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丹书燃尽，印记也随之消失。

怀辛早就扬起的笑僵在脸上，好半天才咬牙挤出一句：“你的灵气呢。”

“哈。”感受着身体里忽然多出的灵气，胥子墨没忍住嗤笑出声，“爱徒还真是帮了为师大忙。”

他刻意咬重“爱徒”两字，果然看见怀辛一脸菜色。

怀辛不爽，他就爽了。

“少恶心我，你还不配当我师尊！”

怀辛发狠似的吼出这句话，目光中带着浓浓的仇视与不甘。他握着匕首的手紧了又紧，终是没有选择继续打下去。

闻言，胥子墨敛起笑意，重新用审视的目光将怀辛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末了，他沉声道：“确实该杀。”

话音落下，无回剑携带破空之势，精准刺向怀辛的后心。

剑芒在月辉照耀下闪过寒光，伴随一声闷哼，锋利剑刃穿肉而出。

血花飞溅，几滴温热鲜血落在胥子墨的脸上。

他本该为计划得逞感到庆贺，可是……

这一击没能如愿要了怀辛的命。

无回剑刺出的瞬间，怀辛竟然迅速侧身避开了要害，导致无回剑仅在怀辛身体左侧划出一道狰狞伤口，并未直接刺入心脏。

胥子墨用指腹拭去脸上血液，看着神色痛苦却一声不发的怀辛，抓住时机抬腿将人踹的倒退几步。

“你倒是能忍。”

怀辛咳出几口血沫，明明模样狼狈，脸上却毫无作为困兽的自觉。

“我们彼此彼此。”

胥子墨止不住颤抖的手悄然往身后藏了藏，但已经被血浸透的半边衣袖还是出卖了他的伤势。

系统控制着无回剑自觉落入胥子墨左手中，同时怀辛手持匕首满脸戒备。

两人对视片刻，最终在系统不可置信的怪叫声中，齐齐各退一步。

「宿主，为什么不趁现在直接了结反派？」

「没机会了。我手腕伤的太重，再不医治，你的宿主就要失血过多而亡了。」

如果要继续打下去，仅有一只手能用的他和会使用丹书的反派比起来，还真不一定能讨到便宜。

与其当场拼死一搏，胥子墨更倾向于“来日方长”。

显然失了一半灵气的怀辛同样有所忌惮。

今天的交锋到此为止，是两个人最优的选择。

只是在对方离开前，胥子墨还有话想说：“我的身份，你看出来了。”

这是肯定句，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不论是怀辛跳脱原文的行为，还是在愤怒情绪推动下喊出的那句话，都在说明一件事——怀辛知道名为“胥子墨”的壳子里已经换了人。

“当然，你跟我师尊一点也不像。”

怀辛微微敛眸，说到“师尊”两字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几瞬晃神过后，他才冷声嗤笑道：“凭你，还不配与我师尊作比较。”

胥子墨还未开口说话，便感觉到持剑的手猛然有股牵引力。

如果不是他及时控制住无回剑，只怕此时剑尖已经直指怀辛。

「居然敢这么说宿主，我非要给他点教训尝尝。」

系统与胥子墨意志相悖，控制着无回剑极力想要刺向怀辛。

「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

胥子墨半边身子都在用力，才勉强把无回剑控制在自己身侧。

「但是别忘了我刚说过什么，现在不适合动手。」

一人一系统在这边进行意识交流，落在怀辛眼里却成了另一番模样。

眼前占了师尊身体的人，持剑的手不住因愤怒而颤抖，明显是被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却又无法反驳，所以只能沉默不语。

怀辛嘲讽勾唇，懒得再多说什么，转身走至房门前。

呼啸狂风随着被打开的门灌入室内，哗哗翻动着案上书籍。月光倾落，地上有个高挑倒影。

好不容易劝住系统的胥子墨抬眼望去，看到了怀辛泛红的眼尾，也看见有只小鸟扑扇着翅膀逆风飞向房内。

白羽红尾体型发福，总感觉有些眼熟。

怀辛伸手把鸟从狂风中拯救出来，圆滚滚的小鸟叽叽喳叫着，跳上怀辛肩头，扭着身子与人贴贴。

看着明显认识的一人一鸟，胥子墨终于想起来。

这鸟他在丹穴峰主殿外的树枝上见过！

准确来说，是他与一众长老在殿外会面，简单交代要除掉怀辛的时候——小胖鸟就一直在树枝上站着。

有股强劲的感觉直充脑门，胥子墨又有点想动手了。

难怪怀辛早有准备，难怪事态发展超出预想，原来他们的计划都被一只鸟给泄露了。

小鸟叽叽喳喳叫了几声，怀辛神色温和用手指点了点小鸟头顶：“没事，小伤。”

胥子墨眼角抽了抽。

不是，这跟刚才是同一个人？

怎么面对他的时候只有臭脸，面对一只鸟却尽情发挥着那张帅脸的优势。

眼看一人一鸟聊得有来有回，丝毫没有身处别人房间的觉悟，胥子墨忍无可忍下了逐客令。

“还不走？”

怀辛没有回头，只是把小鸟护在怀里，跨步迈入狂风中。

胥子墨站在门内紧盯怀辛，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他才发出几声闷笑，卸力倚靠在门框上。

“怀辛，永别了。”

那些长老早已在樽枢派布下天罗地网，你逃不掉的。

━━━

一艘天鱼船（注1）行至浮玉峰的上空，正朝着主峰上的院落缓降。

当值弟子们皆好奇探头，想知道是谁半夜三更来找他们的子晴师尊。

院落门口当值的弟子昏昏欲睡，眨眼见猛的发现面前好像多了什么东西，被吓得一个激灵挺直了身板。

等他看清从船上探出身子的人时，更是连最后半分困意都消失干净了。

“子墨仙尊？您、您怎么受伤了！”

“我要见你师尊，让她进船宫找我。”

语罢，胥子墨重新回到船宫，没走几步便觉得眼前发黑，身子狠狠踉跄了一下。

好在旁边就是铺了软垫的椅子，他忙坐上去靠着椅背休息。

看来身体真是到极限了。

如果天鱼船的行驶速度能赶上御剑飞行的速度，他应该不至于如此狼狈。

脑海里的思绪杂乱无章，连带着思维都变慢了不少。胥子墨只感觉眼皮越来越沉，仿佛意识随时都要被抽离。

“师弟怎么搞成这副模样？来，先把手给我。”

闻言，胥子墨强撑着睁开眼皮。

视野中闯入一位红衣女子，不由分说就拉过他的右手，急切掀开他被血浸湿的衣袖。

当看见缠在手腕上的红色布条时，柳子晴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饶是胥子墨已经做了紧急处理，但还是有源源不断的血液从布条中渗出，可想而知胥子墨伤得有多重。

柳子晴快速取下布条，紧接着直接把手覆在那道皮开肉绽的可怖伤口上。

“要是来得再晚一点，你就永远别想见到太阳了。”

听着柳子晴严肃的语气，胥子墨虚弱笑笑，想说些话调动气氛。

“师姐，看不到太阳可以看月……”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伤口处忽然多出来的灼热之气激得痛嘶一声。

柳子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有力气说闲话，看来还是不疼。”

胥子墨立刻闭嘴。

灼热之气从伤口钻入体内，顺着他的动脉平缓流向身体各处。

很快他就浑身发烫，连皮肤都变得薄红，但他的气色却越来越好。

只消片刻，胥子墨就觉得头不晕了，眼不花了，还有杂乱的思绪通通能理顺了。

那股灼热之气走遍全身后，又回到伤口处。

柳子晴收回手的同时，胥子墨看见那道狰狞伤口居然在飞速自行愈合。

几个呼吸间，他的手腕已经光洁如初。

“行了，说说吧。你身上的伤，还有体内稀少的灵气是怎么回事？”柳子晴眸光犀利，仿佛要把人洞穿。

闻言，胥子墨心里咯噔一下。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体内灵气与原主对不上的事，会因为此次疗伤而败露。

这该怎么解释，干脆再甩锅给修炼好了……

等等。

胥子墨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个更好的主意。

于是他淡定张口，开始给柳子晴从头到尾讲述他和怀辛之间的打斗。

当然了，某些细节要靠他编故事的能力进行修饰。

说到最后，胥子墨故作自责道：“如果不是我一时不察被那孽徒吸取了灵气，也不会让他成功逃走。”

“所以你是说，你的灵气绝大部分都转移到了怀辛身上？”

“是。”

两人对视十几秒，柳子晴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信了就好。

感受着自己狂跳的心脏，胥子墨悄然松了口气。

得亏他心理素质过关，才能成功让怀辛背下这口黑锅。

虽说有点不道德，但是没关系，反正怀辛背不背锅都是要死的。

只要怀辛一死，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柳子晴临走前嘱咐道：“这件事影响很大，除我之外你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起，尤其是越子听。”

━━━

天鱼船原路折返，很快就能回到尧光峰。

胥子墨百无聊赖看着窗外景色，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总之他现在是又累又困。

忽然他的脑海中响起莫名的“叮铃”声，紧接着熟悉的电子音出现。

「随机任务已生成。正常生成数量：3。难度：普通。请宿主选择您的任务。」

「任务一：修为有所突破。」

「任务二：查明湟月城“落汐（注2）”的真相。」

「任务三：与固定对象进行拥抱。此固定对象的选择机制为，你们必须血液相融。」

胥子墨一时失语，都不知道从哪说起好。

表面上看任务三最简单，但是这个固定对象要求的血液相溶是什么鬼啊？

「给予解释，宿主的任务固定对象已绑定，不可更换。」

「您的任务对象为，怀辛。」

胥子墨真的想问凭什么。

但他忽然意识到，之前打斗的时候，怀辛的血确实溅到过他满是血的衣袖上。

……这样怎么不算是一种“血液相融”呢。

「请宿主在30秒内做出选择，否则系统会帮您随机选择一个。」

「剩余时间：23秒。」

好样的系统，真是好样的。

尽管心中不忿，胥子墨还是被迫对比起三个任务。

第一个任务耗时间。

他现在的首要目标是除掉怀辛，没有多余时间专心修炼，更何况他修炼零基础。

第二个任务有关湟月城，原文中倒是提到过。

但坏就坏在等原主赶到湟月城时，那里早已经生灵涂炭查无可查。

这就意味着，他没办法依靠原文完成这个任务。

第三个任务更不用多说，直接pass。

非要在这三个任务里面选择一个，那么答案很明显了。

「我选择任务二。」

「记录，宿主已接取任务二。」

「若任务完成，固定奖励为修为，随机奖励未知；若任务失败，惩罚为失明，直至下一次发布任务。」

「随机奖励可立刻进行抽取，但通常只有在任务完成后才会发放，不过宿主有机会提前兑换随机奖励。」

说到这，系统煞有其事的咳了两声，胥子墨怀疑它是在模仿人类说重要事情前故意清嗓子的行为。

「如果任务完成度达到80%及以上，将额外奖励宿主提前兑换任务随机奖励的次数。如果任务完成度达到90%及以上，将额外奖励宿主一次“愿望成真”的机会。」

胥子墨惯会抓重点「我许愿穿回现代死而复生行吗？」

「不行。」

「那我许愿恢复这具身体原本的修为呢？」

「也不行。」

「许愿反派小徒弟立马死翘翘？」

「……宿主，您其实可以不许愿的，实在没必要为难我这个弱小的系统。」

眼见胥子墨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系统赶紧补充道。

「提示，您目前提前兑换随机奖励的剩余次数为：1次。」

「这是穿书福利哦。」

观察到宿主有所缓和的脸色，系统算是勉强找回了点自信。它一鼓作气，问出了那个胥子墨期待已久的问题。

「请问宿主，您是否要立刻抽取随机奖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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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子墨：系统你真是疯了，什么任务你都敢发。

系统默默看了眼随机任务库里的其他任务，心虚移开视线。

胥子墨（白眼）：剑不想要了，求垃圾上门回收。

【天鱼船】外形方面，船体两侧是波浪形机械翼，船头似鱼般浑圆，尾部有鱼鳍修饰。功能方面，可以靠着消耗灵石来实现全自动驾驶，只是造价昂贵。（私设）

【落汐】一种灾害，具体无从得知。（私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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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清理门户（三）“修结尾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