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温良醒来时躺在病床上,陈嘉树正坐在床边给他擦手。

场景眼熟,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在陈嘉树家里的那天,对方也是这样在床边照顾着她。

陈嘉树发觉他醒来,笑着问:“哥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温良看着他的脸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道:“陈嘉树,你来得很及时。”

“我很想你,”陈嘉树心虚,他垂下眼,“太久没见到你了,想来碰碰运气。”

“为什么想我?”

“我喜欢你。”这个问题好回答,陈嘉树没多想就说口。

“陈……”

陈嘉树打断温良:“哥哥,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记得第一次和你见面的场景,记得第一次梦见你的那个晚上,每次在学校和你偶然碰见都让我觉得开心。”

“那次的事很抱歉,我确实有点邀功的意思。我想着你们要是分开,我就会有机会。”

“给你造成那么多困扰……对不起。”

对不起……温良皱眉,印象里对方好像不止一次跟他说对不起,上次是什么时候听见的?

他想起来了,是陈嘉树被沈木青绑到家里那次。

陈嘉树当时已经要不省人事,温良还被沈木青威胁着参与进来。

温良拿着绳子,抖着手在陈嘉树脖颈上饶了一圈。

陈嘉树的身体不能动弹,看见他的动作也没有求饶,只是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哥哥”。

听见对方的声音,温良瞬间卸了力

“木青,我做不到……”

温良顾不得地板上粘稠的血,他跪在地上抓着沈木青的裤脚,“算我求你,你要我辞掉工作待在家里还是做什么都好,放过他好不好?”

他抽噎着,背脊仿佛被压垮一般伏下去,“他还是个孩子,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温良的鼻腔里全是血腥味,他害怕又无可奈何。

柳生的事在他知晓之前就已经发生,无力改变。

他从小就跟着爸爸学习公司事宜,知道求拿着刀的刽子手有多蠢,可陈嘉树就在他眼前,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哥,对不起……对不起……”

身后传来陈嘉树的声音,很虚弱。

温良小心的转头去看,发现对方垂着头瞳孔涣散,大概是听见了他的话所以才道歉。

可是结果没有改变,陈嘉树还是死了。

那么现在这个活着回来的陈嘉树会不会重蹈覆辙呢?

陈嘉树看温良发呆,以为他烧的更厉害了,想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却被一把抓住。

“我有事和你说。”

温良舔了下嘴唇,他想,有些事与其瞒着倒不如全盘托出。

兴许事情会变得简单也说不定。

“我不想让你管我的事是有原因的,”温良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开口道:“你为了帮我,死过一次。”

“啊?”陈嘉树一脸懵。

温良没解释,而是把那天陈嘉树怎么被绑,被捅了几刀,尸体被藏在哪全说出了口。

内容很细节,陈嘉树的表情也慢慢变得严肃。

他说:“可是我确实是出车祸受伤的啊,而且我身上也没有刀伤。”

温良问他是否记得郊区那家废弃的制冰厂,见陈嘉树点头,温良说道:“去看看吧。”

陈嘉树没再多问,他开车去了那家制冰厂。

那家场子的大门依旧被铁链锁着,能打开的缝隙不多。

陈嘉树比划半天,他倒是可以勉强进去,不过得牺牲身上这套衣服。

几番犹豫,最终还是捏着鼻子从门缝挤进去,里面光线昏暗,灰尘顺着气流在空中慢悠悠地飘着。

他顺着温良给他的线索绕了半天,终于找到对方口中那个装着他尸体的冰柜。

柜门上附了一层灰,缝隙里没有苍蝇爬虫一类的东西。

陈嘉树没靠近,他伸着手刷的一下打开冰柜后迅速后退,生怕里面冒出个什么东西扑他脸上。

站在旁边等了半天,确认没动静后小心地靠近。

他侧着头,往里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就是个空柜子。”

“不可能……”

陈嘉树离开后,温良就不安的等待着他回来。

他以为对方回来后会问他更多细节,两人会商量着报警,没想到等来的确实一句“什么都没有”。

温良拽着陈嘉树的衣服,“不可能!我亲眼看到的,我亲眼……”

他明明亲眼看到陈嘉树死去又亲自藏的尸体,怎么可能会没有,难道是游戏判定他不会再和那具尸体有联系,所以删除了尸体的数据吗?

还是他面前的家伙真的是bug?

不可能啊,不可能。

陈嘉树感受到温良的颤抖,坐到床边搂着他。

温良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不会抗拒他的靠近,应该说是没办法第一时间察觉。

这种时候也很适合趁虚而入。

医院里消毒水气味重,陈嘉树却只闻得到温良的味道。

洗衣液、洗发水、衣服的布料、皮肤、头发,温良身上的东西所有味道都是他的一部分。

陈嘉树闻着温良身上的味道,心情莫名高涨。

其实他知道对方想做什么,无非是引导他去看什么尸体,让他对沈木青起疑。

说实在的,温良说他死过一次什么的话很可爱,而且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他本来就挺喜欢温良,这件事也很有意思,他当然会帮他。

“哥哥,哥哥你看着我,”陈嘉树捧着温良的脸,用手指轻轻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冷静一点。”

陈嘉树看着温良带泪的眼睛,喉结动了动,他说:“我相信你,可是哥哥,那里真的什么也没有,冰柜里面只有灰。”

陈嘉树的话意思很明显,那里何止是没有尸体,甚至连多的痕迹都没有。

温良才退烧,情绪一激动头就开始发晕,他紧紧抓着陈嘉树,不断重复道:“我没骗你,陈嘉树,我没骗你……”

“哥哥,其实我可以让那里有尸体。”

陈嘉树一句话就让温良哑然。

他眯着眼笑道:“你不是说沈木青杀了我一次吗,我可以让他杀我第二次。”

温良问:“……什么意思?”

“哥哥你想啊,沈木青会杀我一次就会杀我第二次,第一次我们没有防备,可是再来一次就不一样了。”

陈嘉树的声音低沉,试图说服温良:“要是他在作案行凶的时候刚好被警察逮到,进监狱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怎么可能刚好?”

“你一发觉我出事就报警,不会有危险的。”陈嘉树看着温良,他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好极了,温良一定会答应。

陈嘉树和温良相处的这段时间,对温良最大的印象就是温和软弱,可他觉得温良的性格应该不止如此。

看起来是遇事不决的怯懦,实际上可能只是冷漠地站在原地观看。

反正有的是人为他赴汤蹈火。

那个死了的柳生,没露过脸的张凛,甚至是他陈嘉树。

他回来明明是想玩的,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在跟着温良的计划走,多可笑。

其实陈嘉树不想用那样的提议,他想说,“哥哥,去报警吧,我会保护好你的”。

可是不行,要是那样说,他和张凛他们还有什么区别。

而且事情会因为他的建议变得单调。

他得提一个丧心病狂的建议,一个适合温良的、能够让他的内里暴露出来的建议。

陈嘉树目光灼灼,他等待着,等待温良给他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温良神情恍惚,他说:“你走吧,别管我了。”

“什么?”陈嘉树太自信,也有找回所谓男性尊严的意思,以至于他没想过温良拒绝他的情况。

温良定定地看着陈嘉树那张脸,神色中有不易察觉的痛苦和挣扎,可是那些东西很快随着泪水一起离开。

他推开陈嘉树,“你以前不会说这样的话。”

“可是哥哥不也说我死过一回了吗?”

有一瞬间,陈嘉树觉得温良已经发现他的问题,好在对方没看他太久。

怀里变得空落落的,陈嘉树下意识朝温良伸手。

他想干什么呢?

是想触碰温良的皮肤感受他的体温,还是把人搂进怀里抱紧。

陈嘉树不知道答案,那是他并未经过思考的身体反应,一切只有在接触到的下一秒才会有显现。

而温良躲开了他的手。

“就是因为死过一次,所以别说什么可以死第二回的话,”温良躺回床上,他背对着陈嘉树把脸上的泪水擦净,“我的话太匪夷所思,你就当个笑话听吧。”

陈嘉树在他床边坐了良久,“哥,其实我前段时间经常做同一个梦,梦里的我被人杀了,和你讲的过程很像。”

见温良没动静,他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替温良把被子盖好。

“哥哥,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温良睁着眼看着窗沿上放的花,听见关门的动静才反应过来人走了。

他撑着床,慢慢坐起来。

本来陈嘉树报警就能解决的事再次变得复杂。

在陈嘉树告诉他,冰柜里没有尸体这事后,温良再次肯定这个世界都是数据组成的。

不管是消失的尸体,还是眼前活生生的陈嘉树。

温良不清楚陈嘉树信不信他,但他不信陈嘉树。他凭什么相信陈嘉树,就因为这人为他死了一次吗?

说什么喜欢他,说冰柜里没有尸体,他一个都不信。

也不需要相信。

陈嘉树的那个提议他其实很心动,多好啊,没人伤没人死沈木青就可以进监狱。

不过实际实施起来不用那么麻烦。

沈木青对温良占有欲强,谁和温良离得近就会出事。

先前杀陈嘉树不是因为他要帮温良,而是因为他和温良交往过密。

如果温良真的和谁发生点关系呢?

以温良对沈木青的了解,他出国那么久,回来如果发现温良出轨,一定会气的失去理智,大概率会直接对他下手。

小概率当然是对奸夫下手。

不管哪种情况都对温良无害。

还得感谢陈嘉树,要不是他再次出现,温良都忘了自己的目的是复生,而不是在这个虚假的世界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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