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礼礼坐在余行副驾上,前面是孙莫开着小型厢卡,带他们去市场选购。
拿货她没经验,差点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导致缺件。
余光里,温礼礼呆滞地看着前方,脸上的表情没有起伏。
柏林之声旋转出来,美式乡村音乐响起,轻快地律动让温礼礼的心情好了点。
温礼礼想不明白:“为了十件化纤旧布料砸自己招牌。”
在想这事。
余行没说话。
“还好有你,不然我和孙莫又被坑了。”温礼礼抓住余行手臂,手掌包裹着结实的上臂肌肉。
余行朝温礼礼的手看了眼。
“对不起。”温礼礼差点影响余行开车,她弹开手解释:“我太激动。”
他轻声笑,“理解。”
看到她发干的嘴唇,余行右手推开储物箱,拿出一瓶矿泉水,单手开瓶盖,递给温礼礼。
及时雨啊。
她早渴了。
温礼礼接过水,灌了大口。将没喝完的水放到水杯架上,“你怎么在城北?”
“临时替秦海铭开会。”
温礼礼“噢”了声。甜甜出国前在聚会上和她说过秦海铭找她吃饭的事情。
他希望甜甜留在国内。
看来余行不知道秦海铭和甜甜之前的故事。
她了解甜甜,她的世界里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手机微信消息提醒。
温礼礼点开手机查看。
沈蕙兰:【宝贝女儿,问问小行今晚有没有空,叫他来吃饭。】
温礼礼浑身起鸡皮疙瘩,宝贝不是她叫爸爸吗。
她努力适应妈妈偶尔的肉麻。
【好呢。宝贝妈妈。】
对面秒回:【温礼礼别恶心我。】
温礼礼呵笑。到底谁恶心的谁?
【就!谁让你是我宝贝妈妈。比心/】
沈蕙兰:【讨厌哈哈哈哈。拥抱/拥抱/拥抱/】
“晚上有空吗?”
温礼礼精准传达妈妈的旨意。
本来有个视频会议,但是她难得问他。
余行淡淡“嗯”了声。
“晚上跟我回家吃饭。”温礼礼说着又想起了奶奶的旨意:“奶奶她想你。”
“好。”
温礼礼渐渐发觉,余行没了刚开始冰冷的距离感,犹记得第一次见面,他还装作不认识她。
放在以前,温礼礼绝对会“教育”他一下。起码逼迫他刷三套试卷。
不过,他们之间好像已经熟悉了彼此,相处的氛围越来越像从前。
如若,越像从前,温礼礼越对他肆无忌惮。
不知道是好是坏。
帝南大市场,售卖品种齐全,基本想买的生活用品,在这里都能解决。
孙莫和温礼礼带着余行轻车熟路地找到一家文具店。女老板看到孙莫身影,放下碗筷小跑到店外迎接。
“莫弟礼妹,咋不提前打招呼,我好给你们送货去。”女老板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油。
这家名叫“德生文具”的店是冉星基金会采购的常客。
两年前老板娘的丈夫得了癌症,因为高昂的医疗费,老板娘准备卖掉生活了十多年的店为丈夫治病。
老板娘歇业前一天晚上,他们是店里最后的客人。
那时冉星基金会刚起步,需要大量采买物资,什么都不懂的两人摸索到了帝南大市场。
等他们一通采买完所有生活用品,才发觉文具漏买了。当他们想起来买纸笔本子时,市场里的店铺都关门了。
“德生文具”因为是最后一天营业,老板娘舍不得,比平时晚关门了一小时。
这一小时内,老板娘遇到了温礼礼和孙莫。
温礼礼只是好奇其他店铺都关门了,为什么只有她家还亮着灯。
也就是那么随口一问,解决了老板娘的燃眉之急。
虽然得到了冉星基金会的支助,她的丈夫还是被病魔带走了。但!这份恩情她永远铭记于心。
靠一间不大的店铺,老板娘独自抚养小孩,也会因为温礼礼和孙莫的每次采买,附带以自己名义捐赠两箱学习用品。
“送去多麻烦。”温礼礼看着趴在小凳上乖乖吃饭的小女孩,忍不住摸摸她肉嘟嘟的脸蛋。
小女孩吃得满嘴油花的嘴巴咧成月牙,露出可爱的小乳牙。
温礼礼跟着小朋友笑,“心心要上幼儿园咯?”
女老板熟络地拿出打包箱,往里装垒在货架的练习册。
“嗳!九月份。”
“时间真快。”
“就是嘛,孩儿爸都走两年嘞。大儿嘛也去一年了。”女老板很轻松地提起死去的丈夫和患基因病相继离世的大儿子。
从女老板的语气听起来她已经慢慢从悲痛中走出来,开始迎接新生活了。
温礼礼走到货架前,帮女老板一起装货。他们不需要提,女老板自然知道他们需要什么货,每种货又需要多少件。
孙莫和余行在隔壁货架上装笔盒。
看到眼生的帅哥,女老板用手肘戳戳温礼礼,挤挤眼睛微笑道:“男朋友?”
“朋友。”温礼礼不知道是向第几个人解释她和余行之间的关系了。
王梦娇偷看了眼余行的背影,他高高瘦瘦,气质清爽利落,就是人不爱说话,进门朝她点了个头招呼下,一直默默干活。
她倒对余行印象好,少说话多做事。她笑着说:“看你们长得有点像,我寻思夫妻相呢。”
温礼礼睫羽眨动,唇角勾了抹微小的弧度,将手中的口袋单词本塞进纸箱边缝里。
“梦姐,钱转给你啦。”孙莫出门时挥挥手机。
见他们要走,王梦娇急得喊他们,手里还攥着两百块钱:“钱拿走噻!我不要!”
“是我和温礼给心心买零食吃的。”孙莫爬上驾驶座。
王梦娇踮起脚一扬手,把两百块钱从窗户扔进了副驾驶,钱缓缓飘到脚垫上。
孙莫弯身捡起,又把钱从窗户扔了下去。
两张红钞票随风落在轮胎前,王梦娇捡起钱,嘴里嘀咕:“这孩子!”
见给孙莫行不通,王梦娇拿着钱跑到后车的奔驰前。
温礼礼知道梦姐想做什么,提前躲到了余行身后。
她没露脸,在余行背后说:“钱不多,是我们的小心意,梦姐就收下吧。”
“受你们帮助的够多了,不能要!”
王梦娇钱给不到温礼礼,就想把钱塞余行手里。
余行忽然双手插兜。
“真是!”王梦娇手捏着钱叹气,指指余行:“你们一个模子刻的!”
王梦娇不再执着,温礼礼抱着余行胳膊探出头来,调皮地朝王梦娇吐了个舌:“收下吧。梦姐,好好的。”
“礼妹也要好好的。”王梦娇泪眼婆娑,抹去眼泪把钱揣兜里,转身笑着跑去小货车前:“莫弟你等我哈!我去拿个东西,等我啊!别走!”
等了有两分钟,温礼礼坐在余行车上,看到王梦娇又抱了个大箱子出来,她单手快频拍门叫唤孙莫:“帮我开哈子车门!抱不动咯!”
孙莫跳下车,大步跑到王梦娇面前,顺手接过箱子:“不是已经送两箱了嘛!”
“哎呀!能帮多少是多少嘛!”王梦娇摆摆手,打开副驾车门,和孙莫一起把箱子抬上座位。拉出安全带扣上。
关上门,拍拍手。远眺车里的温礼礼,笑盈盈地同她挥手再见。
温礼礼挥挥手。
“梦姐走了。”孙莫和王梦娇告别。
“慢点。注意安全!”
王梦娇一直目送两辆车离开,直到视线里看不见。
这个市场的大部分老板他们都认识。去了几家一直合作的店面,买了寻常物资。
由于是常客,老板很快就把他们需要的东西全数装好了。
不用清点。
买完东西,从早上空空一车厢到塞得满满,总共花费七小时。
温礼礼小手攥着厚厚的发票,从各个店里收罗来的。是要交给基金会小伙伴们做记录的。
眼看四点了,孙莫和温礼礼准备回基金会。
余行怎么说?
他已经跟着他们跑一天了,前前后后搬了不少东西,而且,和他们一样没吃午饭。
温礼礼和孙莫经常这样,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根本就忘了吃饭这回事。
“你饿吗?”温礼礼忙结束才意识到,她没等余行回答,踩上货车前车踏板,打开副驾上的手套箱,拿出一袋厚切吐司。
“垫垫。”
余行其实不饿,因为是她递过来的,便接了。
孙莫锁上车厢门:“余总,你想跟我们去基金会看看吗?”
“可以吗?”余行小心询问。
“有什么不可以的,随时欢迎参观。”孙莫笑笑,副驾有箱子的缘故没问温礼礼上不上车,自己进入货车。
他摇下车窗,回头看向他们,“晚上一起吃饭?”
“有约了。”温礼礼说。
孙莫点点头,心照不宣地关上车窗,启动引擎。
“走吧。”温礼礼扶了下余行胳膊示意他去车里。
冉星基金会位于帝南区宁圣路,上下两层的复式独栋工作室,米白色外墙,极简方正。
进门形象墙整面贴满了冉星病房学校小朋友们送的画,彩色的画笔勾勒出孩子们心中的世界。
上面写了许多温馨的问候语。
余行大致阅览。
大厅设计多数用照片墙,全国各地的笑脸全汇集在她一方倾尽心血的基金会里。
工位办公桌和其他公司倒没什么两样。
温礼礼安排余行坐到大厅的待客区。
待客区背景墙是运用中国风元素的竹影纸灯箱,布艺沙发上的彩虹星星靠垫是温礼礼亲手缝制。
玻璃圆形茶几上摆放的花瓶是用捡来的废弃易拉罐做成,彩虹色针织花束是和基金会小伙伴们共同钩织。
环顾四周,其实布局很简单,因为随处可见的手工装饰品缘故,让人莫名感觉暖心。
温礼礼上二楼把发票交给小伙伴瑶瑶。
瑶瑶往后滑座椅,隔着玻璃栏杆偷瞄了眼楼下静静坐着的余行。
“楼下的弟弟是——”
“志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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