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白不信邪。
拉着众人又在雾里试了两回,不管怎么走,最后都还是绕回到亭子。
最后一次回来时,他踏进亭子。
“放弃了?”纪疏拍拍手上的瓜子屑,“不再试试?”
啧。
木白咬咬牙,拳头下意识握紧。
“坐吧。”纪疏抬抬下巴,用脚尖勾勾对面的椅子,“说吧。”
“寻常医治。”木白勾头瞥了眼椅子,没坐。
纪疏突然愣住了,他盯着桌上的瓜子壳,双眼微眯,手上还捏着一个没嗑开的瓜子。
江月寻思木白说的也不是什么奇言妙语,这人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她仗着别人看不见自己,绕到木白面前弯腰瞧他。
半晌,才看到他微眯的眼神渐渐有了光,他回过神来,像睡醒的孩子一般用力眨眨眼。
“嗯?”他先是瞧瞧手里的瓜子,又顺着眼前木白的脚自下而上看到木白的脸,“哎呀!”
他突然双手捂住脸,随后又静止了几秒钟,才将手放下。
“刚刚怎么没注意到你生了一张如此俊俏的脸。”他抬手轻捻起鬓角一缕头发,“真是的,要知道就不捉弄你了。”
“...?”
木白下意识就想转头和江月对视,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
“什么情况他?”江月脱口而出。
反正她不用忍。
但也没人可以回应她。
“所以,你来这儿是来找我的吗?”纪疏慢慢抬起眼,嘴角带着抹勾人的笑。
幸亏他长得不丑,甚至有些清秀,抬眼挑眉竟还让江月看出些风韵来。
但是很莫名其妙。
不止江月觉得莫名其妙。
拥有冷血的蛇形霁雾实在是打不出冷战,只好把头埋进江月脖颈秀发之间——看不见就不会受伤害!
“你往他那一盘瓜子里下药了?”赤烟眉头拧出个川字,“他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木白现在没办法直接开口回答他,只不过拳头握的更紧了...
“你有什么愿望呢?”纪疏轻轻踮着脚尖站起来,手搭上木白的肩。
木白下意识一个激灵,几乎是指尖触碰到的同时,他猛地向后一闪身,紧握的拳头猛地抬起。
他紧紧咬着牙,手才在半空中停下来。
“你在害羞?”纪疏抬起的手没动,另一只手捂着嘴笑了笑,在空中的手伸出食指,指尖一路向下,最后停在半中间,轻轻一勾,勾上他的腰带,“别怕。”
木白再也忍不住,条件反射似的抬手用力推开他。
纪疏趔趄几步,撞在石桌边,震得茶杯果盘叮当响。
江月都看呆了。她半张着嘴看看纪疏又看看木白。
只见木白眉头紧皱,朝后退了一大步,和他拉开不小距离。再仔细看,一脸挡不住的嫌弃。
纪疏也不恼,反倒是挑起一边眉毛,上下打量了一番木白:“那么好看一张脸皱着眉头可惜了,随我来吧,我带你高兴高兴。”
“我的老天爷啊...”赤烟撇着嘴,法令纹都要深几寸,“他这还不如刚刚呢。”
木白没有跟去,他瞟了眼说话的赤烟,又盯着眼前的纪疏,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去哪?”
“去你想去的地方。”纪疏先一步转身,侧脸轻声,“带你知道你想知道的事。”
什么玩意儿啊...
谜语人啊...
今天也不是中秋节赏灯会啊。
木白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江月,轻轻歪了歪头——去吗?
“去呗。”江月和隔壁赤烟撇出同款嘴,“反正现在也出不去,最起码换个地方看看有没有其他可能。”
木白看着她糗在一起的脸,没忍住,有些无奈地笑了,他回过头瞧着前面纪疏的背影,深吸一口,抬脚跟了上去。
浓雾弥漫,一路上他都和纪疏保持不会走丢但也绝不靠近的距离。
江月和其他两位警惕四周,霁雾一直吐着蛇信,企图辨别出方向,寻找可以走出亭子的一丝一毫痕迹。
在不知道转过多少个弯之后,走在前面的纪疏终于停在一个屋子前。
只见他站上台阶背对木白,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过身。
他揉揉眼,岔着腿蹲在廊下,不知道从哪又摸出来一把瓜子,快嗑边等,又是一地瓜子皮。
木白跟上来,他眼皮子也没抬,努努嘴,大拇指向后一指:“后面,进去吧。”
“里面是什么?”木白问他。
“你不就是为这个来的嘛?”纪疏吐出一片瓜子皮,“装什么呢兄弟。”
木白看他神态与方才不同,歪歪头。
“进门看到就能看见。”纪疏吃完最后一颗瓜子,砸吧砸吧嘴站起来,“进去之前默念自己的愿望。”
木白还是看着他没说话。
“不默念也行其实。”纪疏伸出小拇指掏掏耳朵,“反正它能看透每一个人。”
它能看透每一个人。
江月心里有什么东西隐隐跃动。
不知道那画对游魂有没有效。
木白也没跟他绕圈子,在进去之前,直接了当地开口问他:“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纪疏勾着手指指自己,“我没病啊,你才有病。”
木白皱起眉。
“进不进啊你。”纪疏脸上挂了些不耐烦,“要进就赶紧,不进就给别人让位置。反正你也是插队的。”
江月扯扯木白的袖子,示意他先进去看看再说。
木白站在门前,抬手推开房门。
随着陈年木头地一声吱呀,他突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不止是他,一起跟来的江月、霁雾、赤烟,皆是如此。
回过神来,江月突然发现一直在身旁的人不见了!
不只是他。霁雾、赤烟,全都不见了,房间里只剩下她自己和面前墙壁上的一张挂画。
她走向挂画,才发现画中人...竟是木白。
江月盯着画怔在原地,画中人白描勾勒,青墨画眉,眉眼微垂。
他轻轻勾着嘴角,温柔地对着江月笑。
她突然觉得心里有鼓在敲,像军营里常听到的行军鼓,密集急促,咚咚作响。
鼓点带动心脏,心脏带动脉搏,脉搏牵着布满全身的筋络,她的手像提线般不受控制地抬起。
指尖轻柔,在画中人脸颊细细摩挲。
她觉得自己失了神智,脑袋在血脉喷薄下冲的发懵,只好集中注意力盯着自己的指尖,企图唤回些不知去向何处的清醒。
视线顺着手指,轻轻从眉滑到眼,再从眼越过鼻,十指连心。
最后停在唇上。
就在指尖落在画中人唇上的一瞬间,江月觉得心脏中的鼓点越来越快,突然眼前一白,指尖升出温热。
她眨眨眼,再回过神时发现面前的纸不见了。
她的手正实打实地点在木白唇上。
“啊!”她匆忙收回手,慌乱间语句混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我,我...你怎么?”
她脸上发红,感觉整个人简直是要被烧透了,心里无数个小江月齐刷刷地呐喊——谁来救救我!谁来安慰一下我!谁来告诉我怎么回事!
正想着,几乎是同时,眼前之人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动作轻柔,每一下都带着安抚。
木白贴着墙,他干脆向后轻轻用力,重心倚在墙上,前倾着身子半弯腰低头朝她笑。
江月从没见过这样的木白,或者说她只幻想过这样的木白。
豆蔻年华的少女,思绪活跃轻快。
她瞧着木白好看的笑,不自觉又红起了脸。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可这尴尬并不会让江月难受,反而夹着几分说不上来的感觉。
仿佛世界只剩她和木白,仿佛岁月静止在此刻。
“我刚刚进来,看到你自己呆呆地站在这儿对着墙发呆。”木白垂眼看他,声音颇为轻柔,“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江月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怎么刚刚一进来你们人都不见了?啾姐姐、赤烟,还有你都消失了,只剩下我自己。”
“不是啊。”木白摇摇头,“你一进来就懵了,双眼直直往前看,一个劲的朝前走,我怎么喊你你都没反应,眼看你马上要撞到墙上了,这才赶紧过来拦住你,然后你就...一直在我脸上...”
他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微乎其微。
江月的头也随着他的声音垂得越来越低。
“那,”她清清嗓,不敢抬头,平视眼前人的肩颈,“啾姐姐和赤烟呢?”
“喏、”木白朝她背后轻轻抬抬下巴。
江月回头,看到熟悉的身影飘在空中。
她环顾看看和进来时一样的房子,加快脚步走到霁雾和赤烟身边。身后木白也跟上来,四个人围在一团。
“纪疏还在外面吗?”江月压低声音,“进来前他不是说一进来就能看到吗?这怎么感觉什么都没变。”
“方才霁雾进来也是,直呆呆地站在原地,赤烟喊了它好一会它都没反应。”木白看了眼这会儿刚爬上江月胳膊的霁雾。
“你和赤烟都没反应吗?”江月伸出手背在霁雾身上蹭蹭,依旧是较凉的体温,熟悉的触感。
“没有。”木白摇头。
“奇了怪了...难道只对人和地府之人有效?”江月喃喃道,“你们看到的是什么?”
“跟现在一样。”木白朝周围看了一圈。
江月懵了。想出去找纪疏问个究竟。
她刚推开门,门口什么人都没有。
不仅没人,连雾都没有了......
作者想围绕剧情说点什么,但是又有些不太能说。
可是看到有天使在看文,一直单机的我受宠若惊,就总想和这几位说点什么(
想来想去说句爱你爱你爱你吧~biubiubiu!希望你今天过得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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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奇思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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