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如果关笑语没有这么痴心;如果关笑语识时务一点、听从她父亲的劝解;如果关笑语没有这么爱哭——
假设性的一切令黎放歌无力,“为什么绝不退婚?”
有一点明知故问了,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卑鄙,
逼关笑语亲口说出原因,再对其进行否决,退婚的胜算才会变大。
“黎姐姐明明知道的。”关笑语不自觉地收拢手指,蜷成拳。
“我只知道,我们没有理由不退婚——”
“有的!”关笑语大声地打断她,仿佛任何否决她们婚约的话都会惹她生气,“姐姐想要听我亲口说出来的话,没问题——”
她的脸涨得微微红了,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
“我喜欢黎姐姐;我们有婚约;姐姐对我许过诺——”说到这儿,她忽然打住,做了个深呼吸,见黎放歌不为所动,她长长的眼睫眨了眨,又接着说,“如果这些还不足够的抵挡我们眼前的障碍和困难话,那么,姐姐心里有我,对我来说完全足够了!”
“??!!!”
渣A心里有她这种想法,
也是这朵娇花自我攻略出来的吗?!
没有,我心里和眼里都空空的,绝对没有的事。
继昨天晚上想拒绝关笑语一起睡失败之后,黎放歌的舌头再一次打结。
为什么说不出来?
她慌了,拒绝关笑语的某些话,是有什么禁忌吗?如果有,规则是什么?
“黎姐姐,既然心属彼此,我们有什么理由退婚呢?”
黎放歌说不出否认的话,
关笑语自动当她默认了。
“你知道的,”憋了好半天,黎放歌的舌头终于恢复自如,“我们在一起没有未来。”
她以为关笑语听到这种话会哭,
但关笑语却意外地平静,就好像她早已预料到黎放歌会这么说,
她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像在从她眼睛里确认她这么的说的原因,
良久,她说,“如果没有未来,那就创造出一个。”
她的语气依然清晰而坚定,就好像她对她们会拥有未来深信不疑。
“创造出来又怎么样?”黎放歌其实很讨厌这样沮丧和消极。
她从来都是积极向生活挺进的类型,按她的天性,关笑语说的“如果没有未来,那就创造出一个”才是她的风格,
但跟活命相比,爱情又能算什么呢。
“我没有那种能力。”
“交给我。”
“我——”
心里还真没有你。
黎放歌又尝试了一下,后半句刚刚滑到喉咙,她的舌头就像被谁死死摁住了一样。
想说的话最终变成,“不想让我们这么辛苦。”
什么不伦不类的话,这不是变相地激发娇花的斗志吗?
“只要跟姐姐在一起,怎么我都不会觉得辛苦。莫非黎姐姐?——”
“我——”要退婚。又来?!黎放歌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连痛感都失去了。
“随你。”她竭力冷漠,好让关笑语明白,所谓的心属彼此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不出所料,关笑语读懂了她的眼神,“黎姐姐,我不喜欢你否定自己,否定我们。”
“你该回去了。”
黎放歌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反正真正想说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我不想回家,随便去哪里都好。黎姐姐可以陪我吗?”
“不可以,一出门就会有一大堆债主堵我。”
黎放歌都懒得遮掩了,
这么丢面子的事情,她居然可以在关笑语面前说得很平静,
她是真不打算在她面前挽救自己的形象了。
“好辛苦。”关笑语的语气充满真情实感的担心。
“习惯了。”
黎放歌耸耸肩,转身朝门外走。
其实这几天她都没出门,一出门就会有一大堆债主堵她不过是从渣A的记忆里获知的信息。
“黎姐姐,有一个问题困惑了我很久——”
关笑语跟在她左后方,“我可以问吗?”
“我不让你问你就会不问吗?”
“不会。”
“问。”
“过去几年,姐姐总是不理、不见我,我很气馁,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何必明知故问滑到舌尖——
这一次是黎放歌自己收住了,
真是现世报,刚刚她才对娇花明知故问,
她很理解这种心情:心里清楚明白,但还是希望对方能够亲口说出来。
“我不配——”不配跟你结婚。
自暴自弃这种行为,对黎放歌而言可以说是史无前例,
而今天,为了退婚,她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只不过,关键性的话依然不能说出口。呵呵哒!
“我不喜欢姐姐否定自己!”关笑语又说了一遍,语气很重。
黎放歌向左侧首,
关笑语明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却没像以往那样迎过来,而是看向了远处依然还在开花的白蔷薇。
她非常明白黎放歌的意思。因为不想接受,所以选择忽视。
“我也不喜欢这样说自己,但事实如此。”
“黎姐姐,你真的觉得基因等级有那么重要吗?”
关笑语扭头看向黎放歌,语气严厉得将她吓了一跳,
娇花语气里的质问和不认同感让她感到心虚。
黎放歌很想爆粗:QTM的基因等级!
但每个世界得以运转,总有一些难以改变的规律。
你可以不接受,不认同,但现实就是现实。
她错开她的视线,兀自向前,背对着她说:“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我想活得轻松一点。”
“姐姐的意思是,跟我在一起让你很有负担吗?”
意识到关笑语的声音变远,黎放歌回过头才发现,她没有跟上来。
不知何时,她的脸变得那样苍白了。
脸上失去血色的时候,娇花看上去是那样脆弱,就像纸片人一样,仿佛微风都能对她造成伤害。
黎放歌知道现在不是恻隐之心泛滥的时候,她想点头、想说是,却都失败了。
偏偏关笑语并没有打算放过她,“黎姐姐回答我!”
如果,如果得到肯定的答案,
黎放歌知道,关笑语走出这栋宅子之后将不会再来找她,
这种意识产生的下一刻,莫名的惊慌嘭地在她心里炸裂。
“都说了我不配,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看着关笑语惨白的小脸,
黎放歌的心难以抑制地痛起来,一而再地自我否定让她难受到了极点。
今天她本来不想说这些,但她们的对话总一而再地把她推到这样的语境里。
“如果黎姐姐说的只是我们的婚约,那么——姐姐配不配这个问题,不应该是只有和你有婚姻的我才有发言权吗?”
关笑语一定非常难过,难过到了极点,
黎放歌见她鲜红的双唇覆上一层霜雪,那让她更难受了。
她没有闻到橙花的香味,却产生了一股想要将关笑语拥入胸怀的冲动。
不该这么折磨她的,她是在充满爱与呵护的环境中成长的豌豆公主啊。
“你说是就是吧。”
在关笑语的注视下,黎放歌投降了,她再也没有办法对她说出任何与她意见相左的话。
这之后的一路上,两个人之间失去了所有的语言。
直到拉开偏门,黎放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完全可以让关笑语的司机将车开进院子里。
如果洪桃把车开进来,就不会有刚刚一路上让人那么难受的对话了——
她们一前一后地走出去的时候,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玻璃碎裂声,
说不清玻璃碎裂的具体位置,但巨大的声响和碎片四溅的声音吓得关笑语猛地抱住身边的黎放歌,并将头埋到她身上。
黎放歌没有推开她,几乎是本能地,她伸手帮她捂住双耳。
她们没听到,
不远处,暴戾的男人正站在玻璃碎片里发飙:“她们铁定退婚会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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