年道。
她当然希望简博年能陪着自己。
“逗你玩的,”简博年笑了一下,“我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就过来。”
“好。那你早点过来。”
说句肯定会惹她哥不高兴的话,比起她哥,她更喜欢和简博年待在一起。
简博年听到这话心里倒是好受了一些。
虽然知道杜年年是误会了,但他走出病房的时候,嘴角还是带着笑意的。
当着笑意消失得也快。
虚假带来的高兴,总是混杂了太多的东西。
说不定最后还会有加倍的反噬。
这些道理他自然都懂,可就是忍不住。
他的理智好像已经离家出走,更趋向于遵从本能。
即便是镜中花,水中月,也想拥有。
时间还早,医院里很安静,他做电梯一路下去,都没有碰到什么人。
这时才看到手机上有杜有余后来给他发的一条信息:
你不用下来接我,告诉我房间号就行。
简博年没回他,在住院大楼下等了一会,就远远地看到杜有余走了过来。
“不是说了不用接吗?”杜有余看到他有些狐疑,“你不会是被赶出来的吧,别不好意思承认。”
他觉得简博年昨天那句反问他的话,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家妹妹应该是不想看到简博年的。
“年年失忆了,只有十六岁的记忆,上高中以后的事情都不记得了。”简博年说得非常直接。
他本来想委婉一点的,提前下楼来,也是想让杜有余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可好话千千万,杜有余偏要挑他最不想听的说。
这话简直就是拿刀直接戳他肺管子。
杜有余这两天还反复戳。
“你说什么?失忆?”杜有余嗓门都提高了不少,“你不说她不严重吗?”
“伤势是不算严重,就车祸来说,她算是幸运的了。”
简博年都不想提起车祸这两字,提起来就是一阵后怕。
幸亏杜年年忘了。
“失忆已经很严重了好吗?不会变成傻子了吧?”杜有余紧张道。
简博年有些无语,失忆和傻子是两回事好吗。
“别在她面前提让她不高兴的事情,”简博年道,“尤其是关于我的。”
“这才是你下来接我的目的吧。”杜有余看着他直言道。
然后又狐疑道,“你不会趁她失忆骗她做了什么吧?简博年你还是不是人了,那可是我妹。”
“你下飞机的时候磕到脑子了吧,她那样我能骗她做什么。”简博年道。
然后轻咳一下又道,“就是……就是她可能把我误会成她男朋友了。”
“你这不还是骗了她。”杜有余有些鄙视地看着他。
眼神里都是嫌弃。
“我承认我有私心,”简博年道,“我没解释,也是怕她看到我不自在。”
杜有余看了简博年好一会,神情复杂得简博年都替他担心。
担心他的面部神经,能不能承受不住他复杂的内心活动。
杜有余张了两次嘴都没说出什么。
第三次才终于道:“算了。你们俩之间的事情,简直能用扑朔迷离来形容,我暂且不想说什么。”
一个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个是自家亲妹妹。
这两人之间的事情,有时候让他也是左右为难。
小时候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你这次不想揍我了?”简博年看着杜有余问道。
“说得跟我揍过你似的,”杜有余哼了一声,“当年你让我揍你,我也没揍啊。”
“谢谢。”简博年对杜有余笑了一下。
他知道,杜有余会帮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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