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素不相识的男人在茫茫的雪地中相互依偎。
更严格的说法是,突如其来的强烈冲击让我整个人呆掉了,懵懂间就接受了对方的拥抱,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傻的时刻也说不定。
被抱住的感觉其实并不坏,但是这种发展也太奇怪了点……
墨绿色头发的青年安慰式地摸摸我的头顶,他好像觉得我被吓住了,带点解释意味地在我耳边轻声说明:“这是‘共鸣’,为了让大家在游戏里能辨认出队友……它只会持续一小段时间。”他说话时声调压得很低,咬字带有一种奇异的韵味,鼻息轻微地呼洒在我脸侧,引起一片酥麻的触感。
一小段时间。我在心里想,我感觉一个世纪都要过去了。
我把青年抱得更紧些,好将自己的整张脸都埋到对方衣服的毛领里面去,避开他的吐息。
“嗯…?”青年含混地咕哝一声,顺着我的动作调整了一下的动作,他现在的姿势与其说是拥抱,不如说是把我用力摁进怀里更贴切。我们两个根本是嵌住了。
心脏的嗡鸣声仍在继续,我现在简直是咬着牙在忍耐--我甚至不知道我在忍耐什么?因为这种感觉并不是痛苦……我很了解痛苦,在患病的八年里,我无时无刻不与痛苦相伴。
如果这种感觉不是痛苦……?
我无法思考,我感到晕眩,有什么东西从内部在烧灼我的心脏。
他说这是“共鸣”,那么他也有着和我一样的感觉吗?这个和我初次相见的男人,正在和我拥抱的男人,也在忍受这种灼烧吗?要是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就好了,衣服还是太厚重了……
……说起来,我们是为什么要拥抱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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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这种相拥的状态持续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只有五分钟?
感受到身体的躁动渐渐平息下去,我示意性地推了推对方的肩膀,要他松开怀抱,随即向后退开两步,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那样猛地呼出一大口气,一切如潮水般退去,我的世界又变得清楚明晰,嗡嗡作响的耳鸣和如擂鼓的心跳都停止了。
我问他:“每一次团队游戏都会像刚才那样吗?”
“事实上。”青年若有所思地说,“这是我经历过最强烈的一次共鸣。”
他很快改换表情,显出一种我暂时难以形容的轻佻笑容,连声线也从沉郁变得明亮欢快:“哎呀,往好处想,也许是说我们特别合拍呢?我叫修罗,队友你~?”
“罗希。希望的希。”我回答。
“很高兴认识你~罗希。”修罗笑眯眯凑过来,我本以为他要搭我的肩膀,但他伸出来的胳膊越过我,径直在旁边的越野车上敲了两下。
被冻得梆硬的金属车门发出清脆的当当两声。
“嚯嚯,这个就是车吗?”
修罗以相当新奇的眼光打量他面前的铁皮疙瘩。
嗯……说起来,我第一眼的时候以为修罗墨绿色的头发是染的,金色的瞳孔是戴了美瞳的缘故,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他本人也在气场上给我一种微妙的隔阂感,怎么说呢,搭配上修罗这个名字的话,简直就像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人气角色。
尤其他现在兴致勃勃对着越野车研究的样子,更加像是异世界的人了。
考虑到神明的无所不能,在衪的游戏里出现来自不同世界的玩家,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是,这是越野车,是汽车中的一种。”我尽量让语气显得友好平和一些。
我不是个擅长社交的人,我在现实中没有一个朋友,但我必须声明,这不是说我人缘不好,而是我对朋友的要求严苛,不肯把这个称呼随随便便地给出。认真想想,对世上的每一个人来说,朋友都是稀少的,多的只是认识的熟人而已。
我对自己的性格也很了解,我不是一个开朗亲切的人,处理人际问题的经验十分匮乏,病情渐重的这几年除了家人和医护,我甚至没有见过外人。
但这次神明的游戏是一个团队副本,团队副本意味着,神明认为这个游戏单凭一个人的力量是完不成的,需要进行合作。
为了取得胜利,我必须和队友和谐相处才行。
我敏感地觉察到眼前的青年和我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他看上去挺擅长应付别人的,虽然长相上带着一种锋利感,笑起来又显得邪气轻佻,骨子里却透出悠游达练。
换句话说,修罗看起来像一个长得非常帅的江湖骗子。
希望能和他好好相处吧……
可恶,为什么好好一个求生游戏里要添加社交板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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