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分内事

叶渡故意如此问,秦惊辞没说话,摆弄着面前的杯子,好似真的在考虑要如何,想了许久,她牢牢的盯着叶渡道,“若是赶不上,不如趁乱逃回北地,你说如何?”

叶渡翻了白眼,不再看她,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和自己开玩笑,看来她确实是没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秦惊辞仍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眼见过了午时,太阳向着南边走了。

秦惊辞忽地放下了手中的书,“我说你们一个个能不能不要在这盯着我了。”

她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叶渡在旁边每隔半个时辰都要把上一次脉就算了,归羽也在这屋里走来走去的。

搞得她都有些紧张了。

归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将军,那我去宫门口看看。”

归羽说着溜了出去,日头不断的向南,眼看着就要到了西方,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着急,就慢上一分。

正当那日头漫过半山腰时,秦惊辞开始觉得身上有些发痒了,她喊着叶渡,“阿渡,好像有点作用了。”

叶渡赶忙搭上她的手腕,“脉象有些乱了。”

秦惊辞掀开衣袖,手臂内侧,外侧,隐隐开始泛红,原先沾染了疮液的地方,已经起了大大的水泡,里面的脓液开始泛滥了。

秦惊辞看过叶渡,“是时候了,去宫门。”

众人出了轻舟钱庄,便朝着宫门口走去,宫门口的人比白日确实少了些。

不过倒是多了些举动有些不寻常的人,虽然穿着寻常百姓的粗布衣衫,可一举一动皆训练有素,怕是来者不善。

秦惊辞越过人群,走到了那药棚前,“诸位玉都百姓,本宫当朝后妃,同诸位一样,不幸沾染了此病症,既然无人敢用这药,本宫便首当其冲,先喝了这药,若是本宫无事,诸位便可相信,此药却可解除病症。”

周围吵吵嚷嚷的声音,逐渐的增加,原先少了的百姓,竟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有个面目凶狠,衣装朴素的人,嚷道,“我们怎么相信,你真染了这病症,若是诓骗我们的,又当怎么办。”

这人面色健康,说话铿锵有力,丝毫不像是患病之人,秦惊辞看了身旁的叶渡一眼,叶渡接了信号,悄悄的退了出去。

她继续道,“这位大哥,说的没错。”

边说,秦惊辞边举起自己的手臂,距离在轻舟钱庄的时候,又过去了半个时辰,眼下手臂上的泛红处,已开始慢慢的起了泡。

水泡在夕阳之下,看的分明,周围的人都没了声音,突然一个声音冒了出来,“我愿意相信娘娘。”

秦惊辞只听到了一句轻柔的话语,却看不见其人,朝着声音的望向看去,那个被挡住的面孔露了出来,是个女子。

她的脓疮应有了好些时日,甚至已经蔓延至了脸上,旁的人都与她拉开了距离,投去嫌弃的目光。

她眼皮不停的闪动,很久,才抬起头来,看着秦惊辞,微微一笑,“我愿意相信娘娘。”

秦惊辞看着她,嘴角终于牵起微笑。

第二个声音又起,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压过了那些质疑的声音。

叶渡站在那个面目粗犷之人的身后,准备行动,两人对视之后。

秦惊辞与那药棚里的太医点头,方太医递给她一碗刚煎出来的药,“娘娘放心,臣可作保,此药确可解蜂毒。”

秦惊辞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这太医竟敢如此说,大祁倒还有得救。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此药一饮而尽,一手将这药碗打碎在地,“药到病除,岁岁平安。”

“现下大家可相信了。”

秦惊辞退到一侧,百姓便争着抢着的前来拿药。

叶渡使了个眼色,手下的人便将刚刚闹事的人拿了去。

秦惊辞看着药棚前的百姓,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却忽地觉得肩膀一沉,一件金丝镶制的披风就这么搭在了她的身上,她转头去看,却没看到人。

她回过头来,祁允业便站在了她的面前,“秦将军当完英雄了,是不是可以和朕回宫了。”

秦惊辞不知怎的,竟有些心虚,可转念一想,这不也是为了洗清祁允业身上的邪神之说,她便有些硬气了起来,“咳,臣妾的分内之事罢了,陛下过誉了。”

祁允业没有说话,看着眼前低着头的秦惊辞,他弯腰抱起了她,朝着宫里走去,“朕记得将军入宫时,应听了嬷嬷的教导,你倒是与朕说说,你的分内事还有什么?”

秦惊辞:“。。。。。。。”

原先祁允业的出现,本没有惊扰到其他人,可他偏偏抱上了秦惊辞,秦惊辞的身份刚刚在公告天下。

原先聚集在药棚的人,连同着周围的官员,齐刷刷的跪了下来,“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祁允业无奈,放下了秦惊辞,立在了宫门口,“所有身患蜂毒之人,减免半年赋税,朕愿同百姓一齐,共筑大祁。”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踏着这不绝于耳的喝声,祁允业牵起她的手,穿过了长乐门。

红色的砖墙置于两侧,喧闹的声音置于身后,穿过那门廊时,好像世界仅剩了他们两人,祁允业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开口道,“秦惊辞,谢谢你。”

秦惊辞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什么都应付的来,偏偏怕这柔情似水,她顿了顿道,“陛下不必如此,臣妾亦是为了天下百姓。”

祁允业笑了,“朕知道,朕就是替百姓谢你,不然你想到哪儿去了。”

秦惊辞:“。。。。。。”

夕阳在他们的身后缓缓落下,映着两人的影子逐渐的拉长,转而消失不见,祁允业一直跟着她,丝毫没有到了自己宫门口的自觉。

秦惊辞忍不住提醒他,“陛下,承光殿已经到了。”

祁允业停了脚步,看过去,“谁说朕要回承光殿了?”

秦惊辞看着他们走的这条小道,若是不去承光殿,这路上便就剩下西华宫了,秦惊辞刚要说话。

却见祁允业的眼神忽地变了模样,祁允业突然又道,“朕确实要去承光殿,多谢爱妃相送。”

说完,祁允业便飞快的转身走了。

秦惊辞在等走后,又四下张望了许久,并没发现什么异常,所幸不想那么多,拐个弯回了西华宫去。

另一头,祁允业带着些怨气的坐在承光殿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卫越。

卫越颇有些觉得,若是自己说了什么无关紧要的消息,怕是整个进来,分开出去了,在阴森的眼神之下,卫越开了口,“陛下,坊间对于落回使者的事,有了些许的传闻,还未闹大,是否要出手阻止。”

祁允业眉间的阴翳多了不少,怕是萧润又动作了,他说道,“叫叶渡来见我。”

卫越带着命令,便快马加鞭的朝着叶府去了,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便带着叶渡进了宫。

秦惊辞坐在西华宫,不知晓这外面的情况,但她坐在房顶上,却瞟见这伏龙卫的边防没到时间,却换了一轮。

这是有人深夜入宫了。

她按捺下心中的疑惑,乔装打扮一番出了西华宫,这伏龙卫的边防每隔一个时辰一换,这才刚过了半个时辰。

竟已不是刚才那一拨了,她跟在一行人后面,见他们去了东宫偏门处,秦惊辞躲在一旁的柱子后,果然自偏门进来一个人。

待那人走近了些,怎么是叶渡,秦惊辞惊讶。

秦惊辞的伎俩,叶渡最熟悉不过,从进门开始,叶渡便发觉了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这双眼睛的主人。

跟着伏龙卫路过西华宫之时,他看到了一袭黑色的衣角,从墙边穿过,他心中颇有些明了了。

***

阔别多日的朝会,终是恢复了。

祁允业靠在龙椅上,看着底下的这帮人,落回的事都已人尽皆知了,有些人却还沉得住气。

外邦使者毕竟是礼部的事,兜兜转转,还是周远安先开了口,“陛下,近日臣听闻了些坊间的闲话,不知是真是假,但求陛下为臣解答疑惑。”

周远安这个老滑头,惯会如此,祁允业回他,“说来与朕听听。”

周远安看了看四周,然后才说道,“落回使者已在玉都多日,近日却不知怎的不见了踪影。”

周远安说话时,不时的抬眼看着他的反应,说完了,反倒是没了动静,祁允业道,“确实如此,落回使者阿那钦然无端暴毙,死在了城南驿馆,此事着实蹊跷。”

“你倒是说说,这案子交给谁办合适?”

周远安手中拿着的笏牌,险些没掉了下去,这个烫手山芋竟抛给他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额间的细汗,道,“此事非同小可,关乎两国的邦交,陛下不如钦定一位刑官使,统辖大理寺和刑部合办此事,岂不万无一失?”

祁允业笑了,“周大人果真是七窍玲珑心。”

话落,他邪魅一笑,“只是,此刑官使,周卿可有推荐。“

周远安眼下是骑虎难下了,这陛下怎么就揪着他不放了,他能想出来大理寺和刑部都不得罪的办法就不错了。

眼下竟又让他举荐这刑官使,他趁人不注意,偷偷环视着场上的官员,既是刑官使,定是不在大理寺和刑部之内的,才好秉公执法,只是陛下到底是让他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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