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原来不是传说的传说

静谧的傍晚,夕阳的余晖在波光粼粼的海面折射出瑰丽的色泽,男孩毛茸茸的脑袋埋在瘦弱的臂膀里无声的耸动着,小人鱼悄悄探出水面,隔着礁石打量着海边唯一的人类。

“南一,开饭了。”不远处一位妇人,扯着嗓子喊着,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跑到哪撒野去了,只能尽可能大声的叫唤。

小人鱼发现眼前那个毛茸茸的脑袋迅速的竖了起来,通红的小脸上布满水渍,鼻子时不时的抽吸着。

小人鱼没有哭过,也从没见过人世间的悲伤表达,瞅着男孩努力平复却任然效果甚少的委屈模样,着实好奇,便稍稍从礁石后探出了头,企图看的清楚点。

南一瞧见礁石后突然探出的脑袋,吓得一哆嗦,整个人毫无预兆的向后仰去,待到胳膊肘撑住稳定时,才发现那是张同自己一样稚气的脸,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如墨般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肩头。

南一扯过灰褐色的衣袖胡乱的抹了抹脸,满腔怒意的质问“你怎么可以躲在那里吓人。”

小人鱼见男孩忽地出声,慌忙躲回礁石后,长长的尾巴无措的在水中划动着。

南一意识到自己语气颇重,停顿片刻后缓声道“我没有想骂你,但你那样的行为是不礼貌的。”

听出男孩说话声音柔和了些许,小人鱼又重新探出头来,“如果你不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就原谅你的无礼。”南一直直的盯着小人鱼的眼睛认真的说。

小人鱼听不懂男孩在说什么,她从未接触过人类的语言,她只是静静的听着。

男孩见她不答,而自己的母亲已经呼唤已久,于是麻利的起身,拍去身上的沙粒,“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小人鱼看着男孩转身跑向那妇人,消失在一间小房子的门后。

南一所在的村子是临海而建的,村里的人淳朴善良,世代已捕鱼为生,每个人的水性极佳,下海捉鱼更是信手拈来。

但南一是个例外,南一打小怕水,对于下水最是抗拒,所以村里的孩子时常结伴去海里戏耍也从不叫他,南一为此感到格外憋屈。

终于他挑了一个没人的黄昏来到海边狠狠的大哭一场,这才有了小人鱼看见的那一幕。

南一的阿爸是村里造船的一把手,没有他修不好的船,南一从小跟在阿爸身边多多少少学了些。

这天中午,南一趁着村里人午休期间,推着他筹划改造了一年半的小船向海边走去。

“不就是下水嘛,我就算不会游,我也能出海,让你们之前看不起我,现在我就证明给你们看。”瞧着越来越近的大海,南一内心止不住的雀跃。

到了海边,南一学着大人们推船出海的模样,将小船在浅水处奋力推出,小跑几步跃到船上,等到船身不再乱晃,南一果断使起桨划开了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及目处皆是镶着金色的水光,待南一回头望去,岸边已经离的很远很远,远到所住村庄的房子都是小小的。

“看我多厉害,他们肯定游不了这么远。”南一高兴的站起身呼喊。

海风夹杂着午间独有的灼热吹拂着南一汗湿的鬓角,仿佛顺带将南一的喜悦传递给了不知名的远方。

但坏事总伴着好事发生,南一并没有留意到海面靠近的波浪,当其经过南一的船底,船身已轻微的晃动开来,南一站在船上本就比坐着重心不稳,身子一斜,便跌入了海中。

南一慌乱的在水中不停的挣扎,胡乱的挥动着四肢,每每想喊救命,嘴巴刚张开还未出声,咸涩的海水就涌进了喉咙。

少顷,海水便已浸没过他的头顶,南一看着鼻尖不断冒出的气泡,第一次感到绝望,然而海面却在恢复平静,如同他方才所见,只剩一片涟漪。

恍惚间,南一看见了那日躲在礁石后的女孩,但女孩身后并没有腿,取而代之的是条长长的鱼尾。南一扯了扯嘴角,一定是他出现的幻觉,接着意识散去。

“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下次定不让他一个人去外面瞎胡闹。”

“孩子他爹,你也真是的,一天天就知道和船打交道,到底船是你儿子,还是南一是你儿子。”

在阿娘熟悉的念叨声中南一逐渐苏醒,看了眼床边低着头毫无还嘴之力的阿爸,南一艰难的开口喊道“阿娘。”他的声音沙沙的,低沉且粗哑。

床边的女人见儿子醒了,连忙沏来一杯水给他,心疼的问“南一啊,你这是怎么回事呀?”

南一不想提自己驾船出海的经过,他怕阿娘更担心,就试着转移话题,“阿娘,是谁救了我,等我好了,我就去谢谢他。”

阿娘替南一压好被角,回忆道“张伯说他发现你时,你已经晕在沙滩上了,浑身上下都是湿的,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南一莫名想起那个女孩以及自己最后一次那看不真切的鱼尾,他开始怀疑自己到底看没看到人鱼,虽说海里有人鱼一直以来都只是个传说,但他始终记得自己落水的地方离岸边远的很,自己不会无缘无故的昏在海岸边,这一切的一切都一如传说般,像个谜。

南一身体康复后,在阿娘的陪同下去张伯家道完谢,就一直在海边寻找着女孩,一是为了答谢,二则是为了搞清楚自己之前看到的是真是假。

一连多天,南一都没见着女孩,前些天的一幕幕就宛如是场梦,越发不明晰了。

是日傍晚,南一照旧来到海边一顿搜寻,仍是一无所获的他显得有点气馁,耷拉着脑袋,垂着手,一面漫无目的的走着,一面随意的踢着脚边的沙子。

伴着脚趾因撞击而产生的疼痛,南一“嘶”的倒吸了口气,连忙俯下身查看情况,当南一把硬物从沙中扒拉出来,才发现那是一个比自己手掌还大的多的海螺,橘色的斑点参差错落的分布在淡黄色的壳上。

南一记不清到底是在哪本书上看到过,海螺其实是一种乐器,可以用来吹奏。

对此他激动的捧着海螺径直走向大海,借着海水洗去其中的泥沙,待到壳内不再有污浊流出,南一便对着海螺尾部的孔吹了起来,时断时续的声响在海上传远。

渐渐的,海面漾起不一样的水纹,南一发现那水纹一直蔓延到靠近自己的礁石后,他收起海螺,屏息细瞅片晌,出声道“是你在那吗?”

南一没有收到想象中的回答,继而又吹响了海螺,他就这么边吹边向礁石那靠近。

离的近了,南一才看见那女孩身后确确实实是条尾巴,上面布满了鱼的鳞片,不过同平时见的青灰色稍有差别,倒比较偏向于银灰色,略微偏白的尾部如同蒲叶做的扇子在水中来回划动着。

南一惊得愣了神,也忘了继续吹海螺,就这么盯着小人鱼看,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原来这不是传说”。

小人鱼见南一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竟主动抬手轻触他手中的海螺,像是还想听。

南一也在小人鱼抬手的霎那回过神来,对自己刚才的无礼,他有点惭愧的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其实我一直想跟你道谢,谢谢你那天救了我。“小人鱼对于南一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的海螺。

南一后知后觉的想到小人鱼可能并不会说话,为表自己道谢的真心,南一继续道“不会说话没关系,今后我来教你。”

那天的接触中,南一发现小人鱼格外喜欢海螺,只要自己吹响海螺,小人鱼就会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出于私心,他没有把海螺给小人鱼。

回到家后,南一花了一晚上,消化自己真的遇见人鱼的事实,同时懊恼的想起自己连名字都忘与她提起了。

于是第二天下午,南一一放学,就在海边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吹响了海螺,小鱼人也如意料中一样的出现在他面前。

南一欣喜之余,正色道“昨天忘记同你讲,我的名字叫南一,南是东南西北的南,一是一二三四的一,是不是很好记,“南一看了看未作反应的小人鱼,猛地一拍脑门”我忘了,你不知道这些。“

于是南一迅速起身寻来一根树枝,就着沙滩一笔一划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你是不是还没有名字。”南一托着下巴,盯着小人鱼思忖片刻后道“不如我唤你‘听听’可好。”说着在自己名字旁端端正正的写下‘听听’两字,小人鱼静静的在一边眨着眼睛,不过南一不介意,他握着树枝认真的面朝听听一字一字的念。

往后很长的时间里,南一都以树枝做笔,沙滩为纸,不厌其烦的教听听认字说话。

当听听第一次发声喊南一的时候,南一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握着树枝的手直打颤,隔了好一会儿,南一才伸手摸了摸听听的脑袋,学着阿娘表扬自己的样子,道“我们听听真厉害。“

在南一认清听听能听懂自己说话所传达的意思后,不单单只教她认字说话了,南一还会聊些作为人的行为习惯,例如,人们点头,大部分是在表示认同,摇头就是相反的意思;

人们在离别时,会打开手掌左右挥动手臂;

如果哪个人特别自豪,骄傲,他就会扬着头,挺着胸,

南一描述行为时,还会身体力行的做一遍给听听看。

慢慢的,听听会自己磕磕绊绊的问些问题,听听的首个问题就是“第一次,你哭,为什么?“南一背着听听及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他没想到听听还记得,但这原因实有点丢脸。

“人在很难过的时候就会哭,我那时只是不开心罢了。”南一委婉的解释,幸运的是无论南一说什么,听听都相信。

一天,南一再三向听听描述鸡的样子,而换来的始终是听听不解的摇头后,他正愁如何向听听继续阐明,听听却伸出手指直接戳上他隆起的眉头,原来南一都没察觉到自己的眉毛已经默默的皱在了一起。

“这是,为什么?”南一看着听听好奇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顺着她的问题答“因为很苦恼,想着你这个呆瓜,什么时候才开窍。什么时候我不用这么费力的讲,你也懂就好了。”

“听听,会努力,开窍。”听听看着南一,真诚的说道。

话音刚落南一已“扑哧”的笑出声来,“听听,你咋那么可爱。“

后来,南一抱来了活生生的母鸡给听听看,他觉着没有什么语言能比上眼睛所看见的。

当然南一也会问听听一些有关人鱼的传说,“听说你们人鱼掌管整片大海,真是了不起呢。”南一崇拜的看着听听。

“你能召唤出大鱼吗?”南一接着用手比划着他口中的大到底有多大,回应他的是听听的摇头。

隔上几天,南一又有了新的问题“听说你们的歌声很好听,你唱给我听听呗。”

在南一满怀期待的眼神下,听听小声的哼起旋律。那是南一从未听过的小调,轻轻浅浅,不急不缓,更像是一个娓娓道来的古老故事。

“听说你们的眼泪落下后会变成珍珠,这是真的吗?”

“听说你们能呼风唤雨,你能让风停下来吗?”

“听说你们睡觉是睁着眼睡的,那我怎么分辨你是醒着还是睡着呢?”

南一总有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问题,不过大多得到的是听听否定的答案,好比就只是个传说而已。

日子久了,南一和听听之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无话不谈,平时大多是南一在讲,听听在旁听着。

南一喜欢讲身边的事,听听听得多了也就知道了许多,比如村子里东边的王大婶家有五只鸡,三只母的,两只公的,之前自己见到的母鸡就是她家的。剩下的两只公鸡早上会发出“喔喔“的声音,人们称它为打鸣;

村子里北边的李叔家有一只漂亮的大黑狗,南一说它的皮毛柔顺的都泛着光;

还有村里年纪最长的郝奶奶家,有一只连奶奶自己都不知道活了多久的乌龟,听听猜想可能自己见着了说不准能知道那龟的年龄。

除此之外,南一还会同她讲私塾里的先生是多么的凶,总是板着脸,谁谁谁课上打盹是要站墙角的,谁谁谁没完成他布置的作业是要挨戒尺的,而他整天只把“之乎者也”挂在嘴边。

这一切在听听听来都是新奇的事,有时候听听听得入神时,还会轻轻的用尾巴拍打着水面。

十年在他两的相互作伴中转瞬即逝,南一现今身量挺拔,已不见小时候的瘦弱,阿娘说他棱角分明的脸像极了阿爸年轻的时候。

这么个大小伙有一个全村都知道的理想,他想成为像他阿爸那样的人,能造出被人称赞的好船。

南一希望自己造的船,不论大小,都可以平安的出海归来。

为此南一下足了功夫,除去平日跟在阿爸身边观察学习,他还涉猎了村里为数不多的有关造船方面的书籍。

每当南一造出一艘船,他都会第一时间,带船去海上实验一番,听听也会伴在船边,陪着南一一起或是发现船身应呈现何种形状有利于船只航行更快,又或是研究船只如何构造能驾驶的更稳当。

船下是不见底的海水,南一依旧是当年不会水的人,但他已经不再害怕,南一望着听听在海中潜浮的身影,他相信有她在自己一定不会有事,同样他也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他能与听听在海上同行。

终于,历经多个春秋的苦心钻研,南一造出了一艘甚为满意的船,在一个春和景明的好天气里,南一将船推出,驶向大海。

船帆攀上桅杆迎风鼓动,船身在海中破浪前行,不再像孩童时期那艘只能容下一人的小船,稍有动作便晃上一晃,如今的船满载着南一的梦与希冀。

南一驾船在海面上驶了几圈,待船即将靠回岸边时,他收起了风帆,船只顺着潮水稳稳的停进浅滩处,船上体验的村民皆鼓掌庆祝这次出海的顺利。

当然,南一的阿爸也在其中,作为父亲的他不想缺席儿子这么重要的时刻,阿爸拨开人群来到南一身边,重重的拍了拍南一的背部,用父亲特有的方式,无声的告诉他:儿子,我为你感到骄傲。

南一穿过阿爸的肩头望向大海,他相信听听一定也在大海的某处替自己开心。

隔天南一的成功事迹便在村子里传开了。往后哪家需要新船,或者哪家船需要修补就会来南一家寻求帮助。这日,南一应村东头阿水叔的请求,来他家帮忙翻新船只。

刚到阿水叔家附近,隔着几里,南一就已闻到阵阵花香。

果不其然,阿水叔家正前头的整片土里种着各色的花,缤纷绮丽,甚是好看。南一看着娇艳的花,不禁想到听听,他想带一朵送给她。

“南一,你来了。“阿水叔热情的将南一拉入家中招待。

在稍作歇息后,南一就直奔主题的开始检修起阿水叔的船。

经过半天的忙碌,船只的翻新工作进入了尾声,南一终于不好意思的开口道“阿水叔,我能摘朵花带走吗?”阿水叔也不疑有他,爽快的答应了,顺道说起了自己的妻子。

“我家娘子也就喜欢种这些花花草草”阿水叔望向此时正在打理屋子的女人,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这不,看她如此喜爱,我干脆把家门前这一整块地交给她来种花,只要她喜欢。”

话末,阿水叔不忘提到“南一,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娶媳妇了,现在有中意的姑娘没?”

南一只是摇头,并没有应声,心中却不禁想到听听,如果她知道自己要娶媳妇了,会是什么表情呢?

临走前,南一在那一小片花海里,挑了朵雏菊,纯白的花瓣围着中间亮黄色的花蕊,美的清新自然,像极了南一眼里的听听。

傍晚,南一在海边吹响了海螺,没一会儿听听便来到他眼前,南一看着这些年来出落成少女模样的听听,明眸皓齿,肤白如雪,身后的鱼尾在霞光中散发着淡淡的银光,他的心就止不住的跳动。

南一将手中洁白的小雏菊插在听听耳边那有如锦缎般柔顺的乌发中。

“送你的。”南一看着雏菊映衬下他那心爱的姑娘愈加的美丽动人,喜不自禁。听听看着南一高兴的样子也跟着开心,两人在起伏的潮声中聊着各自心中的诗与远方。

夕阳下,南一与听听是彼肩坐在礁石上的,他只要稍有偏头便能看见听听认真聆听的侧颜,南一忍不住觉得一辈子这样也挺好,即使自己不娶妻,没有孩子,待到垂垂老矣之时,自己还能吹着海螺在海边与听听一起看日落。

但南一不知道雏菊象征着快乐和别离,就像人们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来。

南一的阿爸出事那天,他正在修理一艘船只的桅杆,但谁会想到他竟然踏空了,就这么从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庆幸的是捡回了条命,不幸的是可能再也不能走路了。

南一站在阿爸床前,看着阿爸斑白的双鬓,他首次正视父母衰老的事实,正视这个家对自己的需要,“南一,你该成家了。”这是阿爸对南一的唯一请求。

傍晚,南一不知道自己这次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来到海边,眼前的大海还是一望无际,海风依旧徐徐拂动,一如昨日,但只有他知道,年少的光阴来过,也的确离去。

南一吹起海螺,他想见见他的姑娘。

听听从海水中探出后的第一眼,见到的南一是满脸惆怅的他,那皱起的眉头和紧抿的嘴唇,无不透露着烦恼。

“听听在,你说。”听听轻轻搭上南一的胳膊,漆黑如墨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听听,我父母如今年事已高,前不久我阿爸从很高的地方摔下,至今还卧床不起,他只希望我能成家。但我心里放不下你,我不想娶别的女人,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南一稍作停顿,深深的吸了口气叹道“如果你不是人鱼,而是普通人该有多好。”

南一扶住前额摇着头纠正,“看我现在尽说胡话。”

听听不是很明白南一后面几句话的意思,但她知道应该是她让南一为难了。

听听看着南一越发皱紧的眉,她抬手就着南一的眉心抚了抚,凑上前吻住了南一的唇,两人的唇短暂的贴近而后分开,在南一因惊讶而瞪大的双眼注视下,听听迅速的跃回海中。

听听望着海岸边逐渐茫然的南一,她希望自己这么做的是对的。

人鱼其他的传说是假的,但人鱼的亲吻是真的能让人遗忘的。小的时候,南一羞于问这个问题,听听也并没有提。此刻,南一记忆中所有听听的片段不断消失,最后只剩下眼前平静的海面。

听听最后一次探出海面是南一大婚当天,整个村子被红光笼罩着,散发着喜庆,村里的人们都聚

在南一家道喜,南一拉着新娘回敬大家,那时的南一一身红衣,乌发束冠,是听听从未见过的模样,“真是好看呢。”听听躲在礁石后喃喃道。

在这个村子里有一个一直以来不成文的习俗,新人要拉着手在海边叩拜天地神灵,似在祈祷着往后余生的美满幸福。

听听望着南一和他的新娘在大家的拥簇下向大海走来,还是熟悉的面庞,没了最后见面的忧愁,如今眉目舒展,嘴角含笑。

她记得南一说过,笑表明这个人是开心的,幸福的,听听相信眼前的南一一定是这样的。

南一身旁的新娘有着娇嫩的面庞和一双温柔的双眼,此刻的她正羞赧的攥紧嫁衣的一角,然而她投向南一的眼神却格外坚定且满含爱慕。

听听看着他们牵着彼此的手,行着这场婚礼最虔诚的仪式。

她默默的潜回水中,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眼眶酸酸的,有液体渗出,划过脸颊,滴落掌心,一颗圆润的珍珠就这么出现在听听手中,原来人鱼泪会变成珍珠也是真的。

听听摩挲着指尖的珍珠,她将珍珠放在了那与南一初次见面的礁石上,珍重的好似作别。

屋内烛光中,妻子已解下头上钗环,南一望着妻子那犹如海藻般的长发愣了神,他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但好像什么都没忘记。

这一次,听听游向了深海再也没有在海边出现。

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从懵懂无知开始,但大部分的爱情都是以个自安好结束,如今海边礁石上再也不会有一个吹海螺的少年,无尽蔚蓝大海里的少女再也听不到曾唤的那声“听听”。

不知经年几许,海浪依旧轻轻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响声,好似在诉说着这千百年来的故事,妻子依偎在南一怀里,他们习惯一起在海边看日出。

当海岸线那边,金色的太阳散发出光与热时,南一便会同妻子相视一笑,妻子颈项间的珍珠也泛着温润的光泽,和谐的一切都在传达着岁月静好。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