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

一大早前来为帝姬梳妆的宫娥,手端红色托盘鱼贯而入,精致绝美的头饰服饰摆满了整个长生殿,珠光宝气甚是耀眼,叫人挪不开眼。

时兰取过篦子一下一下梳着阮玲珑垂落在身后的秀发,想起先前,那个时候为帝姬梳妆的还是暮雪,前不久听闻她已许了人,帝姬便又添了一笔嫁妆,也算是了了这段主仆情。

阮玲珑瞌睡着打了一个哈欠,这礼仪倒是一点未变,“温千楼如何了?最近我去打听他的情况,回来复命的宫人都说连他人影都没瞧见。”

时兰看着镜中的帝姬,微微蹙眉摇了摇头,今时不同往日,她不再是温千楼的眼线,自不会再同公子有往来,“属下也许久未听到公子的消息了,虽有须清守着,您若是实在不放心,不然亲自去一趟?”

“也成,速速给我梳妆吧!”阮玲珑拿起一支镂空文竹花纹的金簪,在镜前比划了一番,左看右看还是觉着不满意。

时兰对侍女朗声道:“头饰帝姬不满意,再去制造坊换一批来。”

“是。”

侍女转身离去,左丘雅瞧着长生殿忙前忙后的宫人,也不知在忙些什么,这时辰半刻都耽搁不得,“如嬷嬷,跟本宫过去,玲珑此次册封为皇太女,马虎不得。”

如嬷嬷担心道:“娘娘说的是,就是今日不知太子殿下会如何想。”

“对于此番平乱,他无功无过,但性子是个软的,大是大非上没有什么主意,连那逆女的魄力都没有。”左丘雅想起阮琼华就气得头疼,为了什么第一帝姬之名认贼作父,但她**于偏殿,也算是给无辜之人一个交代了。

阮玲珑选头饰看花了眼,正为难之际,左丘雅一眼看中了带着金凤羽的发冠,搭配的还有一对凤翎金步摇,金珠的流苏,简单大方,也不会太沉压的脖子疼。

“儿臣见过母后。”阮玲珑起身双手交叠俯身一礼,太傅也是苦恼许久,历来皇太女少之又少,礼仪无从下手,看着史书记载琢磨了一番,才想出了这个。

左丘雅很是满意阮玲珑今日的模样,薄唇一点朱砂红,眉毛斜飞入鬓有了一丝威严,就是后背的头发再垂落,倒显得不庄重了,吩咐道:“来人,将帝姬的长发盘起,戴凤羽发冠。”

梳妆侍女将帝姬长发盘起,人瞧着精神不少,显得庄重了几分,明黄色的宫装穿上身,流云为暗纹,衣边都以银色秀出了凤羽图案,腰带间左右两侧各系白色的环佩。

左丘雅细心整理着她的衣裳,抚平衣服上的每一道折子,“低下头!”

阮玲珑低下头,左丘雅将发冠戴在她的发髻上,额前的流苏微晃,她将金步摇插在发髻两侧,欣慰的看着阮玲珑,“今日册封之后,你可不再是帝姬了,是皇太女,是未来的女帝,母后其实只希望你平安康健,但你是陛下的选择。”

阮玲珑细心聆听母后教诲,从托盘上取过羊脂玉玉佩,也挂在了腰间。

“儿臣知晓,定会记得今日母后之言。”

左丘雅摸了摸她的脸颊,女子为帝本就不易,往后质疑的声音只多不少,只盼她能守住本心,守住大邺,仔细叮嘱:“册封还要出城的皇陵,告慰祖先,一来一去要不少时辰,我叫御膳房给你送些吃食来,你先垫垫肚子。”

“母后,儿臣都知晓了!绝不会亏待自己的。”阮玲珑抱着左丘雅的胳膊,依靠在她的怀中撒娇,被左丘雅轻点了一下脑门。

“你啊你!以后可不能如此了。”

母女二人寒暄了一会儿,阮玲珑便将身上的宫装脱下,时兰不解,“您这是要?”

“乘着册封大典还没开始,我要去见一个人。”

她选了一身大红色的宫装,广袖的袖角几乎垂地,金色玄鸟栩栩如生,似是要贴着裙摆振翅高飞,她将唇上的口脂擦去,换了颜色更浅些的口脂。

美人口若含丹眉眼如画,那张脸多了一丝妩媚,叫人挪不开眼。

侍女们惊慌失措,看向救星时兰,她是长生殿内接触帝姬时间最长,也是最了解帝姬的。

时兰对众人吩咐道:“帝姬知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先将衣裳收好,随时候着。”

侍女听闻后匆忙去收拾殿内的衣裳首饰。

阮玲珑照了照镜子很是满意,独自一人离去,悬廊上是她似天边朝霞火红的背影,朝气蓬勃而热烈,环佩轻响,金步摇晃动着,一路朝着宫门的方向跑去。

守卫惊讶道:“那……那不是乐嘉帝姬吗?帝姬怎么出宫去了?”

她策马扬鞭一路朝着行宫别院跑去,裙边翻飞似盛放的鲜花。

*

温千楼如往常一般坐在园中晒太阳,膝上盖着小薄毯,躺在摇椅上轻晃,手旁茶炉上的水“咕嘟咕嘟”沸腾着,白发在太阳下格外刺眼,须清坐在远处炮制着草药,看着公子摇了摇头。

面上跟个没事人一样,只怕是心中早已泛起酸水了。

今日乐嘉帝姬受封入东宫,他也不知晓帝姬是不是真的将公子给忘记了,竟连入宫的帖子都不曾送来。

曾经他们二人是互相折磨,须清也是知晓来龙去脉的。

须清走到温千楼的身旁,提醒道:“公子,时辰不早了,我扶你进屋。”

温千楼睁开了眸子,握住了须清的手,借他的力坐起身,缓慢的站起身子来,近日在别院修养,身体是好了不少,他还是渴望能策马射箭的日子,或许三年五载能回到那个状态。

阮玲珑策马若入无人之境,直朝温千楼的庭院奔来。

温千楼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眸光黯淡,指骨分明的手掌扶住门框缓慢走向屋内,眉头微蹙。

今日是她册封大典,她不会来的,温千楼!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阮玲珑缓缓勒紧缰绳,拱形门前她看到温千楼消瘦的背影,垂落在后背的银白长发,在黑袍上分外显眼。

她开口朗声叫住了他。

“温千楼,我来接你了!”

温千楼浑身一震,微微抬起眼帘,错愕、欣喜在眼间浮现,心间五味杂陈,他用力抓着门框的手指尖泛白。

他像一片从枝头凋零的叶子,随风而飞不知归处,做足了要被阮玲珑遗忘的准备,她却再度出现。

须清脸上浮现出笑意,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公子的神情,当真是精彩,提醒道:“公子,帝姬来了,可切莫让人家久等。”他说着便后退一步,收回一直搀扶着公子的手。

温千楼一时不察,脚步踉跄,只有一只手死死抓着门框,眼看就要摔倒,一只柔荑纤细的手托住了他的后背,环住了他的腰肢,另一只手也稳稳的托住了他的脖子。

往常这种戏码,温千楼曾经也只从阮玲珑看的乱七八糟话本上见过,更何况如今男女调换了位置,偏生他成了那朵柔弱娇花。

他性子倔强别扭,耳朵尖微微泛红,恨自己不争气。

二人四目相对,阮玲珑脸上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她就这么扶着温千楼的腰,也不说让他战起身,最后还是他先低头,眼眸看向别处,低声开口道:“能让我起来吗?”

阮玲珑微微俯下身,他身上的冷竹香已变成了淡淡的草药味,故意贴近他的脸,“好的,我的赘婿。”

温千楼站稳了身子,这么一折腾,因虚得厉害身上已出了一层细汗,越发衬得他可怜。

阮玲珑倒是没有怜香惜玉,对须清吩咐道:“一会儿我带他入宫,他吃得药都带上。”

须清应了一声,一溜烟便没了踪影,厢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温千楼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等着须清回来,察觉阮玲珑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感觉浑身难受,最终受不住。

他摩挲着茶盏边沿,最终对上了她的眼睛,提醒道:“帝姬为何如此看着我?”

阮玲珑坐在他的身旁,发髻两侧的金步摇微晃,手掌支着下巴,靠近了他几分,若有似无的茉莉香萦绕在他的鼻尖,扰乱温千楼的心神。

她直勾勾盯着他的眼,哪怕他移开视线,还是会被一只手捏着下巴掰回来,阮玲珑嬉笑道:“温千楼,如今为何跟我生疏了,曾经玲珑长玲珑短的,如今一口一个帝姬,是何用意?”

“我……没什么。”只是他没有资格再拥有眼前人。

“温千楼,从今往后,你从头到脚,是生是死都是我阮玲珑的人,也休想从我身边逃走。”

温千楼心中有些苦涩,当真是天道轮回不休,如今落入了阮玲珑的手中,一切都是他活该受的。

“我知道了。”他抬起凤眸,眼帘微颤,心中所想的皆是她以后有了驸马,自己又该如何自处,最后还是应道:“以后……温千楼对乐嘉帝姬唯命是从。”

看着臣服于自己的温千楼,心中小恶在作祟,阮玲珑起身在他嘴角落下一吻,明显看到他的眸子紧缩,很是满意,“你记住今日说言,若他日再负我……”她抬手戳在温千楼的心口处,“我定要你知晓我的手段。”

温千楼握住了她的手坦然接受,“我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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