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余琅脑子飞速转着，越来越觉得事情的漏洞过分明显。

剧情还在继续走，秘书收走了其他三份，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口：“老板会把你安排进高华市精神病医院精神分裂科，你会成为她的主治医师。但不要忘了，什么时间，你应该做什么样的事情。”

宋余琅低头看着那张自己的资料，年龄，专业，生平，甚至是导师都没有任何错误。

似乎盘古医药对她进行了非常详细的背调，只是不知道他们选择人的标准是什么。

难道就仅仅只是，在一定时间范围内患病吗？

可是这个时候宋余琅只是刚刚崩溃，还没到自残进急救的时候。

盘古医药怎么知道她会得病，还会进入高华市精神病院。

毕竟她的母校在云江市，进的也是云江市的急救。

当时如果不是云江的精神病院病房满了，她也不会被推荐去临市高华。

等等，不对。

宋余琅突然想起一个没有被她注意到的细节。

当时云江市精神病院的医生推荐她来，就是说高华市精神病院新来了个很厉害的医生，专攻异化型精神分裂症的。

不管是一型轻症，还是三型这种污染幅度极难控制的。

在郝欣手里的治愈率都不错。

安利可以是盘古医药给做的，但为什么会这么巧？

要知道，云江的内科和精神科，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

整个云江市，可不止有精神病院一家能住院，也不是只有精神病院里有好的医生。

郝欣的履历虽然被做得很漂亮，但在云江市，依旧不够看。

所以为什么，那个医生会推荐郝欣给她？

那边她跟着走剧情，连连保证自己一定会记得。

这边脑子一边飞速转着，回忆那段记忆。

其实当时那个医生只是随口一提，好像是这么说的：

“咱们云江的医疗确实是好，好大夫你去一院，中医院都有，都能住院。但价格也确实是高。你要是不介意不在云江，可以去高华市精神病院看看。前几天省交流会的时候，高华来了个新医生，履历很漂亮，业务能力很强，地级市医疗成本也不贵。”

当时宋余琅似乎并没有过多考虑，也没有去其他医院再看看，像是就图省钱一样，当天就订票去了高华。

可事实上她并不缺钱，不提从本科开始的奖学金，给人做顾问赚的钱，还有博士补贴，一年至少是有的。更别说她日常生活根本没什么开销，吃住学校报销。

别说是云江的医疗成本，就是首都，她都是负担得起的。

原本她都打算在云江买房了，到时候直接留校当副教授，或者读个博后。

结果出了盲审没过这档子事儿，当时就没顾上，这么一耽搁，就是三年。

所以这件事情里，奇怪的不是考虑她经济情况的医生，而是她自己。

当时究竟是为什么，一反常态没有考察，没有对比就做了决定。

然而思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人犯精神病的时候，这个思维逻辑确实不好解释。

但她心里始终留着疑点，因为可疑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秘书似乎是认可了郝欣的态度，虽然没有脸，也能感觉到那股居高临下，怜悯且蔑视的目光：“你运气好，遇到老板需要你。记住了，如果出了岔子，你的下场会比原本的，惨一万倍。”

他说完伸出手：“工牌拿来吧。还有，快到时间的时候，会有人告诉你之后怎么做，你该死在哪里。”

宋余琅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抖，然后手里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工牌。

她看了一眼，工牌上写着郝欣的信息。

上面的照片还很年轻，想必是读完博就进了盘古医药，照片这些年也没有换过。

宋余琅心头涌起一阵极其强烈的不舍，似乎非常在意这个工牌。

她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只有一个想法：

这个工牌不能交出去。

这个工牌，恐怕就是她离开这里的关键。

她已经想清楚了郝欣的执念是什么。

是活着，是不用去死。

但她没有脱离，而是依旧在走剧情。

那么就一定意味着，会有一个东西，象征着活下去的希望。

这个东西最有可能，就是这个工牌。

有了盘古医药一级研究员的工牌，她就不用死，她就是盘古医药的员工。

只是郝欣还在控制着她的胳膊往外探，宋余琅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郝欣即将把工牌放下的时候，宋余琅猛然想起异能和精神力有关。

郝欣没有异能，但她有。

那么她的精神力要高于郝欣是没跑了。

虽然她对精神力的运用只有跟着网上的帖子试图召唤异能这一点，但死马当活马医——

宋余琅用召唤异能的方式，把注意力放在了控制自己的身体上，下一秒，她抓着工牌飞快的将手缩了回来。

那没有脸的秘书还在等，似乎是卡在了这里。

像是只有工牌出现在桌子上，才会继续向下推进。

宋余琅翻着看了看手里的工牌，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才感觉舒服了点。

刚才身体被人操控着，简直让她难受极了。

但凡不是APP给了一个buff，她可能已经在这种混乱的状态里复发了。

郝欣的叹息声再次响起，但这次还多了一句话：“你就不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吗？”

宋余琅瞥了那个一动不动的无脸秘书一眼，淡淡开口：“不想，我只想离开这见鬼的地方，然后去上班。”

郝欣似乎被噎了一下，然后喃喃道：“也是，你只是运气不好，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而已......”

宋余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终于掀了掀眼皮：“所以你是有意识的对吗？那我倒是，确实有一个问题想要知道。”

郝欣似乎非常希望她提问，语速都快了一些，甚至从虚无中走了出来。她依旧穿着那身衣服，但表情却生动了许多，眼底都是期待：“什么问题？你问。”

宋余琅笑了笑：“既然你并不想死，那为什么不逃离呢。这三年我没猜错的话，你并没有见过你的母亲，甚至，你母亲在几年前可能就已经故去了。所以为什么，不逃呢？”

郝欣愣了一下，脸色骤变。

她没想到宋余琅问的既然和她有关，还是如此尖锐刺人的问题。

宋余琅一错不错地盯着郝欣的脸，没有遗漏任何一个表情。

郝欣的嘴唇抖了抖，后退了几步，脸色变得煞白：“不，不你不懂，你根本不懂，我跑不掉的，天涯海角，我绝不可能跑掉......”

宋余琅唔了一声：“不是很理解，但我尊重你的选择。恭喜你，你很快就可以和你的母亲重逢了。”

郝欣眼底闪过一丝恍惚，似乎是刚刚想到这一点：“是啊，我死了，我就可以和我的母亲重逢了......”

她说完怔愣了一会，又呜咽着哭了起来：“可我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死呢......”

宋余琅站在旁边，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

或者说她的情绪在这些年的疾病折磨中，已经消耗殆尽，不知道共情，同情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郝欣站在那儿哭完了笑，笑完了，最后又哭又笑，眼泪爬了满脸。

宋余琅看着她，似乎在观察她的执念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散去。

可等着等着，却发现不对劲。

郝欣的情绪越来越浓，越来越重，执念像潮水一样从她灵魂深处涌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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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