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还有月事带!她雀跃不已,当即把四五条崭新的月事带塞进袖子里。
彻底将自己撑成圆滚滚的球。
她正满心欢喜,冷不丁看到包袱里有一支造型精美的玉兰银簪。
可她还没来得及把银簪插在女尸发髻上给她陪葬,忽而眼前出现一截褚色袖子。
嫡母崔氏眼疾手快夺过银簪,径直插在头上。
“快些把袄子脱下来!你赶着投胎不成,急的把这辈子的破衣烂衫都穿在身上?”
崔氏柳眉倒竖,指着那奸生女的鼻尖谩骂道。
一旁的小妾柳氏更是直接上手开始拉扯简瑶的衣衫。
简瑶不想惹事,毕竟囚犯互殴要打三十板子,还得穿红绣鞋疾行两日。
于是她求助的看向苏哥哥。
苏培盛心领神会,于是扯着嗓子看向坐在桦树下的老班头。
“陈班头,我赏给做饭的六号几件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破衣烂衫而已,怎地这些流犯如此不讲事理。”
押差老陈早就将方才的一幕尽收眼底。
自古以来奴仆的生死都是由主家决定,即便对方当场虐杀奴仆,也是家事,与旁人无关。
只可惜那样娇滴滴的丫头,只能草草埋葬在荒山野岭。
老陈斜乜六号一眼,忍不住皱眉,六号就是个狐媚子,到处勾搭男人,那男仆显然在为六号撑腰。
为了银子,老陈乐得卖一回面子,于是他亲自走上前,抡起鞭子,赶走了那两个胡闹的女人。
“都滚回去,再敢胡闹立即穿红绣鞋,打三十鞭子!”
崔氏和柳氏被鞭子打得痛苦嚎叫逃离。
简瑶盯着崔氏发髻上的银簪,若有所思。
她缓缓站起身来,跟在老押差身后,回到囚犯队伍里。
“穿的胖成球怎么走路?快些解决了,该怎么分就怎么分!”
老陈讥讽的看向穿着十几件衣衫的六号,她就像跳梁小丑,胖的都迈不开步伐。
可嘲讽归嘲讽,如今六号是他的钱袋子,他说话的语气都柔和几许。
只是死人的衣衫罢了,穿在囚服里头瞧不见也无大碍,他乐得卖人情。
“多谢陈官爷。”
简瑶说完,就急急忙忙带娘亲到枫树后,解开囚服。
她将最厚实的袄子和棉裤脱下来,又脱下一身半新的中衣,让娘亲贴身穿着,又将两双最厚实的棉袜塞到娘亲的怀里。
待到简瑶母女二人从树后出来之时,她身上也不再臃肿异常。
她手里捧着一身中衣和一件夹袄,一双棉袜,来到二叔面前。
“瑶儿,你自己留着穿..”
“我留了一身,这身是给知意姐姐的。”
“好好好,知意,快过来谢谢你堂妹。”
“谢谢瑶儿妹妹。”
简二爷的庶女简知意满眼含泪接过衣衫。
从前她因被连累流放,不喜欢大伯家的奸生女简瑶。
可这一路上,都是瑶儿妹妹在尽心尽力帮衬,她愈发觉得难为情。
毕竟简瑶并没做错什么,错的是大伯和吴氏。
简瑶含笑点头,正要说话,忽而听到押差粗粝的声音。
“点卯了!”
众人听到点卯,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纷纷起身急步去排队点卯。
真是稀奇,今日押差竟舍得给囚犯们发崭新的棉囚服?
简瑶将厚实的棉囚服披在肩上,却听到身娇肉贵的嫡母咕哝着棉囚服粗糙扎肉。
棉絮怎么会扎肉?
简瑶低头揪住衣角,仔细查看棉囚服。
却诧异的瞧见从衣角缝隙钻出一丝丝发黄的棉絮。
她惊得揪出一丝棉絮,端详许久,顿时无奈摇头。
这些禽兽,还真是不给人留活路,棉囚服里的棉花竟然被换成压根不保暖的芦花。
所谓芦花,就是芦苇絮,芦苇絮填充的衣衫多缝隙,穿久还会起坨,甚至还不能太靠近火堆,毕竟芦花易燃。
简瑶怒不可遏,但也只能怒一下,再不敢有别的举动。
此时看到娘亲缩着脑袋满眼期待的看向她,简瑶忍不住咬牙走到老押差面前。
“陈官爷,眼看渐渐开始天寒地冻,我要做饭,免不得早起受冻,我要将夹袄和棉裤换给我娘穿,我多穿我娘这件棉囚服,穿两件棉囚服更暖和些,也能更好地伺候主家用膳...”
简瑶越说越小声,最后战战兢兢垂下脑袋不敢吭声,
老陈正坐在小马扎上抽烟袋锅,一双漆黑的眸子目不转睛盯着六号。
老陈听懂了六号的威胁,也知道聪明的六号发现棉衣里的猫腻。
“呵~过来。”
简瑶头皮发麻,缓缓走到老押车面前。
“伸手。”
简瑶伸出双手,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
老押差竟然将烟灰倒在她手里的棉囚服上,又故意把滚烫的烟袋锅按在她的手腕上。
“没有下一次,滚。”
“多谢陈官爷。”简瑶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仰头把眼泪生生逼回去,咬牙转身离开。
听到女儿要用棉夹袄和棉裤换更厚实的囚服,吴氏又忍不住哭哭啼啼自责对不住女儿。
简瑶哄了娘亲好一会,才让她止住哭声。
母女二人来到树后,在押差淫.邪的注视下,更换了衣衫。
当贴身穿的棉夹袄离身之后,简瑶忍不住哆嗦,迅速套上了芦花囚服。
这并不保暖锁温的芦花囚服,在深秋穿正好,可若在风饕雪虐的寒冬穿,和不穿没区别。
疾行一整日之后,简瑶吃过晚膳,正蜷缩在火堆边取暖,可她才把冻僵的双手凑到火堆前,却又被叫去洗衣衫。
在去洗衣之前,她双手的镣铐被押差打开。
简瑶拖拽着束缚在脚踝的沉重镣铐,缓缓来到河边,却瞧见苏哥哥正在河中游泳。
“苏哥哥好身手,简直就是浪里白条纵壑飞鱼。”
面对金主,简瑶不吝夸赞的拍马溜须。
“哎呦你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若关外的河水没这般冰冷刺骨,我还能游更快。”
苏培盛说着又一个猛子扎进水中浮沉。
简瑶坐在溪石上,哆嗦着开始搓揉衣衫。
“呜..救..救命。”
倏然耳畔传来一声微弱的求救声,哗啦一声,从河水里伸出一双扑腾的手。
完了!她的大金主要淹死了!
简瑶急的团团转,手忙脚乱脱掉身上的袄子,只穿着中衣就跃入河中。
黑漆漆的河底压根瞧不见人影,她双脚镣铐入水之后,犹如千斤坠般,将她往河底拽。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时,忽而眼前渐渐开始亮堂起来。
她也终于瞧见了苏哥哥,此刻他丝毫没有挣扎,不知是不是被淹死了,而他的双脚被水草缠绕,难怪无法脱身。
可千万别死了!
简瑶急的拼命朝苏哥哥游去,他若死了,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闻讯赶来的押差和男仆们脱掉外袍正准备下河救人,忽而从水中蹿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快些来帮忙!”简瑶冻的牙齿都在打颤。
几个会水的男仆七手八脚将二人救回到河岸边。
“要你逞强!”匆匆赶来的老陈气的狠狠抡起鞭子抽打六号。
她若死了,他收的银子就得吐出来还给人家,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简瑶蜷缩在原地,边哆嗦边挨鞭子。
“如何了?”此时那富商公子低沉清冽的声音传来。
“不成了,没气儿了!”
简瑶正在忍痛挨鞭子,听到苏哥哥死了,顿时惊慌失措,顾不得疼痛,迅速冲上前去,径直趴在他的心口。
“你做甚?”老陈满脸怒容追来。
“六号,你个没脸没皮的小蹄子,怎敢如此不知廉耻趴在男人怀里!起来!”
“让我试试!我要救他!”简瑶的语气都染上哭腔。
她心里很清楚,只有苏哥哥好好活着,她才有好日子过,而苏哥哥的主子高高在上,草菅人命惯了,压根不会管她的死活。
此时她也顾不得古代男女大防,开始给苏哥哥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瑶儿,你在做甚!快些过来!”
吴氏看到女儿对陌生男子又摸又亲,当即气的捶胸顿足,满脸羞红。
站在四周的押差们男仆们开始窃窃私语,满眼鄙夷嘲讽。
简瑶的嫡母崔氏更是开始冷嘲热讽:“吴氏,你就是这般教导女儿的吗?简直就是娼妓做派,竟当众与外男苟且。”
“啧啧,这小娘子亲男人这般发狠香艳,瞧瞧那男子嘴巴都被亲红了。”
简瑶没功夫搭理周围那些嘲讽的声音和娘亲吴氏啜泣的哀求,仍是在拼命做心肺复苏。
胤禛负手静立,心有戚戚然。
毕竟苏培盛是他最信任的心腹,此时见那女囚还在亵渎苏培盛的尸首,顿时怒不可遏。
他面露不悦,正要发怒,忽而听到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苏培盛,如何了?”胤禛急步来到苏培盛身侧,亲自搀扶他坐起身。
看到苏哥哥无恙,简瑶这才惊魂未定地跌坐在地上。
方才她好像听到公子在唤苏哥哥的名字,叫什么盛来着。
看到那男仆竟被六号用伤风败俗的方式救活,老陈停下鞭挞,满脸堆笑去寻富商要钱。
众人做鸟兽散去,简瑶瘫坐在地上,满脸都是冷汗。
娘亲吴氏抱着她的肩膀嚎啕大哭。
方才娘为了她,竟有勇气将幸灾乐祸的崔氏打得灰溜溜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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