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余琅脸色当场就变了。

居然是情况最差的一种，介入者会被直接安插郝欣的身份！

很明显，郝欣在这个剧情里是绝对的弱势，甚至于可以说，相当危险。

就以第一层里世界中，郝欣的整个执着癫狂程度来看。想必这件事情里，她遭受了不小的精神刺激。

如果郝欣一定要让介入者重新体验一遍她当时绝望，那么整个过程很有可能是没有机会逃离的。

但凡汤羽手里没有那杯咖啡，她都死定了。

如果宋余琅没猜错，顶着郝欣这个身份，会共感郝欣的情绪、行为以及语言。

以郝欣那种执念的严重程度来看，能在这种强烈情绪里保持自我理智，相当难。

就在卷发男人看向宋余琅的时候，汤羽当机立断，一口咖啡就灌了进去，整个场景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像是突然卡了bug一样，整个场景内的人都开始重新运行，而那张唯一留下来的咖啡厅的桌子，也消失了。

就在汤羽消失的时候，宋余琅似乎听见了郝欣的声音。

那是一声极轻的叹息，意味不明，似乎在遗憾汤羽的离开，又似乎在感叹宋余琅的选择并不正确。

但汤羽消失后，剧情很快就回转了过来。

卷发男人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汤羽一样，看着宋余琅开口：“带你来的人呢？”

兴许是为了补充剧情，外面匆匆忙忙进来一个穿着黑色工装的人：“老板，人是从云江市第一医院带过来的，她妈妈就在里面住院。”

卷发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你还挺聪明，不把你妈妈放在集团医院，她就没有机会被当作试药的实验体，对吗？”

宋余琅的身体从此刻开始不受控制，像是被场景里的剧情力给操控了一样。和她刚才猜想的一样，情绪也受到了相当严重的影响。

但这种操控又不是百分百，而是留有了选择。

只是选择不被操控，需要寻找一个突破口。

似乎是期待她破解，又想让她陷在这里面永远无法离开。

宋余琅一边思考这个突破的口子，一边听到自己开了口：“不，不，老板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我只是因为妈妈的身体太差了，不宜奔波！”

这个其实听起来有点奇怪，尤其是宋余琅自己。

她的声线完全不适合这么强烈的恐惧情绪，声线抖起来违和感简直拉满了。

甚至有一种，诡异的嘲讽。

卷发男人撑着下巴：“所以，你自己带着集团三千万的药奔波来去，给你妈妈续命，对吗？”

他说完，随手一扫，桌子上一张薄薄的纸落在了宋余琅面前。

那张纸上是郝欣三个月来，从宜辉市往返云江市的记录。

次数其实并不频繁，一个月一次，完全可以解释为正常的回家频率。

宋余琅莫名感觉自己心头有一股恐惧蔓延开，这是从灵魂深处渗透出来的。让她的思绪一下子被占据，切断了刚才思考，一瞬间沉浸入了郝欣身份里。

这恐惧不仅仅是对面前的男人，还有对自己未来的结局。

宋余琅深吸一口气，强行分离开了那股不属于自己的情绪，让理智上线。她仔细分析了一下郝欣的恐惧，很混乱，很大占比是担心妈妈以后没有药。

但各种原因里，丝毫没有对三千万巨款的恐惧。

似乎......她很清楚卷发男人不会让她赔钱。

宋余琅心里有了个大致的猜测，不用赔钱，那就是赔命。

果不其然，下一秒自己就不受控制地朝前扑过去：“老板，求您饶了我，我也是没办法了。我妈妈的污染程度太高了，除了公司的药，没有东西能救她，我不能看着我妈妈变成一个怪物然后痛苦去死啊老板！”

黑衣人马上把宋余琅死死按在地上，防止她触碰到卷发男人。

虽然真实被按在地上的人是郝欣，但宋余琅此刻还是有一种无语的窝囊感油然而生。

这应该是她人生头一次被人跟押犯人一样按在地上。

紧接着她又感觉到了郝欣那愈发强烈的绝望和恐惧。那情绪汹涌而来，瞬间压到了她原本的想法。

然而卷发男人似乎对郝欣的情绪并不在意，只是徐徐道：“按照公司的规定，你应该知道你是什么下场。”

宋余琅感觉到郝欣已经崩溃了，说出的话带着哭腔，几乎破音。让她都感觉到嗓子微微发疼：“我不想死，求您，我真的不想死。我还年轻，我还得给我妈妈治病。”

卷发男人没有说话，整个场景里，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宋余琅跟着郝欣的情绪，浑身上下筛糠一样的抖。她想要冷静下来，却发现控制身体的反应，要比控制情绪难得多。

理智还在，但身体却抖得像是要裂开了。没办法，宋余琅只能尽可能忽视。

郝欣所惧怕的目前来看，有两件事儿。

第一件事是她妈妈没有药后，会慢慢走向死亡。

第二件事，是自己的死亡。

而这死亡，也并非是自戕，或者其他什么非自然死亡事件。

死法恐怕不简单。

不知道过了多久，卷发男人终于开口了：“这样吧，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一：去见你妈妈最后一眼，我会让你妈妈，体面地死去。至于你......你应该是清楚的。

二：三年后，你需要死在某一个时间点。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不过你妈妈可以被集团供养，没有任何忧愁忧虑地活下去，直到自然死亡。”

这简直都不用思考。

郝欣用着宋余琅的声音，几乎脱口而出，语气里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我选二，老板，我愿意为您做事儿。”

卷发男人似乎并不意外，他轻笑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对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秘书吩咐道：“去，让她自己选一个人。”

宋余琅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毫无疑问，这就是为什么郝欣成为她狱卒的真正原因。

不过可惜的是，她没法知道郝欣恐惧的死法，究竟是什么样。

很快，她跟着卷发男人的秘书走到了一个奇怪的暗室里，里面摆着无数档案，上面贴满密密麻麻的标签。

现在这个年代，很少有人会有纸质档案了。

但毫无疑问，纸质档案依旧是最不容易泄露保密性质最好的。

秘书从架子上取下了一份文件袋，在里面抽了四张出来递过去：“这是时间上对你来说最合适的，你可以看一看。”

宋余琅看着自己被郝欣操控着拿起纸张，低头看去。第一个是三十多岁的男性，患有异化一型躁狂。第二个是十七岁的男生，患有异化三型人格分裂。第三个，就是她。

这其中，只有宋余琅的信息是能被看到的，其他的除了性别年龄和所患疾病，剩下的资料都是一片模糊，包括照片。

根据先前出现的全部都是无脸人来看，这样也算正常。

兴许是郝欣自己的保护机制，让她刻意遗忘了这些。

可这些东西究竟令她有多恐惧，才会将自己的记忆涂抹成这样？

宋余琅听见自己开口：“我选她。”

那语气非常坚定，看起来甚至都没有考虑过其他两个人。

但其实真要思考起来，那个十七岁的人格分裂才是最合适的。这病治愈率比精神分裂略低一点，但引导性比精神分裂要强很多。而且对方年纪小，出院之后也更加可控。

只需要查到家庭住址，去等着就行了。

甚至是第一个躁狂，出院后的可控性都要强于她。

至少不用费尽心思地去做一个殡葬公司的推荐信来。

因为这封信后面用到的可能性太大了，如果她活着离开，去面试后发现信是假的。那么和调查自杀的相关人员一对，就会变成重要线索。

所以郝欣选她，就显得格外不合理。

除非......

除非记忆里根本没有其他两个人，郝欣也并没有选择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