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莫舟子真的生气了,眼下正是着急的时候,偏偏自己似乎被……
什么奇怪的东西缠住了。
这感觉尤其的不好,因为她无论怎样绕路都没法让自己完满的脱身,就连倒退回去的可能性也消失了。
在第三次被水房整个拦住去路后,莫舟子的耐心终于降至冰点。
……
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发展,看来自己是非得进这个水房不可了。
鼠鼠的身形是很小的,它不得不挪动鼠步将自己送入这个似乎会活动的水房。
那个标有水房字体的牌子,咚的一声,不偏不倚落在自己面前。
……
莫舟子嫌恶地看着那串歪歪扭扭的字体,总觉得这东西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给人一种它能活过来的错觉。
那串字体歪歪扭扭地哆嗦起来,黑红色的字体如同褪色一般从牌子上一点点淋下来,看上去如同有了生命。
意识到不妙,莫舟子打算转身就跑,但那一摊油墨似乎并没有如预期般跟上来,反而过渡到地板上一点点渗透,直到整个字体完全消失。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虽然能暂时保证这东西不能伤害自己,但这一滩油墨的去处似乎也是可想象的——汇入怪物的身体。
莫舟子沉默下来,思考了一下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别的退路。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继续后退是无聊的行为,那样只会让自己陷入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没办法,虽说牌子掉了油墨也散了,自己也高低得进去看看。
莫舟子如此想着,身体不自觉地迈入其中。
房间中弥漫着一股酸味,非要讲的话,大概是那种污水长期浸染其中带来的酸味。
莫舟子皱起眉头,四下打量一番。
这里没什么值得注意的,那一排饮水机似乎很久不用了,银灰色的身体显得相当破旧。
整个房间都是干燥的,可那股奇怪的味道就赖在鼻腔,久久不散。
……
这股味道应该不是幻觉,可是为什么,完全没有找到气体的来源?
莫舟子有点不安,应该是她有点心理阴影,毕竟自己可是好不容易从那个潮湿的梦中爬出来,绝对不想再被水淹一次,更何况现在的自己还只是鼠鼠形态。
她慢慢地靠近那两台并列在一起的饮水机,地面上散落着孩子用的不锈钢水杯。
看上去给自己这只鼠鼠拿来接水也正合适。
莫舟子伸了伸爪,这才发现爪子上乌黑一大片,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捻怪物的毛发,一弄就是一手的油墨。
……
如果可以用水冲掉就好了。
想到这里,莫舟子顿时福至心灵,试探性地凑近饮水机看了又看。
嗯……虽说看上去年久失修的样子,但毕竟这里是梦,如果可以试一下按钮的话,对自己而言也没害处。
不对。
以自己的身高,好像也够不到这东西的按钮……
每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鼠鼠都有点生气呢。
莫舟子相当扫兴地背过身去,打算寻找别的出路。
嗯,问题是,为什么自己会平白无故遭遇鬼打墙,这里看上去似乎又一切如常,别说危险了,就连水都没见到一滴。
她如此想着,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扭动声。
没听错的话,那是拧水管的声音。
可是,对鼠鼠来说偌大的一个水房,即使是高一些的洗手池,有没有人什么的自己也还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明明这屋里就不存在第二个人,为什么会产生那么奇怪的动静。
噗呲一声,水龙头被彻底打开,水流源源不断。
听觉从未有这么灵敏的莫舟子很快就明白,有东西当着自己的面打开了洗手池的水龙头,而自己的眼睛却对此一无所知。
糟糕至极的设想,让莫舟子打算及时止损,立刻从这个该死的水房出去。
水房的门在她意识到应该逃离的那一刻死死合拢,作为一只鼠鼠,任凭她如何努力,门巍然不动。
赶尽杀绝是吧!
莫舟子顿觉不妙,同时更让她心声不安的是,水管如同被什么东西堵塞,像患了咳疾的老人沉重而痛苦得倒气。
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被接得满满的水池里,迸溅的的水花打湿了地面。
莫舟子心生不妙,她有一种恰似故人归的诡异错觉。
这个动静,倒更像是某个黑白锦鲤来找自己了。
“淹…死…你、”
莫舟子向后退去,却发现身后的饮水机不知在何时开闸,四股混浊的水流淅沥沥落下。
这一次,莫舟子猜对了,她完全没有想象那东西既然执着自己至此。
冰凉的水温柔舔舐着脚面,那条锦鲤扑通一声从洗手池摔下,一双凸起的死鱼眼死死盯着莫舟子。
它的鱼鳃完全炸开,只剩那只嘴巴一开一合:“淹、死、你…”
之前自己是人,这家伙只是条鱼,气势上自己是完胜的,但偏偏此时此刻。
自己变成了一只鼠鼠,那家伙却还是一条巴掌大的鱼。
……这就有点恐怖了。
对死亡的恐惧点燃了莫舟子的愤怒,事实上,即使恢复了大段记忆,她也始终不明白为何这条死鱼会对自己纠缠不休。
你、应、该、去、死。
莫舟子冷静下来,一句一字对着口型,顺手用尖锐的爪子划破了那本就破破烂烂的鱼鳞。
鱼鳞如同膨胀一般再次炸开,那条鱼同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那样声势浩大的水,似乎在刹那间停止,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莫舟子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触目惊心的黑如同坏死病一般黑白锦鲤身上蔓延,很快就将一片片白色的鱼肉覆盖。
看上去,它生命已经到了最终时刻。
这一切转折太快,莫舟子不得不再次实验。
没办法,毕竟自己得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起了效果。
爪子再次覆盖鱼鳃的那一刻,黑白锦鲤拼命地挣扎着,身上的灰败更加明显,明明躺在水中却好像被置身案板,不可扼制地走向衰亡。
莫舟子大吃一惊,摊开了自己的爪子。
那上面的乌黑清晰可见。
……
攻击性这么高的吗,那为什么自己似乎完全没事的样子啊。
难道说是因为自己这身薄薄的绒毛吗。
莫舟子思索片刻,毫不犹豫地用爪子再补上几下。
锦鲤快速失水,它逐渐变得干瘪,连打挺的力气也没有,灰黑色的腐烂遍布全身。
它打着哆嗦,早就没有刚才说要淹死自己的气势,就这样一点点地枯萎下去。
吱呀一声,刚刚被完全关上的门此刻轻飘飘地打开了,看上去完全没有方才的沉重感。
看来捣鬼的东西已经彻底消失了,所以这间屋子也暂时变得安全了?
话是不能完全说满的,不过,现在这间屋子,似乎真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变得安全了。
只不过洗手池和饮水机的水龙头仅凭自己一人是没办法停下的,好在淹没了四爪的水流出水房。
诡异的安心感,莫舟子看了看已经焦黑得不成样子的鱼干,只觉得这黑中似乎尚且藏着一分白。
出于送佛送到西原则,莫舟子崇尚补刀铁律,正打算给它彻底了断,却发现那东西被爪子轻轻拨动,却是与鱼皮完全不同的触感。
拨开碍事的焦黑得皮肉,莫舟子看到其中藏着的一张小纸条。
“皮囊、血肉、和坚硬的一切,大家都被吞掉了”
意义不明的纸条似乎还包裹着什么东西。
将小纸条也翻开,其中藏着的白花花的一排牙齿。
如同人类牙齿的缩小版,森森的牙齿连接着干瘪的一层粉肉。
莫舟子吃了一惊,却用爪将它扒拉出来。
……这算什么,鱼腹藏书?
莫舟子叹了口气,这张纸条上的内容固然荒诞不经,却像是在指使着什么。
比如,这排牙齿其实是某个录像带的一部分?
嗯,非要说的话,这属于“坚硬的一切”吧?
毕竟它似乎只剩下内脏了嘛。
这实在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莫舟子将其脱出水房,只觉得这东西有点沉沉的。
……
那干脆还是先放在这里好了,等一会儿事情解决了、再把小录像带带到这里辨认一下吧。
万一这只是某个无关人士的遗骨,倒也免得自己白费一趟辛苦。
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个更重要的事自己很在意。
那就是爪子上的污渍。
它们看上去更深了。
莫舟子看了看还在开闸放水的饮水机,凑过去接住下落的水珠搓了又搓。
那一团黑不减反增,好像它们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
莫舟子不安地甩甩爪子,似乎也没有痛感或痒感,就好像自己爪子本来就是这样的颜色。
这倒是奇怪了,明明那条锦鲤反应很大的。
可自己似乎对这完全免疫呢。
……
完全算不上是好事呢,自己这项能力大概也延伸自怪物,而且目前看来最糟糕的事发生了。
水流好像也没办法把油墨冲洗干净,这也就意味着那只怪物似乎也不太能通过水的方式处理掉。
……
真是、没一件好事发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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